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骑着自行车,从青坪街出来,大槐树。
“小伙子,枸杞卖完了?”张老爷子远远地就打着招呼。
“嗯,今天生意还不错。”将自行车靠边停好,李建军笑了笑,“张爷爷,这都中午了,你不回家吃饭,坐这儿干嘛?”
“老了,没啥胃口了。”张老爷子摇了摇头,脸上显得有些落寞,“这不,李老头他们回家吃饭了,我在这儿等他们一会儿。”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建军,“小伙子,你这枸杞也卖完了,过来陪老头子下两把?”
“棋,就不下了,家里长辈回来了,我得早点回去!”李建军摇了摇头,见张老爷子一脸失望之色,“明天过来,我再陪您老好好下几手。”
“你说的。”张老爷子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不能反悔!”
“不能!”
李建军一边骑车,一边计算着今日的收获,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刨去采摘时破损的,以及送去英子家的,李建军总共带了二十五斤出来,一共赚了二十二块零六毛钱。
听起来虽然不多,但在这个年代人均月收入也才三四十块钱,而像农村一年下来更是余不了几个钱。
李建军一天的收益都要赶上人家大半个月了,这样的收益简直逆天了!
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儿,李建军又在供销社买了瓶白干,大桃酥和罐头。
虽说和英子家关系亲近,但李建军也不好空着手去,毕竟这也算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拜访未来岳父。
李建军本想在供销社再买包香烟,这样拿过去也显得体面,但从家里出来就带了酒票,自家大哥平日里也不抽烟,家里的烟票早就拿去换了粮食。
没有烟票,他也只能作罢!
八二年,虽然在一些地方凭票购买不是那么严格了,但在李建军的记忆里,烟酒票真正全面取消还要等一九八八年。
像粮票,肉票以及买电器的工业券更是要到九二年才彻底取消。
不少票虫儿靠着倒卖粮票等发家,但这种很刑的事情李建军不会去碰。
李建军知道未来的变化会越来越快,这当中充满了商机。
商机的本质就是信息不对称,在这个极速发展的年代里,很多人还在传统的思维里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需要全部都抓住,只需要抓住其中一两个,处在风口上,就能飞起来。
看着手里剩下的十五块一毛,李建军也不敢花了,虽然山上的野生枸杞还有许多,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遇到眼红的人惹出麻烦。
李建军想要做倒卖野生黑枸杞的生意,手里就需要有本钱。
带着东西,李建军又骑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邹坞镇。
将东西放回屋内,李建军便来到了厨房。
这一路奔波下来,他的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见锅里还有剩下的稀饭,李建军盛了一碗。
就着咸菜,一碗稀饭下肚,那叫一个爽口,仿佛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吃完饭,李建军看了看时间,如今距离晚饭还有两个多小时,又抽空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顺带着也将父母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如今兄弟俩也大了,总是睡在一个房间也不方便。
这家里要是没有一个女人,还真不行!
大哥一个男人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还要照顾老三老四,根本没有时间收拾,家里杂物和衣服堆得到处都是。
将东西规整后,李建军又将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净,晾在了院内的竹竿上。
一番忙碌下来,已经接近饭点,回到房间又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一身的汗渍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
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服,李建军这才提着东西朝着英子家走去。
虽说是去见未来岳父,但他的心里一点也不紧张,前世与其相处了几十年,对他的秉性李建军摸得一清二楚。
“爸,老二来了!”正在院内洗菜的英子见李建军提着东西赶忙迎了上去,“老二来了,快进屋里坐,来就来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这不是叔回来了吗,我陪他喝两杯。”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李建军俯身在英子的耳边轻声道:“里面有你喜欢吃的大桃酥。”
感受着耳边灼热的气息,英子的脸瞬间通红,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酒瓶。
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浮上心头,似一阵春风暖暖的拂过又似一阵热流,只觉得暖暖的,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咳!咳!”此时刘正平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诧异的看了看二人,“建军来啦,听你婶子说,你今天去县里卖枸杞去了,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啊……还可以。”李建军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理了理头发,强装镇定,“这不,给您带了瓶好酒,一会儿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啊,爸,你们聊,我去厨房给妈帮忙去!”英子此时也有些惊慌失措,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似的,说完转身就朝着厨房跑去。
“慢点,别把酒摔了,做点事情毛毛躁躁的。”刘正平笑骂道,又转头看着李建军,“你这孩子也是,来就来还买什么酒,花了不少钱吧!”
“只要我刘叔喝得开心,钱不钱的不重要。”
在李建军的记忆里,自家这未来岳父生平就两大爱好,除了鼓捣机械,就是爱喝两口小酒。
“你小子,这才几年不见,说起话来油腔滑调的,与你那大哥倒是两个性子。”刘正平一边拉着李建军朝屋内走去,一边说道:“不过也好,太老实了,做生意也吃不开。”
来到屋内,刘正平掏出香烟给李建军递了一杆。
“叔,您抽吧,我就不抽了。”
李建军摇了摇头,婉拒道。
不是李建军不抽烟,而是这个年代的烟大多数没有滤嘴,抽起来一嘴的烟沫子,加上头三年又在精神病院度过,前世的烟瘾也基本戒掉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刘正平闻言点了点头,掏出火柴点燃一支烟,看着李建军说道:“听你婶子说,你想自己做些生意?”
在李建军刚出院时,李建国就托英子家关系找了个灯泡厂的工作,只是李建军当时以做生意为由拒绝了。
“嗯,国家现在也允许经商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李建军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
“老二,你也别嫌叔啰嗦。”刘正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很多时候我们也要量力而行,你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你也要考虑清楚,有些事情行差踏错,影响的不止你一个,还有建华和建平。”
“叔,机遇与风险是并存的,如果因为害怕承担风险,就不敢去尝试,那又何谈成功呢!”
刘正平的意思,李建军也清楚,重生一次,他不可能会轻易放弃。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好好做,你大哥一个人拉扯着你们也不容易,你现在也十九了,也该为家里承担些责任了。”
刘正平点了点头,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再多说就是讨人嫌了。
“正平,把桌子收拾一下,开饭了!”孙玉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