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连苏云曦都没有注意到……
老王妃晦暗的眼眸中,泛起了汹涌暗潮。暗潮中,一抹光亮正照进眼底。
她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恢复往常般的暗无天日。
离开颜王府后,苏云曦在人来人往的闹市,抬起头望向晴天朗日。
在实验室被烧死后,现在得以云曦的身体在这异世活下去,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就好似现在自己根本没有死一样。
可现在她孤身一人在异世,这里没有战友,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更没有先进的科技与文明。
有的只是,还在探索阶段的中医医术。
还有无可奈何依附于男人的可怜女子,亦或者是依附于封建王权社会下的各种炮灰。
这种社会背景,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但既来之则安之。
与其受折磨,倒不如在这异世好好大放异彩!
“苏姑娘,你这是在发什么呆?”
“我们主子都已经叫你许久了……”追风嘀咕着。
双手在苏云曦眼前晃悠,出声提醒。
不远处,萧瑟深邃幽深的眸子,目光正停驻在苏云曦身上。
他穿着一身洁净明朗锦袍,锦袍裁剪得恰到好处,愈发显得身姿清逸。
苏云曦思绪飘回,“你们怎么在这里?”
“陛下宣召入宫,本王刚从宫里头出来。见你站在街道中间走神,连身旁有人骑马穿过都不管不顾。”
萧瑟俊美的面容映入苏云曦眼前。
他慢步朝女人走来,原本冰冷冷冽的眼神也似暖春化冰,温暖些许。
苏云曦后知后觉,眼睛突然亮了亮,有了当下的归属感。
她已经融入这个异世,并且当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还没帮原主报仇,还没有将断层的中药药理以及医术补充。比较于先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倒不如专注当下!
“夜帝召你问了什么?可还是昨日昏迷前问你的问题?”
苏云曦凌厉眼眸波云诡谲,带着冷厉戾气。
萧瑟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抿着,淡淡应声,“嗯。”
入鬓剑眉下,星目情绪不明,“该说的本王都说了。”
“不过……即使本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得一清二楚,夜帝也不一定全信。”
“就算信了,也不至于当下处置夜天澜。”
男人绯色薄唇微启,神情喜怒不明。
自然而然走到苏云曦身旁,闻见她身上沾染的刺鼻脂粉香和熬住的药剂气息。
眉间蹙着,“你去颜王府了?”
苏云曦点头,她也觉得只凭借铅中毒引起的病变,不足以让夜天澜当下就被拉下太子位。
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
一来夜天澜四处寻找术士,也是依照夜帝喜好行事。
并非故意下毒。
二来,夜帝如今定是心中气恼夜天澜,并且开始对这个嫡子生出厌弃之情。
但是碍于自己病况愈下,东古医士还在京都。
要是再动摇储君之位,消息定会传到东古。
夜天澜毕竟是夜帝培养二十几年的储君,就算换了这个台子,夜明磊也不见得能担得起太子位置。
苏云曦对目前的状况有些失望。
不过这些也都在她意料之中。
之后,就看三皇子夜明磊能否抓住此次夜帝和夜天澜有罅隙的机会……
最好抓住机会,再兄弟阋墙斗个你死我活。
苏云曦想到老王妃说的话,好奇问道,“萧瑟,茗珂是谁?”
话语声落下,萧瑟脸色明显产生变化。
他冷如墨玉的眼睛瞳孔微缩,“可是颜老王妃说什么了?”
苏云曦没准备瞒着萧瑟。
要是能早日让萧瑟找到他自己的生母,也不枉她今日在颜王府熏了如此刺鼻的胭脂气息。
不过想着颜老王妃所说的话,涵盖的地方范围实在是太大。
女人犹豫着,思考着要不要告诉萧瑟。
又怕对方抱太大希望,以至于失望也过大。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男人声音冷冽。
不远处,醉香楼来往顾客繁多。
萧瑟握住苏云曦手腕,进了醉香楼,直奔专门招待东家的天字号房间。
苏云曦清冷的眸子望向萧瑟,“其实颜老王妃也并未说太多。”
“只说茗珂被关进了乌漆嘛黑的地方。”
她沉思半晌,目光幽深道,“只是这乌漆嘛黑四字,实在难说究竟是何地。”
“地牢、水牢、山洞、密道、密室,要是不点烛火,也都能称得上是乌漆嘛黑。”
“即使将范围缩小到密室,也难以说清是哪座城池哪处地方的密室。”
萧瑟眼里漫着肆意杀气,想到始作俑者夜帝……
总有一日,他要亲自将这老匹夫碎尸万段!
他敛下厉色,对着苏云曦时,下意识眉目间温润。
苏云曦没注意到萧瑟的情绪变化,“我已经给老王妃调整了药方。”
“不出意外,几月后她的神智便能清醒。看在咱们关系匪浅的份上,届时,要是你不方便去问她,我帮你问。”
萧瑟心尖微软,神情不由恍惚起来。
他握起青玉色茶杯,浅尝品茗,心情不经意间微微好转。
关系匪浅这四字,离他想要的关系……
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男人常年冰冷没什么温度的脸上,出现淡淡愉悦。
摩挲着茶杯杯壁,“苏云曦,你有这份心,本王真是心生感激,无以为报。”
寻常话本里,无以为报下面接的都是以身相许,亦或者是当牛做马。
要是遇见好看的,便是以身相许。
遇见长得砢碜的,则是半点不提相许一事,只说当牛做马。
苏云曦长相绝美倾世,精致容颜便是三国女子仪容加起来,也难抵她面具之下的风华。
萧瑟近乎明白的暗示。
女人却摆摆手道,“已经报答了,就不用这么客气地说无以为报。”
“你的紫灵芝水,你的云锦,还有你给我的七副面具!还有银鞭和鞭法招式。”
苏云曦说得有些口渴,也端起茶杯喝茶。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正拿着的,是男人方才用过的茶杯。
等咕噜咕噜像喝水一样,毫无风度痛饮之后。
才发现萧瑟唇畔正漫着浅淡又极其容易蛊惑人的笑意。
苏云曦用袖子擦拭着嘴角,“你笑什么?”
皱着眉头,不太高兴,“是我刚刚喝茶太过牛饮?一点没有寻常女子的样子?”
质问道,“萧瑟,你是在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