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之所以要拉上曹化淳,是因为他知道,单凭西厂的力量,是不足以扳倒温体仁的。
他这主意一出,两人一拍即合。
将钱谦益送到门口,钱谦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柳如是,有些不舍。
唐辰挡到了他面前,低声说道:“钱老有空可光临百花楼,那里好玩的甚多,全场给你免单。”
“好,这份心意我领了!”
…………
秋分,天气依然十分炎热。
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之时,白花花的太阳晃得人头晕目眩。
人们莫不躲在家中午休纳凉,而苦命在外的,莫不找个地方遮遮阴避避暑。
“蔡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刑部侍郎蔡奕琛府前。
暴喝声十分粗嘎。
门前有数十名锦衣卫团团围着。
带头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众人目光集中在蔡奕琛身上。
锦衣卫上门,还这般大张旗鼓,蔡奕琛岂能安心跟他们走。
“我犯了什么事?”
“去了便知。”
骆养性越是不说,蔡奕琛越是不安心。
“我堂堂朝廷三品官员,岂能不明不白进你们的诏狱,就算真要查我,也该由三法司会审!”
蔡奕琛说完,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家丁。
数十名家丁,个个兵刃在手。
他已经做好了拒捕的准备。
“蔡大人,我都亲自来了,你觉得你的事小吗?”
蔡奕琛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丝毫不惧:“那我若是不跟你们走呢?”
他以为自己有靠山,锦衣卫便不敢硬来。
殊不知,天下最大的靠山便是皇帝。
骆养性也是奉皇帝之命亲自来捉拿他的。
软的不行,那便硬来。
锦衣卫岂会怕这些家丁?
骆养性一挥手,数十名锦衣卫便冲了上去。
蔡奕琛往后一退,这些家丁倒也敢卖命,竟公然对抗锦衣卫。
刀兵相接,一阵砍杀,哀嚎声不断。
斜刺里,唐辰带着一队人冲了出来。
“何人竟敢在皇城之中动武?”
“有人造反啦!”
“统统拿下!”
西厂之人加入了战斗。
蔡奕琛的家丁,哪是这些人的对手,片刻之后,战斗结束。
“蔡奕琛,你贪污受贿,现在还敢公然拒捕,藐视君威,聚众谋反,罪上加罪!”
唐辰一声喝,把蔡奕琛魂都吓掉了。
蔡奕琛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好像真是冲动了一些。
“拿下,带走!”
跟你好好说话,你偏不听。
蔡奕琛被逮到了诏狱。
严刑拷打都没有用上。
蔡奕琛深知诏狱的酷刑,一般人是扛不过的。
铁证如山,也由不得他蔡奕琛不认罪。
锦衣卫很快便将蔡奕琛的口供呈到了御前。
“蔡奕琛认罪了。”
朱由检将口供递给唐辰。
唐辰简单看了一下,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什么好意外的。
贪官贪污得多了,便更是惜命。
贪了那么多钱,得有命花。
“陛下,蔡奕琛骄奢淫逸惯了,自是受不了皮肉之苦,他这供词里承认了贪污受贿,却还有一条没承认。”
朱由检眉头一挑:“哦?”
“锦衣卫抓捕之时,他公然拒捕,对抗锦衣卫,可谓是谋反,他虽没有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朱由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唐辰说道:“根据明律,谋反者,不分首从,本人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上皆斩,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
唐辰又说道:“不过念在其情节并不算太严重,虽有拒捕行为,却并未造成死伤,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了蔡奕琛家人。”
朱由检稍稍一想,“既然如此,便交由你去办,即日将蔡奕琛凌迟处死,没收其家产。”
“臣领旨!”
唐辰监斩。
西厂抄家。
一切进行得极快。
蔡奕琛成了近来反腐打掉的第一个贪官。
三品刑部侍郎,可以称得上是一只大老虎了。
这事给京城百姓茶余饭后增加了话题,在朝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后,他们也发起了反击。
整座京城,最早知道官员集体弹劾当朝红人唐辰的,不是旁人,正是唐辰自己。
当朱由检还没有看到那些奏章的时候,唐辰就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了。
厂卫负责暗中监视百官动向,弹劾自己这么大的动静,西厂自然能马上侦查到。
朱由检将弹劾他的折子命人抄了几份送给他。
西厂内,唐辰弹了弹手上的纸张,好奇问道:“就这些罪名?”
陆七发现督主似乎有些不在意,不由皱眉说道:“督主,万不可小视啊,毕竟……”
他住嘴没有再说,唐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戏谑,说道:“毕竟大明的文官不是吃素的?”
奏章上写得清清楚楚,唐辰在执掌西厂的短短时间内,利用职权之便,在京中经营百花楼牟利,又借乔迁之喜,收受官员贿赂。
这两件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罪名。
明朝官僚不准经商,尤其是禁止四品以上的官员经商。
乔迁之日,也确实收了一些官员的贺礼。
至于数目多少,自己也没去清点,多的都退回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收了些。
唐辰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忙了一天,又遇着这么件大事,他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恼火。
“大明朝的这些言官啊,可真是单凭一张嘴就能说死人的。”
陆七听着忍不住想笑,因为厂卫向来是不太怕言官的。
但却硬生生的将笑意憋了回去,心想唐辰这话中颇有讽刺的味道。
唐辰有一点很不明白,那些言官们为什么有胆子来得罪自己?
需知言官都怕死,得罪厂卫之人,那便是死路一条。
陆七看他的脸色,似乎知道他在猜想什么,解释道:“督主,那些言官们一向针对厂卫,朝廷给了他们进言的权力,他们可是将这权力发挥到极致了啊。”
唐辰伸手进茶杯,蘸了几滴冰凉的残茶,涂抹在眉心上揉着,让自己稍许冷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