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这才晃过神来。
忙说:“二姑娘作息很是有规律,看着这个时辰,奴才揣摩着二姑娘这会应去西院偏门。”
风吹来,勾起一点秀发,眼看着要遮住目光,萧怜抬手拨开。
“她去那里作甚啊?”小红困惑不解。
“这,奴才就不知了。”婆娘瑟缩着说。
可萧怜知道。
这底下奴才们惯会阳奉阴违,没有几个真心将萧鸢儿当主儿看待。
孙氏身旁的武婆娘,甭管现在是否同萧鸢儿牵上线,上回也早给萧怜打发了。
萧鸢儿面前也没有个可心人,不免低落,而凡是这种时候,她总爱去偏门那出看花。
萧怜眼光微动。
身边的小红撸了撸袖子:甭管萧鸢儿干嘛,她都要叫她好看。
那帖子是肯定要抢来的。
她才要开口,就听萧怜轻笑,势在必的。
“小红,你去找将小铁锄。”
小红一个激灵,老激动了
好久不曾闹事打人,可将她憋坏了。这一来就是铁锄,玩的真大。
小红雄赳赳气昂昂去找,步伐都要飞起,她嘚瑟,这一回定要叫那萧鸢儿以后见了姑娘吓的绕路走!
然。
等她取来铁锄,只等姑娘一声令下。
萧怜说:“走。”
说着接过小铁锄,却朝相反方向而去。
小红:?
“姑娘,你去哪里?”
萧怜回眼一笑:“你猜。”
小红不明所以,往往偏门的方向,一咬牙,和上。
“姑娘我们不教训人么?”
萧怜不解:“你想教训谁?”
“还有谁,当然是现在风头正盛的那位。”
“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小红委曲:“姑娘~。”
萧怜可不吃这套,就是顿步,想:铃兰,铃兰。
【出城往东倒有片铃兰林,世人纷纷前往观景。可打从5年前从中挖出一具尸首后,铃兰林给人视为晦气,再也无人问津。】
萧怜面前一亮,可算将那园林不要称记起,于是说:“去宜莞斋挖几株树。”
她斟酌一番,又说:“盗树苗。”
她的话,小红总是听的,当下嘴中道好。心中却是寻思着,姑娘的心思越发揣摩不透,怎就好好对盗窃有了兴趣?
惩罚萧鸢儿一通,以儆效尤不好么?
包子脸皱成一团,当下要去叫车,可突然身体一僵,拧紧了眉心,迷茫了。
“姑娘说去哪里?”
萧怜耐心说:“宜莞斋。”
小红慌了,当下瞪大眼球:“什么,姑娘你不要命了,凶院你也敢去。”
这样的鬼神一说,萧怜才不信。
她一笑:“看你刚才要打人的架势,再瞧瞧当下,我居然不知你胆气这样的小。”
小红哭丧着脸,想到宜莞斋的传闻,脸都白,哪里还有那副:我主儿是萧怜,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
“姑娘,你这是不知,这宜莞斋可诡异着。”
生怕萧怜不信,她一股脑将知道的全部托盘而出。
“那死过人,是位修士。且死于非命。死后官府里人来抬人,那修士的眼怎样也闭不上。”
说完,她小心谨慎的瞧瞧周围,凑近声音带着颤道:”全都说是死不瞑目。”
“这也就算了,可那宜莞斋每年到那修士的忌日,过路人总可以听到里面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啼哭。”
萧怜眼睛中荡出一点笑:“青天白日,慌什么。”
小红心中抖一下:“姑娘不怕么?”
萧怜身体弱,提着铁锄有一些吃力。她看着小红眼中浮现惊恐,就道。
“你留在府中拉倒,我好快便回。”
小红赶忙扯住萧怜的衣袖:“姑娘没有去过,不认路。若姑娘喜欢,大可唤下边的人去办,哪非要要去那种地方。”
萧怜清楚,可她更清楚亲力亲为才显真诚。
至于那个宜莞斋,她知道其实并不是凶宅。
“问人寻路就是,我难道还会丢了去。”
小红包子脸更皱巴巴,她哀求问:“必须的去?”
