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二字传进管事们的耳朵。
他们脸色纷纷一变!
“苏姑娘?我们的心腹,难不成如今也在醉香楼?”
苏云曦幽邃双眸似笑非笑,“自然。”
传递完所有信息后,也不再着急,回到高座之上坐着。
方才她给所有管事施加压力,一层压力是王管事如今的刑罚。
第二层压力,是时间。王管事要是招了,那剩下的几位管事,就会因为不够有诚意,从而丧失招供的主动权,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第三层压力就是管事们的心腹。
账有多假,除了管事,最清楚内幕的就只有管事们的心腹。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只要给所谓的心腹们机会,他们就会趋之若鹜,恨不得当下就能取代自己上一级主子的位置。
管事们脸色阴沉,握着酒杯心里忐忑。
彼此间互相看了一眼,暗想这陈管事怎么还不来!
追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苏云曦身旁,提醒道,“苏姑娘,陈管事估摸着快到了。”
苏云曦察觉所有管事都还死撑着不说话,外加追风从刚到醉香楼时,就提过陈管事三字。
她挑了挑眉,“这个陈管事,到底是何人物?我看你,也有些戒备的模样。”
追风无可奈何解释,“这个陈管事……”
小声道,“我听恭叔提及,老王妃有一次礼佛,在郊外遇刺。是陈管事路过救了老王妃,再加之不施恩图报,因此深受老王妃信任。”
苏云曦懒懒抬眸,摄政王府出行戒备森严,要是遇刺,并且能让萧瑟生母都惊慌失措!
那刺客必定武艺高强。
身高能敌得过摄政王府安慰的刺客,多半都处于权贵之家亦或者是皇室。
能路过郊外,还能顺便打败高手?这样的陈管事,他的来头,实在是不能不疑!
再加上,要真是施恩不图报!
现在他能当王府药铺管事?
苏云曦轻嗤着,“什么不图报,我看他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追风自然知道苏云曦的意思,他和他们主子也不是没有疑心过这一点。
可先前老王爷在的时候,就仔细查过陈管事的底细。
由于并未查出对方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破格没有收恩人身契,就让人在王府底下当差。
追风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苏云曦这才在心底高看了陈管事一眼。
无论如何,这个陈管事,来头绝对不小。
意识到什么,“你们主子之所以留下陈管事?是为了从他手中入手,想探听到他母亲的下落?”
苏云曦尽可能控制着音量,小声问着追风。
她这才有些回过味来。
暗骂萧瑟是个狐狸!
她说呢,怎么好端端地想请她来处置药铺。
原来是他自己出面,会打草惊蛇。会让陈管事背后之人,察觉出男人还未放弃,甚至已经加快步伐去追踪老王妃的下落!
苏云曦闷闷哼着,嘀咕着,“好啊,怪不得这么爽快地就要把生长紫灵芝的山林送给我。”
“原来我干的,的确是苦差事。”
追风吃惊到合不拢嘴,“这?苏姑娘,王爷说要将那些山林送给你?”
话刚问出口,追风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
王府库房钥匙都在苏云曦手里了,这女人迟早是王府女主人。
提前送些山林,也不为过。
苏云曦点点头,并未觉得送田产林地有何不妥之处。
赤芍挥动狼牙棒,将王管事的腿都砸成了烂泥,人家硬是咬牙不招。
“苏姑娘,王管事的牙都咬掉了几颗,但他就是什么也不肯说。”
赤芍附耳说着。
苏云曦不露声色扫了一眼堂下五个管事,见他们也还在死撑不说话。
故意露出欣喜情绪,“你说王管事招了?”
“既然招了,就把他拖进来!”
赤芍嘴角扯了扯,她的天爷啊!
她什么时候说王管事招供了!
赤芍很机灵,自然而然接话道,“苏姑娘,可王管事昏过去了……”
赤芍打算出去就给王管事一掌劈晕。
省得出声露馅。
苏云曦颔首示意,“那就找盆冰水,把他给泼醒!再让他一次画押签字,把如何贪的银子,都说清楚。”
“说清楚后,明日还能继续当他的管事!”
赤芍心都要蹦出嗓子!
