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发生大山事件,上海局势空前紧张。
8月12日,87师和88师进入上海,抢占闸北和杨树浦战略要地。
也就是在这一天,日本上海特别陆战队派遣士兵提前控制八字桥、日本坟山、五洲公墓、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沪江大学等地。
根据此前的淞沪停战协议,日本军队无权进入这些地方,但是战争的爆发已经进入最后关头了,日本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大川内传七少将果断命令士兵提前抢占各处战略位置。
这些地方都在闸北和虹口外围,是拱卫虹口日本租界和日军陆战队司令部的重要据点。
日军青木大尉带领200人于8月12日进入爱国女校,第一时间疯狂的抢修工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8月13日,中日双方在各个对峙前线零星交火,青木大尉手下也有一些伤亡,但是不严重。
8月14日,中国军队全线总攻,爱国女校等地遭受到最猛烈的攻击。
中国军人几乎是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青木中队有一部电话与后方联络,能够及时呼叫炮火支援,这才使得他们能够在狂风巨浪般的攻击中坚守下来。
青木大尉自己估计,单是8月14日一天,他的中队至少造成300中国军人伤亡。
中国军人不顾一切的猛攻还是取得了效果,当夜晚降临之后,爱国女校的绝大多数阵地都已经被攻克。
青木大尉不得已带着最后的60个士兵退入了主教学楼,利用地形和六挺机枪火力坚守。
他也从后方的大队部得到消息,中国军人死伤惨重,并且有大量军官阵亡。
后续的中国部队发誓要为阵亡的军官和士兵报仇,发起了一次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青木中队非常艰难地挺过了一个夜晚。
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青木手下已经只剩下四十余个人了,并且有1/3的士兵都受了伤,很难快速移动。
上午,青木大尉从主教学楼四楼的窗口处看到周围的中国军队又在进行攻击前的准备。
对方似乎得到了有生力量的补充,而自己的中队只能通过一条埋藏在地下的隐蔽电话线与虹口联系,除了炮火外得不到其他支持。
看着受伤的帝国士兵强忍痛苦坚守在战斗位置上,青木大尉知道今日就是他整个中队的覆灭之日。
想到这些事情,他并不恐惧和害怕,帝国勇士为天皇战死,理所应当。
他相信中队里的士兵也已经做好了为天皇陛下玉碎的准备。
上午太阳才刚刚出来,中国军队又一次发动猛烈的攻击,这次对方似乎得到了狙击手的支援,六挺机枪火力被严重削弱。
青木上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军人冲入主教学楼,与帝国士兵在每一条走廊,每一间房间里厮杀。
山下的尸体就躺在脚边,血水不断蔓延开来,地板上出现了一个类似秋日红色枫叶的形状。
青木大尉嘴唇干裂,整个人也是灰头土脸的,他能够清楚的听到楼下传来的万岁喊声与同归于尽的爆炸声。
帝国勇士正在不断的死去,他心里也没有悲痛,反而是越来越平静。
再一次摇响了通往大队部的电话,青木向电话那头汇报了自己中队面临的情况。
最后他将电话听筒放到满是灰尘的桌子上,整了整军装,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呐喊:
“海军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没有挂断电话,他就这样径直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有三个受伤的士兵正在倾尽全力向下方的楼层倾倒着汽油。
清澈的汽油开始向整个楼里流淌,空气里渐渐充满了刺鼻的汽油味。
青木向三个士兵点了点头,然后拔出军刀冲到三楼,与剩下的十几个帝国士兵配合,和中国军人绞杀在一起。
“不要怕他,你越是退缩,小鬼子越是得意,自己死的也就越快。”
路远将刺刀从一个鬼子的胸膛处拔出来,带起一股鲜血,同时对跟在身边的廖忠生说道:
“小鬼子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刀枪不入,刺刀捅进去他们也会疼、也会叫,也会死。
拿出你炸装甲车的勇气来,干、死这帮狗日的,为弟兄们报仇。”
路远看到了楼道里的地狱修罗场,看到弟兄们的残肢碎肉溅满整片墙壁,他的大脑里再也不可能出现鬼子怨毒的眼了。
日本人如此疯狂,弟兄们牺牲如此之巨大,要想取得胜利,只能比敌人更狠。
不知不觉间,杀敌报国的热血转换成了军人的血性。
他也真真正正地走出了军校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向一个老兵,向一个血性军人迈进!
该果决的时候就果决,该杀人的时候就杀人!
