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直到天黑才结束。
此时的叛军,根本没太多的抵抗力。
双方伤亡比几乎是一比五。
双方收兵后,看着自己这边伤亡惨重,张献忠便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凌晨时分,是一个人疲倦感最重,睡眠最为深沉的时候。
官军大营一片漆黑,少数值哨巡营的官军也找地方睡觉去了,根本不担心叛军会来偷袭。
未设立营栅的营地,如同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姑娘般,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天空中,一片乌云盖过,微风吹动,给人带来一丝丝清凉之意。
丑时刚到,叛军阵营中开始悄悄的有了动作。
一队队披甲执刃的叛军自营内悄声鱼贯而出。
这是张献忠在军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士卒,皆是手持长刀锤斧之类的短兵,毕竟不是列阵对战,短兵更利于肉搏之用。
因为怕反光,原本雪亮的刀身斧刃都涂上了墨汁,近了便闻到一股浓浓的味道。
叛军大都怀揣着藏在竹筒里的火媒,用时摘掉下端的盖子,拿出火媒一吹便着。
另有十几人小心翼翼的提着竹筐,筐里有一个陶罐,陶罐用厚厚的棉布包裹着,里面装着烧沸后正在冷却的菜油。
还有十几人每人揣着数个纸包,里面是火药,菜油加上火药,足以让火势更加迅猛。
张献忠仔细观瞧过官军大营,他注意到,官军大营西北方有一块营地立有营栅和营门,营帐也颇为齐整,想来应是唐辰那些大炮所在。
这次挑选的都是叛军之中的精锐,愿意用性命博取升赏的士卒。
夜袭人马全部出动,营中的叛军坐地歇息,准备接应夜袭返回的人。
叛军两翼,弓弩手也是预备妥当,静候夜袭士卒们的归来。
不得不说唐辰胆量非常大,就这样四亮大敞的将大营露给叛军,根本不怕叛军趁势偷袭杀入。
夜色黑的如同浓墨一般,叛军只能摸索着向前,朝着远处散发着微弱灯光的方向行去。
灯光是贼兵挂在营门处的灯笼发出的,有两三里的距离。
但黑夜同样给了他们很好的遮掩,叛军悄然行进,偶尔有人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发出声响,但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大约一刻钟后,接近了最外围的大营,借着微弱的灯光,叛军士卒猫着腰,分别从通道两侧贴着外围的营帐向前摸去。
几名士卒摸到营门附近,身形隐藏于营帐的黑影中,四下观察一番后,迅速向营门靠拢。
才进了营门,忽然,火光四起,喊声大作。
原来唐辰已经布置好了包围圈,就等他们上钩呢。
“中埋伏了!”
“快跑!”
一片叫嚷嘶吼声中,叛军想逃。
唐辰哪会给他们跑掉的机会。
招呼他们的是一阵火铳。
叛军发出一声声高亢的惨嚎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很远。
一名士卒将棉布裹着的陶罐木塞拔出,抱着陶罐想向眼前的营帐倾倒油脂,却被一火铳给击倒了。
此时贼军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处乱跑的叛军,哪有半丝还手之力。
另外一边,早已埋伏准备好的官军也杀向了叛军大营。
很快收拾掉了前来偷袭的这队叛军,唐辰亲率大军,杀进了叛军大营之中。
叛军营中火势已经迅猛燃烧起来,数堆几人高的草料已被点燃,火光中人影幢幢,数百名看守战马的叛军正在惊慌逃命。
十余个马厩中的两千余匹战马,被火光惊吓的嘶鸣躲避,官军砍断拴马的缰绳,数百匹战马断了缰绳的战马四处奔逃,很多叛军被战马撞翻在地,骨断筋折,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活捉张献忠。”
唐辰大声下令。
跑得最快的是左良玉。
他先前被张献忠打败,这次急着要报仇,一雪前耻。
张献忠披着一件布袍坐在交椅上,面上的表情狰狞可怕,似欲喷出火般的双目直视着来禀的小卒。
紧张的气氛下无人敢出声,帐中的空气如同凝固一般。
“官军打来了!快跑啊!”
外面传来叛军士兵撕心裂肺的喊声。
叛军死伤不计其数,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张献忠一咬牙,恨恨的道:“我可算是栽在了唐辰手上啊。”
说罢,提着自己的金刀便走了出去。
出帐便撞到了已经杀至眼前的左良玉。
叛军被官军砍瓜切菜般杀着,所剩之人已经不多。
在拼命厮杀之后,左良玉一时倒难以拿下张献忠。
就在两人杀得不可开交至际,“嘭”的一声响,张献忠右臂中了一火铳,手中的刀当的一声掉落地上。
不远处,唐辰吹了吹火铳,斜眼看着精疲力竭的张献忠。
忙要拾起,左良玉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献忠被活捉,其他叛军自是丢掉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
至此,张献忠的十数万叛军算是彻底被打败了。
帐中,看着唐辰拿着自己那把金刀把玩,被五花大绑的张献忠高声喊道:“唐辰,我要跟你做笔交易。”
杨嗣昌和左良玉互相看了一眼,见张献忠丝毫没将自己二人放在心上,径直跟唐辰谈条件,心中不禁略为恼怒。
左良玉起身对着张献忠怒喝:“你个手下败将,阶下囚,还有何资格谈什么条件!”
张献忠哼了一声,扭头不理。
在他看来,自己是败在唐辰手上的,准确的说,是败在唐辰的大炮之下的,对于左良玉之辈,他自是不放在眼中。
“老子跟你说话呢!”左良玉怒喝,上前便重重一脚将张献忠踢倒在地。
“左将军稍安勿躁,我倒想听听他要谈什么。”唐辰的话将左良玉给打断了。
左良玉这才停了下来。
张献忠起身,迫不及待开口:“我要用钱买我的命。”
张献忠曾经提出了“不枉杀一人,唯宗室不免”的口号,大量宗室被杀,除了王陵墓葬之外,几乎所有财富都被张献忠洗劫一空。
所到之处,他又纵容部下烧杀抢掠,这么多年来,他可是累积了不少财富的。
这些,唐辰知道,杨嗣昌知道,左良玉也知道。
大明缺钱,那些有心为皇帝分忧的官员,首先想的便是为大明赚钱。
所以,他这个条件提出来,杨嗣昌站起身便忙问:“你手中当真有宝藏?”
张献忠高声道:“我有金山银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便将我藏宝之地告诉你们。”
杨嗣昌点点头,转头对唐辰说道:“我觉得可行,他若真有许多财宝,那对我大明可真是好消息。”
唐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对张献忠说道:“那你觉得自己的命值多少钱?”
张献忠冷冷一笑:“我手中掌握的宝藏,只怕是你们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只要放了我,我所有的宝藏都可以给你们。”
“是吗?”唐辰不屑说道:“可是我对你的命更感兴趣些。”
“唐辰!”张献忠怒吼。
“唐将军,张献忠杀不得。”杨嗣昌在一旁劝到。
唐辰凝眉看着他:“他说的话,你也相信?”
左良玉也附和:“是啊,杨大人,如今这狗贼只不过想活命罢了,一旦将他放了,他岂会轻易将财宝送来。”
杨嗣昌说道:“就算如此,也得将他送到京城,交由陛下发落。”
“是啊,是该将他交给陛下。”唐辰摸了摸手上的张献忠那把金刀,缓缓走到张献忠面前:“看来,你这条命还真挺值钱的。”
“哼哼!那是自然!”张献忠料定他不会杀自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