“必须。”
话才落,就见小红大义凌然:“那婢女我也去!”
萧怜诧异:“不怕了?”
小丫鬟弱弱说:“怕。”
说着壮胆一般挺直腰板:“可婢女死也要跟姑娘死在一起。”
萧怜微叹一声:“死不了。”
刚才送他们来的舆车早已往返,巧不巧,萧家的马夫正赶上今天告假,只得去租。
可原先谈的好生的,对方一听是去宜莞斋,面色都变。
不管萧怜出多高价,死活不接。
“喂,5两银钱你都瞧不上,你怎不去抢?”小红急了,她这爆脾性。
车夫为难,5两银钱可是笔大生意,或许他一月都挣不到,可去那邪门的宜莞斋?
即便是50两,他也不敢豁出命呀。
“姑娘听小的劝,那地方去了要染上脏东西,这帝京里面,谁好好的嫌命长。”
如果是放到平日也就算了,可那修士的忌日就快到了哦,这不是触霉头?
小红一听,头又耷拉:“姑娘,要不,我们就不要去了。”
萧怜直接将铁锄丢进车厢,在马夫惊愕的表情下,她两手做个数钱手势。
萧怜势在必的说:“10两。”
马夫非常硬气:“姑娘,你即便出20两我也不去。”
萧怜轻飘飘说:“25两。”
马夫明显一停顿,可好快理智占上风。
“不去!”
萧怜就是笑,漫不经心说:“35两。”
马夫做个吞咽动作,咬牙:“不去就是不去!”
非常好,非常有原则!
可能叫银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儿,女人想要的东西肯定要得到!
萧怜知道,这无非是无济于事儿,可她总寻思着比什么也不做好。
“100两?”她轻笑。
马夫不说话了。
萧怜幽幽说:“顶多150两,我不喜强买强卖,过这村可没有这店。”
果真,金钱诱惑可以战胜一切。
车夫擦汗,闭眼:“姑娘请。”
出城倒是要花费好多时辰,眼看所过之处,越发的荒僻,马夫按捺住心下的慌张。有一搭没有一搭跟里面的雇主谈话。
“看姑娘的打扮,好像大户人家。”一出手150两,可不就是人傻钱多。
“我们姑娘岂是你可以打听的!”小红为萧怜添茶,回嘴。
“姑娘既然身份地位尊贵,去宜莞斋干嘛?”
萧怜靠在车壁上,素手挑帘,端详外头。
听见小红回复:“你猜?”
马夫哪猜的出,挥动鞭子,揣测:“宜莞斋藏着黄金?”
小红大气:“庸俗!”随后畏惧下带几缕嘚瑟:“我们去那里偷树!”
她家姑娘这世上决对找不出第二个!去宜莞斋偷树,不亏是她主儿。
马夫:有病!
150两买什么买不到,这种人物,居然偷树?
啥癖好?
舆车行到后头,越发的荒僻。原本还可以看到几个路人,到如今就成了毫无人烟。
萧怜挑眉,宜莞斋有什么可怕?哪里有崔博陵似笑非笑的一个目光来的叫人心惊。
女人神态自若,静悄悄的看着一处。时刻关注她的小红,当然发现她的出神。
她轻声问:“姑娘在想什么?”
萧怜脱口而出:“崔博陵。”等回神已经来不及。她回眼睛瞪圆。
女人眯眼:“好呀,套我话。”
小红也不怕主儿的责罚,她揉了揉手:“姑娘怎么惦记他?”
不知为什么,萧怜有一些烦闷,最怕同那人沾上半分关系:“谁说我惦记他?”
