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唐辰得在这里待九天七夜。
古代科考,无论是条件还是题量,都远远大于现代高考。
科考的题量相当大,不是答一张卷子就能获取功名的。
考舍充分体现了科举考试的公平。
考生不论高低贵贱,不论家庭经济状况,都得面对同样的科考环境。
在考试的九天七夜里,考生答题和食宿全在号舍里。
唐辰感慨,自己可是要受苦了。
因为没有经验,被褥、衣物没备得厚实些。
干粮也很快吃完了。
在每排号舍的尽头有一间粪号,谁去上厕所不能说话,只能用牌子来表示。
牌子正反两面都有字,一面写着“入静”,另一面写着“出恭”。
勉强坚持了一天,第二天,众多学子还是洋洋洒洒的写着试卷,唐辰便举起了“出恭”的牌子。
考官走了过来。
“考官大人,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他这一句话,可惊起一滩不小的浪花。
周围考舍的学子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考官还算有素质,白了他一眼,浅骂了一句后便扭头走开了。
一次不行,再来两次。
两次不行,再来三次。
再次举牌,考官怒了。
“你是来考试的还是来吃饭的?要吃饭,滚回家去!”
考场内这般喧哗,惊动了监考主审。
薛国观走了过来,再次确认了一遍唐辰试卷上的名字,转头对考官说:“去,给他拿些吃的来。”
那考官终于认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沉着脸匆匆去取来了吃的。
一股严肃而紧张的气氛悄然无息弥漫在贡院中的每个角落里。
对于那些正埋案伏首疾笔的学生们来说,这是人生中最紧要的一个关头,若能顺利通过,那便是跃上了龙门。
别人在做题,唐辰在吃东西。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咂嘴,问考官要水。
唐辰吃饱,闭目听着贡院里四面八方响起的沙沙之声,唇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驱散了贡院里的寒意。
那些紧张的学子们终于有机会可以暖一暖自己的身子,他们不停的搓着手,以保证落在纸上的笔迹不会显得过于生硬。
考试已接近尾声。
唐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如淡淡阳光般的笑意。
那些犹在奋笔的学生们,如果知道堂堂会试的结果,早已经被朝中宫中的那些大人物像分西瓜一样的分好了,他们的心里会有怎样的想法?
时间似乎过的极慢,唐辰已经快要睡着了,才发现日头刚刚移到了正中。
但身体和精神也已经疲乏到了极点,他打了个呵欠,满脸倦容的看了一眼,继续闷头钻进了被窝。
会试结束,开始清场。
那些犹自提笔不放,头发花白,哭嚎着死不肯离开自己书案的考生,嘤嘤切切,鬼哭一般的难听声音,在贡院中回荡着。
唐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什么同情。
时已入夜,考生们渐渐离开了礼部贡院。
经历数日的折磨,唐辰早已是委顿不堪,浑身酸臭,一脸惘然。
“叫店小二准备点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
唐辰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吩咐铁护卫。
铁护卫先很小心的问了一句:“考得怎么样?”
被唐辰一顿白眼之后,才悻悻而去。
梳洗干净,换了一身清爽衣服,又叫了些酒菜。
铁护卫哪有心思吃吃喝喝,“少爷,咱们不是该去找小姐吗?你就一点都不急?”
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贡院考场内,唐辰满脑子都是尽快见到皇帝。
但见到皇帝后,又该如何要出陈圆圆呢?
唐辰端起一杯酒,叹了口气,浅浅饮了一口。
“我就是来找回娘子的。”
铁护卫嗤之以鼻:“你不是来考状元的吗?”
“我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在哪里?”
“皇宫。”
“啊?”铁护卫脑袋一阵嗡嗡。
唐辰放下酒杯,“所以我才来考状元,你以为我是爱慕虚名吗?”
“不是……”铁护卫挠着头,“就你,考状元?”
“我也没别的办法,说起来这也是在赌。”
“赌什么?”铁护卫问。
唐辰淡淡道:“赌皇帝是否昏庸。”
本以为听了这般大逆不道之话,铁护卫会大吃一惊。
不料他却来了兴趣,凑近到唐辰旁边。
“有意思,你打算怎么做,闯皇宫去抢吗?想我老铁当年可是刀尖舔血……”
唐辰正苦恼着呢,马上打断他,“得了得了,你就别在这显摆你那些大侠事迹了,吃饱喝足睡觉,等着放榜。”
按照往年的情况,放榜时间一般在会试后一个月内。
但今年不同。
本身这次会试就是特殊情况。
崇祯深知朝中无人可用,迫切想给国家注入一些新鲜活力。
批阅试卷的流程也加快了许多。
以往清闲的礼部,乃至整个朝廷,都是忙碌之极。
在这件事情上,不论是朝中的哪一派,都已经开始暗暗较量,势必要从科考中拉拢自己的势力。
这种分西瓜的手段,也早为大家默认,除了疯子之外,体系内的官员们没有谁敢多生事端。
后几日里,京城里风平浪静,至少在放榜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惊悚的消息传开。
唐辰也没闲着,按照之前吴三桂给的名单,分别去拜访了那些官员。
短短数日后,道路两旁枫叶翩翩起舞,天高气爽,丹桂飘香。
地处京城西侧,距礼部不远处的客栈里,在等着消息的各地学子们都心慌慌的聚集在楼中。
桌上没有摆什么酒菜,因为这些学生们此时根本无心饮食,将心思全放在了打听消息上面。
“听说这次的考生中有礼部侍郎的儿子。”一位学子小声说着。
另一位学子苦笑着摇头道:“那估计今次咱们还是没戏。”
唐辰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他的心情倒是极为放松,从桌上一筷筷夹起花生一颗颗吃着,喝着小酒。
一个学子说道:“我寒窗苦读十数年,一手策论写的精彩至极,谁看了都是赞不绝口,不过也没什么可能上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