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时脸上是含着笑的。
短款黑色T恤，深色阔腿裤，抬手拨弄头发时隐约露出半截细腰。
高马尾扎在脑后，利落干练。
身上没有戴任何首饰，却耀眼得让人心脏怦怦直跳。
顾沉舟呼吸一窒，深邃的瞳孔划过一抹亮色。
手上百无聊赖把玩的钢笔也掉在了桌上。
他是知道姜雨时今天会来的。
毕竟这部电影，他就是为了姜雨时才投资的。
也是因为知道她会出现，他才推掉了原计划的董事会，亲自来参加这种他从来不会参加的读本会。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真当他看见姜雨时，看见她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时。
心脏还是没来由得响天动地。
姜雨时也看见了他。
短短一瞬的怔愣之后，她很快恢复正常的表情，带着笑意走到另一头跟导演打招呼。
“......”被直接无视的顾沉舟苦笑了一声。
没关系，她还需要时间，他可以等。
从姜雨时进门再到落座那一刻起，顾沉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没移开过。
而姜雨时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似的，一直带着笑和其他工作人员闲聊。
人很快就到齐了。
贺庭琛落座在了姜雨时的左侧，正对面坐的是顾沉舟。
顾沉舟的眸子在贺庭琛坐在姜雨时身边那一刻起，就沉了几分。
读完剧本后，是自由讨论环节。
贺庭琛稍微往姜雨时的方向凑近了些，“你对易策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
易策，贺庭琛此次扮演的角色，《胭脂》里的男一号，军/阀少帅。
提起角色，姜雨时很认真回答：“易策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
一方面在战场上嗜血杀戮。
另一方面又会在遇到乞讨的幼童时给予施舍。
是个复杂的多面体。”
贺庭琛听完笑了起来，“我们的看法一致。”
那笑声传到坐在对面的顾沉舟耳里，比针还要刺耳。
顾沉舟臭着一张脸，那只黑色钢笔在手里转来转去，越转越快。
宋词坐在顾沉舟的斜对面，将顾沉舟沉出墨的表情尽收眼底。
不知是不是这会议室温度开得低。
她觉得毛骨悚然，背上鸡皮疙瘩都爬出来了。
而这一切，讨论的两人并不知晓。
贺庭琛又问：“那你觉得易策对孟烟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应该是易策看见孟烟被秦少纠缠那里吧。
从那刻起他突然意识到孟烟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要比他以为的，重得多。”
贺庭琛面露欣慰微笑，眼角睨了眼周身快要结冰的顾沉舟。
抬起手，揉了揉姜雨时的头发，“小雨同学，咱们真的很有默契。”
“......”姜雨时有些不自在，缩着脖子，尴尬笑了笑。
啪——
黑色钢笔被重重按在光滑的木桌上。
这一声响动很大，原本都在讨论的人全部都看了过去——
顾沉舟上半身仰靠着椅背，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手指不耐烦地叩着桌面。
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眼睛湛黑如墨，烦躁阴郁在里面翻涌。
表情却始终保持似笑非笑。
叫人琢磨不出这位大佬此刻在想什么。
杨导听见动静，礼貌问：“顾总？”
“讨论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顾沉舟声音低沉，慢慢悠悠。
语气听上去很淡然，可在场人却察觉到一股微妙的氛围。
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杨导干咳了一声，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开口道：“好了，读本就到这里了。
接下来我们选一个片段试戏。”
每个导演有每个导演的规矩。
杨导的习惯是，如果主演没有提前试镜，那在读本会当天就需要选一个片段试戏。
一方面是找找感觉，另一方面是之后的宣传花絮可能用得到。
杨导拿着剧本，为他们挑了个片段。
这一段剧情，讲的是孟烟去到易策家里，费尽心思勾引易策。
表面风情万种，内心却无比惧怕的情绪戏。
安排好片段，姜雨时和贺庭琛便去了化妆室做准备。
......
试戏开始。
镜头往前推近。
姜雨时一身素白色开衩旗袍，大红色的口红和指甲如同盛放的红玫瑰。
眼尾微微往上挑，一路从走廊走来，摇曳生姿。
民国风尘女子的魅惑在她身上一览无余。
她手里夹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一只手搭着二楼的栏杆，慵懒迷离地望着一楼。
此刻的她不再是姜雨时，是大上海百乐门舞厅的头牌孟烟。
是众多名流商贾趋之若鹜的绝美女子。
是生逢乱世随波逐流的风尘舞女。
更是背负血海深仇，处心积虑接近仇人的女间/谍。
顾沉舟就站在一楼的角落。
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二楼的姜雨时。
她指间的香烟徐徐缭绕，将她原本就精致绝伦的眉眼衬得更加魅惑。
性感，优雅，诱人......
顾沉舟有些看呆了，喉结微微滚动，口干舌燥，同时也越发心烦意乱。
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身着军装脚踩长靴，人高马大的男人。
阳刚挺拔，不怒自威。
贺庭琛扮演的易策走近，孟烟回头，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了易策的肩膀。
继而轻轻往下滑，白皙的手指碰到了易策领口的风纪扣。
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似的，柔柔弱弱地挨着他，声音低柔缱绻缠绵，“少帅......”
易策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迎合她。
双手抄在军裤的裤袋里，一脸兴味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嘴角带着痞痞的笑。
这时的孟烟是惧怕的，惧怕易策会发现她的身份。
她低头，拉住易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勾着他的脖子挨近他......
这边还在演，顾沉舟站在一楼，攒在裤袋里的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杜淮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顾总，要不我们......”
顾沉舟低眸，一个凉飕飕的眼风扫了过去。
杜淮瞬间收声。
试戏还在继续，剧情来到高潮。
孟烟面对易策的不主动不拒绝没辙了，想就此作罢。
她失落地收回手，神色黯淡，“我早该知道，少帅不会喜欢烟儿这种风尘女子。”
说完，孟烟黯然神伤想要转头就走。
易策一把拉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扣进怀里。
孟烟挣扎，“少帅，你要干什么？”
易策抬起她的下巴，“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说完，扮演易策的贺庭琛低头，嘴唇即将贴到姜雨时的唇瓣。
顾沉舟忍不了了，一把抢过杨导手里的话筒，“够了！”
【作者题外话】：*小剧场
顾沉舟疯狂砸墙：他妈的，这破地方老子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杜淮及宋词：弱小、害怕、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