“我知道。”
邹孟阳叹了口气,“我现在是个瞎子,没法再为你做什么了。你呆在我的身边,真的很浪费你的时间。你还是回去吧。”
“你把我说得太自私自利了。”
姚若妍蹙眉,“你能照顾我几个月,我自然也能照顾你。这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撇开我们的过去不说,就算是普通朋友,互相照顾也没什么。”
邹孟阳听姚若妍这么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他们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开了,但裂痕依然在。
回到住处,姚若妍倒了杯水递到邹孟阳的手上,他迟疑了一下,才喝完。
“以后这些我能自己做的事,不用你帮忙。我只是眼睛瞎了,并不是个废物。”
邹孟阳想要些自尊,姚若妍答应了,“好,我知道了。午餐想吃什么?我订餐吧。”
她不想再下厨做些难以下咽的菜,看来她需要去报个烹饪班,好好地学一学厨艺了。
“不用,我来做吧。”
邹孟阳起身,摸索着走进厨房,先淘米入锅,再打开冰箱拿出要做的菜,走到水槽边洗菜切好。
“你做这些好熟练,根本不像是个眼睛看不到的人。”
姚若妍真的很诧异,邹孟阳笑了笑,应道,“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在王敏的帮助下,将这一切摸熟悉了。他每周都会送菜过来,也给我省了不少事。”
电饭锅的提示音响了,邹孟阳知道饭熟了,他再打开灶火,锅里放入油,将菜倒入翻炒。
盐罐子被姚若妍移动过,他伸手没有摸到,她赶紧上前递给他。
他往锅里撒了些,将菜装盘。接着炒下一道菜。
几分钟时间,邹孟阳炒了两道菜,闻着还挺香。
“我来端吧。”
姚若妍端着菜走出厨房,放到餐桌上。
她真的很佩服邹孟阳,眼瞎了还可以生活自理。不像她失明那几个月,纯粹靠他和姚母照顾着。
“你可能吃不习惯,将就着吃吧。”
邹孟阳毕竟瞎了,做菜全凭感觉,他自己已经吃惯了。
“好。”
姚若妍将装好的米饭放到邹孟阳的手边,他拿起筷子试探地碰到餐盘,才开始夹菜。
“看来你很适应黑暗。”
姚若妍看着邹孟阳,他苦笑了一下,应道,“我不适应又能怎么办?生活要继续,我总不能把我自己耗死吧?”
“邹孟阳,我们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彼此。”
姚若妍顿了顿,又说道,“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可以吗?”
“好。”
邹孟阳点头,“你愿意再和我做朋友,我当然不会拒绝。”
他和姚若妍的关系能得到缓解,是件好事。但仅此而已,他不想再和她发展下去。
也许他会瞎一辈子,他不想拖累她。况且她也说过不想再和他旧情复燃。就这样吧,当个普通朋友就好。
吃过午餐,姚若妍主动收拾餐桌,“你做菜了,理应我洗碗。”
“好。”
邹孟阳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拿出手机点开听书软件。
姚若妍看了邹孟阳一眼,知道他用听书来打发时间。就像她过去一样。
眼睛看不到,耳朵的作用就变大了。
姚若妍将碗筷洗了,将厨房清理干净,走出厨房,看到邹孟阳正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发呆。
“在想心事?”
姚若妍见邹孟阳睁着眼睛,坐到他的身边。他没有侧过头,只是缓缓地开口,“其实天奇夫妻俩来的那一天,你也来了,对吧?”
“是。”
姚若妍没有否认,她刻意放轻脚步了,却还是被邹孟阳发现了。
“你走路很轻,但我闻到三个人的气息。只是你们都否认了,我才以为是我的幻觉。”
邹孟阳侧过脑袋,目光没有焦距,并不知道姚若妍正盯着他看。
“我正好来这附近的同事家吃火锅,意外看到你拄着导盲棍才知道你瞎了。是我告诉天奇,他和美娜才特意来h国。”
姚若妍也没有隐瞒邹孟阳,“如果我不知道你瞎了,你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和你的家人?”
“是。”
邹孟阳点头,“我瞎了,让大家知道也是替我难过,何必呢?我一个人承担这种痛苦就好。”
姚若妍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考虑问题。你瞎了,躲起来有什么用?你父母长期见不到你会担心的。”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用各种借口欺骗他们。”
邹孟阳自知对不起父母,总是让他们挂心。
“邹孟阳,你放心,除了天奇,我也会努力给你寻找合适的眼角膜,不会让你一直瞎下去。”
姚若妍的话,让邹孟阳感激地点头,“谢谢。”
“你是因为我才瞎的,我这么做是应该的。你为什么还要说谢谢?”
姚若妍摇了摇头,“邹孟阳,你已经不欠我了,不需要觉得亏欠我。”
“好。”
邹孟阳应了句,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若妍,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姚若妍愣了一下,才将邹孟阳的手放到她的脸上。她知道他是想像过去她那样用手来感知她的五官。
邹孟阳修长的手指抚在姚若妍的脸上,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很凉。
他从她的眉毛开始,到眼睛到鼻子,最后到嘴巴。
他看不到了,只能边抚着她的五官,脑子里边回忆着她的样子。
“你比之前瘦了。”
“是,我的眼睛复明之后,刻意减肥了。”
姚若妍苦笑了一下,“本来是穿婚纱更好看,谁知道临到婚礼前一天,我知道洪展朋出轨的事,决定放弃婚礼,成全他和许诺。”
说到婚礼,她就觉得心里刺痛得很。她以为自己这次能有一场浪漫的婚礼,最终还是落空了。
“你恨洪展朋吗?”
邹孟阳试探的语气,毕竟当时姚若妍那么恨他出轨。
“不恨。因为没有许诺,他大概已经死了,也不会活着回到我的身边来。”
姚若妍抿了抿唇,将洪展朋和许诺之间的渊源说了出来。
邹孟阳默默地听完,叹了口气。
这就是上天巧妙的安排,能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