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曦一时半会声音哑了火,刚刚满腔的怒气,现在都堵在胸腔内完全消散。
她是听错了?
萧瑟说他担惊受怕?
可他又有什么好怕的,瞎了眼睛的又不是他!
“现在我的眼睛能看见了,你也不用继续担惊受怕。我不会耽误逐鹿城的争斗。”
苏云曦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对。”
能动手的时候,何必动口?
下次看到硬是撞上枪口的极其不顺眼之人,直接动手杀掉就是!
想到这里,苏云曦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寒星似的眼睛有些愕然,“你以前不是说,让我做事情不要太横冲直撞?”
“怎的现在却改了口?”
萧瑟幽深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有些出神。
从前让她做事留有余地,是怕她会因为做事冲动,白白将自己置身于陷阱。
可现在?
既然有人敢不要命的来找麻烦,那也不必给人留命了!
他萧瑟的人,既不好欺负,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欺负!
“以前你还没掌管我王府库房的钥匙,现下王府除我以外,以你为尊。那你又有何必要看人脸色?”
萧瑟双眸幽邃如同暗涌壮阔的深海。
说话底气十足,全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哪些不对。
苏云曦愣了愣,总觉得男人说的话有些奇怪。
但仔细一想,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
她现在的确掌管了王府钥匙,王府之中,也的确除了萧瑟以外,以她为尊。
只是男人说的话,倒显得他们还真有些什么?
她和萧瑟,难道不是单纯的你情我愿合作关系?
她踌躇着半晌,“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现在眼睛不太舒服,不能长时间接触阳光和光亮。”
“我得躺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苏云曦在屋子里找了块黑布,直接拿剪刀剪成细长条,遮住自己的眼睛。
追云在屋子门口见状,欲言又止:
这!可是刚进贡来的紫金色锦绸啊!
苏姑娘果然是眼睛不大好,深紫色竟然看成了黑色。
嘀咕着,“上面还洒了金粉,一整锦绸若是铺展开,有千里江山图的景象。”
“剪走了一块,这千金不止的东西,可就废了大半。”
追风揉着自己的胸口,“你心疼什么?咱们主子都不心疼!”
“主子还巴不得苏姑娘能使劲败光王府的家产呢。”
追云顿了顿,正儿八经发出疑问,“可……王府的家产?败的完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因为败不完,所以才能一直败!”
追风昂首挺胸,明明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男女经验。
可说起话来却胸有成竹,“反正咱们主子养得起苏姑娘。”
追云所有所思,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屋子里。
苏云曦将锦绸蒙在自己的眼睛上,遮挡光亮。
荔枝和赵老等人也都在外头候着。
赵老特地恭候在大堂,以备不时之需。想着万一自己师父有些不适甚至不好,自己还能顶上去看病。
半个时辰后。
萧瑟端着亲自熬了许久的紫灵芝水进了卧房。
苏云曦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不同。
短暂的失明,让她的嗅觉和听觉都变得异常灵敏。
在男人端着紫灵芝水,刚踏进屋子时,隔着远远就能闻见这股淡淡的清幽药香。
萧瑟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凝视着床上的苏云曦。
将青玉碗递到女人唇畔,“你失血过多,须得补补。”
说完话又缩回手,“你蒙着眼睛,想来也不好喝紫灵芝水。”
“不如本王喂你。”
说话间隙,苏云曦细眉微挑,暗想萧瑟竟然没有留一丁点时间给她反应!
她也懒得计较。
被蛊虫吸食血液和毒素,以至于她浑身就跟死了上百次一样。
越是在休息,复原期间,就越能感受到骨髓里的痛意。
连骨头都好似被打碎重组一般,“你要喂就喂,正好我也懒得起身。”
苏云曦趴着睡觉,侧着头张嘴,“啊!”
萧瑟目光落在苏云曦唇瓣上,漆黑如墨的眼睛闪着一点光泽。
这女人,实在是没心没肺。
怪不得那算命的袁青,说她是个淡薄的人。
明明被蛊虫折磨的时候,痛不欲生,惨叫声几乎能够让所有人都心颤。
可现在,又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真不知道,她有朝一日不再淡薄,会是个什么模样。
萧瑟吹了吹勺子上的紫灵芝水,确认温度不会烫到苏云曦后,递到她的嘴边。
苏云曦姿势不对,侧头喝水,紫灵芝水都滴落了好些在玉枕上。
她皱了皱眉,“算了,我还是起来吧。”
苏云曦本来不想动身子,后背和手臂的伤口,实在太痛。
她只能单手撑着床榻,想起来喝紫灵芝水。
“你不用动。”
“本王来。”
萧瑟看苏云曦动了动,上半身人还没起来,伤口越渗了好些血出来。
他话音落下,温热的唇部就贴上了女人的双唇。
苏云曦整个身子不上不下,被萧瑟揽在怀里。
几乎上半身的重量,全都靠在了男人的身上。
唇瓣麻麻的,她被绸布遮盖着眼睛,也不知萧瑟是何时将紫灵芝水含在嘴里度她。
她呼吸倏地停滞住,心脏处好像有些悸动。
心跳很快。
苏云曦感知到自己嘴唇隐隐有细微电流流过,咽了咽口水。
紫灵芝水被灌进喉咙后,身体的疼痛感,也轻微的散去。
“唔……”苏云曦想说话,“我……”
我自己来就行。
萧瑟感受着苏云曦的柔软,身体某处情绪蠢蠢欲动。
心底压抑着,不敢过分逾矩。
松开苏云曦,“你身上有伤,坐着喝紫灵芝水,后背的血又会渗出来。”
“怎么?难道你要把自己的血都流光,成为个干尸么?总归你以后都是本王的王妃,关乎男女之防的事情,你也不必太在意。”
苏云曦咋舌,她就算流血,也不会把自己的血全流光!
更何况会成为干尸?臭男人也太贵夸大其词!
“我就算以后是你的王妃,可我们的关系多少是有些纯洁所在。你不愿意娶妻,我不愿意嫁人。我是为了你许诺我的好处,才勉强同意帮你一把!”
“所以,男女之防的事情,我当然要在意!”
苏云曦脸颊鼓鼓的,没好气说话。
萧瑟饶有兴致,“那要是有一天你溺水了,危在旦夕,那本王能不能亲你?能不能给你度气?”
“又或者,有一天本王大腿被箭刺穿,只有你我二人在一处。那你又会不会把本王的裤子扒下来,给本王治伤?”
苏云曦咋舌,溺水和危急时刻,怎么能和现在她的情况相提并论!
她撇撇嘴,“非常时刻,当然可以做非常行为。你能给我度气,我自然也会扒你衣服。”
萧瑟眉间风光霁月,唇角不自觉扯了扯,“既然我能亲你,你也不介意和我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
“那我为何不能在你受伤痛苦时,以亲你这样的方式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