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咱家拿把刀来。”
“督主,您要刀干什么?”
曹化淳一声厉呵:“快去!”
老和尚看了一眼惊慌不知所措的小太监,忙转身进去,迅速拿出来了一把戒刀,递到曹化淳手中。
曹化淳接过刀,又从怀中取出手帕,揉成一团塞到嘴中。
左手拿着刀,看着自己的右臂,犹豫再三。
老和尚和小太监似乎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了。
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终于,曹化淳举起刀,狠狠砍向了自己的右臂!
“唔……”
曹化淳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吼,额头上渗出了巨大的汗珠。
血水从伤口里往外渗出,染红了地上。
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断臂,老和尚跟小太监脸色煞白。
换做任何人,恐怕都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吓傻了。
都知道曹化淳是个狠人。
若不是狠人,岂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若不是狠人,恐怕早在争权夺利中丢了性命。
对别人狠,并不是真正的狠。
对自己狠,才是真狠!
能狠到这种地步,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他了。
曹化淳丢掉了手中的刀,忍着剧痛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不禁落下泪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本就是个身体不健全的阉人,现在还又折了一条胳膊。
此情此景,怎能不难过。
但若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会出此下下策。
归根结底,自己还是被替身给坑了。
或者说,被吴三桂给狠狠坑了。
若不是替身遇刺丢掉了一条胳膊,又消失了,自己怎会如此。
小太监呆在了一旁,老和尚却已经匆忙拿来药箱,帮曹化淳包扎着伤口。
“陛下还有多久能到府上?”曹化淳忍痛问小太监。
“应该很快了,大约……大约半……半柱香的功夫吧。”
“还……还算赶得上。”汗珠滴到了鼻尖,曹化淳却没心思却擦拭。
草草包扎好了伤口,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中。
让曹化淳感到万幸的是,自己终于抢先一步回到了府上。
刚刚躺下,外面已传来了声音:“陛下驾到……”
朱由检疾步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曹大伴,你怎么样了?”
“老奴已无大碍。”曹化淳挣扎着想下床,怎奈独臂难支。
朱由检忙走近,亲自将他扶躺下,“你刚受重伤,切勿乱动。”
“谢陛下体谅。”
看了一眼曹化淳的断臂,朱由检便不忍再看第二眼,将目光避开。
“究竟是何人,竟敢当街行刺,曹大伴你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虽说如今曹化淳没有吴三桂受宠,但他终究陪伴侍奉自己多年,替自己鞍前马后对付魏忠贤。
这份功劳朱由检还是记得的。
只不过,朱由检这次来看望曹化淳,还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他想看看曹化淳是不是真的残废了?
这下亲眼所见,曹化淳确实是丢掉了一条胳膊。
一个残废之人,还能不能继续执掌东厂,任司礼秉笔太监?
这事情倒还让有洁癖的朱由检稍感为难。
一时间也不去想这些纠结的问题,朱由检对曹化淳轻声说道:“朕会派太医来给你治疗,这些日子,你就先安心养伤,宫中的事宜,等你伤势好了再说。”
曹化淳也隐约猜到了朱由检的心思,不过他认为,自己为皇帝立下那么多功劳,依照朱由检的性子,应该不至于绝情到将自己视为弃子吧。
朱由检也确实还没想好,没再多说什么,转头便走了。
“老奴恭送陛下。”
接下来的日子,朱由检将宫内、东厂原本曹化淳负责的事宜,暂时交由吴三桂打理。
这也是吴三桂巴之不得的。
策划了这么久的计谋生效,吴三桂甚是高兴。
不过,他也想到了,自己只不过是皇帝暂时拉出来抗衡曹化淳的,为了避免一家独大,才有皇帝对自己今日的恩宠。
接下来,若是自己一家独大了,皇帝肯定还会再扶持另一个人跟自己抗衡。
这点,吴三桂却并不担心。
这些日子以来,被自己打压的打压,排挤的排挤,内宫之人,已没有第二个能拉出来跟自己抗衡的了。
眼下,他最担心的是,论起感情来,曹化淳终究跟皇帝感情更深一些,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还得趁热打铁,想个办法,彻底将曹化淳打入无底深渊才行。
会心一笑之后,吴三桂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接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哈欠。
吴三桂忙走过去将门关上。
这大白天的,就哈欠连连,眼泪鼻涕一把把的,让别人看到了,该作何感想。
原先还没那么严重,但这几日,越来越发觉不行了。
吴三桂忙拿来从冒牌曹化淳那拿走的盒子。
这是之前唐辰给冒牌曹化淳准备的鸦片。
自己手中的鸦片,早就用完了。
打开盒子,吴三桂迫不及待的取来了烟斗。
金灿灿的烟斗,枪头裹以美玉,枪口饰以金玉角牙,吴三桂取了一块盒中的鸦片,放到烟斗上点了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差点被呛得半死。
这是什么玩意?
吴三桂又取了一块点上,还是一样的。
玛德!
吴三桂将手中的烟斗往地上重重一摔。
玉碎昆岗!
自己被骗了。
这哪是鸦片,完全是唐辰为了敷衍冒牌曹化淳,用牛粪弄的一坨乌漆嘛黑的东西。
因为使用剂量越来越大,吴三桂已经产生了耐受性。
得不到满足,很快,鼻涕眼泪止不住,哈欠喷嚏一个个。
冬天本就冷。
此刻更冷!
吴三桂裹紧了瑟瑟发抖的身体,蜷缩在地上,不住的打着战栗。
很快,只感觉浑身抽搐,吴三桂扭曲着身子,在地上不住打滚,哀嚎不已。
下人很快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推门一看,乖乖,厂公病又犯了!
迅速找来了大夫,被正焦虑暴躁的吴三桂给轰了出去。
许久,吴三桂终于安定了下来。
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吴三桂深深的抽了抽鼻涕:“走,去唐府!”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极不情愿,但自己这病,还得找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