宋正明眼睛里流出血泪的一幕让他久久难忘。
脚下的鬼子渐渐失去生机,路远毫不畏惧地与濒死状态的鬼子对视着,感受对方的绝望与留恋。
努力做到面无表情,用这样的方法来迫使自己习惯和成长。
他已经是一个军官了,要为手下弟兄们的生命负责,不能等着别人来提携帮带自己。
廖忠生今日两次见证了排长的转变,他也大受鼓舞和刺激,郑重的点头。
在路远狠厉的目光注视下,廖忠生对着濒死状态的鬼子连续扎了几刀,对方的身体渐渐扭曲起来,最后彻底不动弹了。
廖忠生的成长又何不是路远自己的成长呢。
两人继续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一起搜索主教学楼里的小鬼子。
三楼有一间房间巨大无比,或许是学校的会议室。
敌我双方最后的厮杀就在这间会议室里进行着。
路远根本就不等廖忠生,挺枪上前,将一个已经受伤的二连弟兄从鬼子的刺刀下解救出来,然后就势鬼子撞在一起。
“轰!”
在交战的双方中不知是谁引爆了一枚手榴弹,血雾升腾,烟尘滚滚。
正在与鬼子拼刺刀的路远被气浪掀翻,耳朵里响起阵阵嗡鸣,眼前的景色也是晃动漂浮的。
除了嗡鸣声外他什么也听不见,对面的鬼子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两人几乎同时晃了晃脑袋,同时看到对方,同时抓起身边的砖块和钢盔向对方砸去。
那个鬼子士兵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唇上留着胡须,朝路远扔了几块砖后开始爬着去拿摔落在边上的三八步枪。
眼前灰尘弥漫,路远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鬼子士兵的一只脚,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到自己的面前。
双方都还没有从脑震荡中缓过来,路远的大脑无法思考,意识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杀死他!杀死他!”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噩梦中醒过来,才能自我原谅,自我救赎!
鬼子士兵还在挣扎着,但是动作并不大,路远费尽力气骑到了鬼子身上,一边使劲眨眼保持清醒,一边用左手去解钢盔。
在这个过程中,鬼子士兵对着路远右手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嘴。
因疼痛而下意识的放开右手,但左手却用上了更大的力气挥动钢盔,狠狠砸向鬼子脑壳。
“嘭!”
混乱中听不到声音,但是遭受重击的鬼子开始翻起了白眼儿,几乎晕厥过去,反抗的力气也越来越微弱。
他的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但是根本够不到路远。
路远再次蓄力,又将钢盔狠狠的拍了过去。
身下的鬼子已经完全停止了反抗,但是还没有死。
第三次的时候他双手握着钢盔的帽檐,直接砸向鬼子额头。
“咔嚓……”
骨头似乎被砸裂了,钢盔都嵌入了鬼子的脑袋里。
“嘭!嘭!嘭!”
为了确保鬼子死透,也为了发泄心中的戾气,路远对着已经塌陷的脑袋继续猛砸,直到鬼子的整个脑袋都如烂西瓜一般瘫在地上他才停止。
周围的烟尘略微消散了一些,能够看到二连的兄弟们三三两两的结阵,将刺刀不断的捅入鬼子士兵的身体里。
“战斗应该快要结束了吧,爱国女校终于被拿下来了,黄旅长……弟兄们……”
路远在心中这般想着,有些颤颤巍巍的起身。
他顺手将沾满鲜血和脑浆的头盔扣回脑袋上,正打算弯腰去拾步枪的时候,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从烟尘中冲了出来,直接将路远抱住。
在路远作出反应之前,两人已经从三楼摔了出去。
“排长!!!”
在半空中急速下坠的路远似乎听到了廖忠生的声音。
抱住路远的是一个鬼子伤兵,他的一条腿只剩下半截,膝盖以下的部位不知被炸到了哪里。
他似乎看出来路远是一个军官,要拉着路远同归于尽。
“嘭!”
身体狠狠地砸在了教学楼前的草地上,路远被摔的七荤八素,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脑壳本就被爆炸炸得晕乎乎的,有经此重摔,路远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在不断的上升……上升……
由于突然出现的爆炸,廖忠生与排长被迫分开,加入其他拼刺小组,将最后剩下的小鬼子一一杀死。
当他看到排长被鬼子抱着从三楼摔下去的时候,心里又惊又悲。
迅速到窗边望了一眼,然后噔噔噔的冲三楼,冲到教学楼外面。
路远的意识正在上升扩散,忽然发现世界一阵摇晃,虚无缥缈的感觉瞬间消失,一些东西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了廖终生布满泪水的脸。
“咳咳咳…………”
路远侧身咳嗽,好几口黑血喷了出来。
“扶我……起来……”
廖忠生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笑一边哭。
路远艰难的站起来,大脑里天旋地转,他看到了那个抱着自己摔下三楼的鬼子。
或许是上苍保佑,鬼子被路远压在身下,成了肉垫,此刻脑袋已经被磕开,一摊肉泥铺在地上。
“呸!”
路远将一口血痰吐到了鬼子尸体上。
“快快快…………”
负责其他方向攻击的兄弟部队终于赶过来支援了,路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抬头仰望这座几乎要了他命的主教学楼。
本以为胜局已定,可变故陡生。
一股火舌呼啸着从教学楼的各个窗口里冲出来,猝不及防,将站在近处的路远和廖忠生包围。
路远完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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