冰水好找,醉香楼冰窖有不少冰块,直接混在水里,没一会儿就能有冷到打颤的冰水。
可找冰水,撑死也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就一刻钟?堂下的这些管事,能主动招认吗?
赤芍犹疑着,可却不敢在众人面前,将疑虑表明。
苏云曦使了个眼色,“姜烨,你和赤芍一块去找冰水。”
姜烨颔首示意,“是,祖师奶奶。”
苏云曦对祖师奶奶四字已经免疫,甚至开始受用。
姜烨捧着陶罐,和赤芍出了门。
出去后,赤芍果真一掌劈晕了王管事,正愁着,姜烨道,“把人带到隔壁包间。”
“我手上的毒蝎子,能让王管事招供。”
……
苏云曦颇有闲情逸致,这会儿连喝酒都畅快起来。
这副模样,追风看得颇为咋舌。
他刚刚都听见赤芍说的话了,人家王管事死也不招认,苏姑娘这还喝得下去呢?!
堂下管事们急了。
咬耳朵般,互相说话,“王管事真的招了?”
“这不应该啊,不是说好,大家都以陈管事马首是瞻?陈管事不来,王管事怎么可能会招供?!”
有人啐了一声,“有什么好奇怪的!狼牙棒敲你的腿试试?你看这窗户纸,都湿透成什么样了!”
“血腥味闻得让人想吐,连喝酒都没了滋味。”
有人说话,“要是王管事招了?我们要不要也招?现在招了,我们还能继续当管事。”
又有人附和道,“还是招了吧。等王管事醒过来,我们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呢!”
苏云曦镇静无比,好似泰山崩于前,仍然面不改色。
下着猛药,认真道,“荔枝,把你的针灸包拿出来!”
“你的医术已经数日没有长进,就拿诸位管事练手。他们这些人……总归晚上都得躺在乱葬岗。”
“他们如何死,你看着办!”
荔枝兴致冲冲,“是!”
像是在征求苏云曦的意见,“主子,我想先拿银针刺人咽喉!再刺经外奇穴!将银针从两边刺进脑髓!”
“还有双眼和枕骨,我也想试试,用银针就让人瘫痪痛苦至死的法子!”
“上回只看主子你亲手试验,我现在手都还痒痒着呢!”
追风嘴角抽搐,苏姑娘折磨人的法子,可真多。
苏云曦点头应下,“这些管事的身契在王府,随你折腾!”
几句话说下来。
堂下的管事们顿时跪了一地!
哭天喊地,“陈管事!你怎么还不来啊!”
“既然你不来,那就不要怪我们都招了!”
苏云曦这下子心情才是真正好起来。
她摩挲着温润的青玉杯,旋转着杯壁。
静静等待堂下管事们招供。
有人率先递了投名状,哭喊道,“苏姑娘!喔不是,王妃!王妃你饶命!”
“我们的确做了假账,但一开始我们也是不敢的。我们身为王爷的远亲,一辈子的安稳和一时的荣华富贵,我们当然分得清楚。”
“可后来老王妃失踪,王爷早早被派往边关。原本一年查一次的账本,现下堆积如山,三五年也不见得能完整查一次。”
“陈管事起了贼心,让我们每次进药材,途中都去赵家云家手底下的酒楼客栈吃住!要是一顿能吃五两银子,就记账十两。多出来的五两银子,我们和赵家云家底下的人平分。”
苏云曦消化着这些信息,觉得有些不对劲。
认为面前的管事还在撒谎。
要是多出来的银子,只是和赵家云家手底下的人平分,那云文砚为何去陈管事的药铺讨要银子?
苏云曦凌厉逼问,“那此事,赵丞相和云将军,亦或者是他们的夫人,可知道此事?”
说话的管事连忙摇头,“涉外的事情,都是陈管事负责。”
“我想……赵家家主和云家家主,应当是不知道吃回扣此事的。要是知晓,那肯定也是陈管事泄露了风声!”
苏云曦看过几遍有问题的账本。
知道要只是吃回扣,根本贪不了那么多银子。
就好比水龙城那次千两的开销,只是吃住,怎么可能能花上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