如果不是为保命,她何必挥金如土。
小红才不信的。
她建议:“那人现在步步高升,也算是好夫君,二姑娘抢你的婚事儿,咱再抢回就是。”
萧怜幽幽看她一眼。可小红正在兴头,哪看的出姑娘眼中的警告意味儿。
“什么也没拳头硬,晚一些我们抢了帖子,再将她打一顿怎样?”
萧怜搓了搓眉心,属实不知道应该拿这一些炮灰怎么办才好。
人女主大佬是你想打便打的么!
还拳头?再硬可以硬的过崔博陵么?
“你住口。”她低声斥道。
“姑娘,怎么了?是婢女的办法不好么?”
萧怜调节呼吸,玉指点点小红的眉心:“你再说一个字,我便将你扔在宜莞斋中。”
小红赶忙捂嘴,一点声也不敢发出。
“吁!舆车平稳停下。
马夫小心谨慎说:“姑娘,前头到了。”
萧怜闻言在小红的搀扶下下车,她从袖口处取出钱票那是早间从孙弼时那讹的。
钱票在她指上捏着。女人黛眉杏眼,粉腮红唇。
“找我350两。”
马夫:……
年过半百的马夫唇角下压,好像给耍了一道,失声说:“姑娘这是捉弄我?”
萧怜摆手,取过小铁锄,扛在背后。
“你说什么,我们家姑娘什么时候差过钱票,你自己没有能耐找零。倒怨起我们家姑娘,是什么理?”小红便见不得主儿给说一个差字。
车夫气红两眼,紧紧看着萧怜。
萧怜笑:“大叔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待我出,送我回府,500两钱票都是你的。”
她挺直了腰板。
“500两钱票于我来讲不算什么,可大叔却可以置办家业,后半生衣食无忧。这样好的买卖可不是谁都可以遇上。”
再说宜莞斋哪里有传闻那样可怖。里面有的无非是段爱而不得的故事儿。
马夫哪不知这点,500两银钱,他祖上存个几生几世也存不了的数。
何必来哉,来都来了,如果再等个一时一会儿,儿子娶妇的钱有了,买宅院田地的银钱也有了。
“大叔也知,这儿无人来往,我主仆也难回府。”
车夫松动了,脾性却差的很:“可谁知道你们二人有没命出来?”
小红这爆脾性!
“咒谁呢?”
萧怜提住她衣领:“莫恼!”
见小红本分了,才恳的看着马夫。她将钱票塞对方手上。
“拿着,一炷香时间如果我未出,你自行离去即可。”
马夫两手都在抖,呐呐说:“姑娘就不怕我跑了?”
“收着,这无非是从别人身上剥削的。”
小红扬起下巴,表情倨傲:“怎样,全都说了我们家主儿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马夫:……
不远处门上刻有‘宜莞斋’大字,发黄的围墙上生着青苔。
谁可以想到就这样一个破地方多年前曾游客暴满。
萧怜扛着铁锄后头跟着紧张的小红。
车夫见二人入了宜莞斋,欲言又止,只觉的凉风阵阵。
那修士一条白绫结束生命,就挂在里面最高大的树上。给发现时已经没有生气,听说发白的脸面上舌头伸得老长。
小红越走心中越慌,整个人快贴萧怜身上。
“姑娘,我们怎还往里面走?”
萧怜左右环视,此处密密匝匝杂草丛生,没人看管,导致这儿的花草越发霸道,铃兰密密层层,花色极美。
“当然寻一株小的,你也处处瞄瞄。”
大的她也挖不动呀。
“唔唔唔,婢女不敢看,我怕看到这里面的吊死鬼。”
小红将眼闭的牢牢,还不忘记哀求:“姑娘,慢点。”
萧怜紧紧的给缠住,她吃力的在地面上找了根棍,拨开前边杂草,以防绊倒。
又哄小红:“我在,你怕什么,不信你睁开看看,可美了。”
“不!”
萧怜哑然失笑,不经意间看到一株小树苗。
非常好!她眼光一亮,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