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第一眼,顾沉舟就认出来。
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就是程晓晓发来的照片里,同姜雨时一起站在墓前的女人。
她们既然一同祭拜那个姓‘郁’的人,自然知道那人是谁。
而眼下陈兰说自己是福利院院长.....
顾沉舟越发确定,那个姓‘郁’的人,跟姜雨时以及福利院都一定有关系。
这样冷不丁冒出来的问题让陈兰瞬间就是一怔。
大脑在这一刻迅速飞快地运转。
他怎么会提及小雨姓‘郁’的朋友?
他知道小郁的事了?
不对,小雨明明说过他不知道......
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明亮的火光照在陈兰早就发白的脸上。
见陈兰脸色诡异又迟迟没吭声,顾沉舟心中划过某种异常,他出声,“院长?”
陈兰被这一声拉回神,“啊?哦......你说小雨有姓郁的朋友?”
“对,有熟人说碰见小雨今天下午去祭拜一个姓‘郁’的人,那人是她的朋友?”
顾沉舟说这话时,眸光紧紧锁定在陈兰的脸上。
像是要将她哪怕眨眼皱眉这般细小的表情变化全部纳入眼底。
“是吧,应该是的。”
陈兰捡起地上的火钳,低头借着拨弄木炭的动作,避开顾沉舟审视的视线。
她这样的举动在顾沉舟看来无疑是心虚。
他抻了抻长腿,“我听小雨说她很喜欢一个姓‘郁’的作家,那作家就是下午她拜祭的那个人吧?”
陈兰捏着火钳的手指微微收紧。
火盆里的木炭烧得啪啪作响。
她顿了一顿,接着抬头咧开一抹笑,“是了,小雨一直很喜欢这个作家,是他的忠实读者。
这不,偶像的忌日,她才特地来祭拜。
现在这些小孩子,确实是重情义。”
言下之意,小雨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所以才会来祭拜自己崇拜了很久的偶像。
在顾沉舟问出第一个问题时,她就一直在头脑风暴应该怎么回答小雨跟郁沉舟的关系。
恰巧顾沉舟提及作家这事儿。
她算是抓住了这根杆子,顺着杆子往下滑了。
陈兰这回答倒是挑不出多大毛病。
若是换作他人,怕是已经信了。
热烈的火光倒影在顾沉舟湛黑的瞳仁里,他眼角似笑非笑,“原来是这样......
我看院长您跟那位郁先生也挺熟的。
他以前也是福利院的孩子?
他叫什么名字?
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过世?”
“......”
顾沉舟语气始终很平和,但问出来的问题对于陈兰来说跟夺命三连问没区别。
陈兰捏紧了火钳,僵硬的脸色一闪而过。
她装得若无其事,拨弄着火红的木炭,“福利院的孩子太多,我倒是没有这个印象。
那个‘郁先生’是个作家,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相识的,至于他是怎么去的,那就更不清楚了。
我也是因为小雨是他的读者,才知道这号人。”
要不是顾沉舟看过陈兰和姜雨时站在墓前一起流泪的照片。
他怕是已经信了陈兰的这番说辞。
照片上的陈兰哭得眼眶通红,那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会有的样子?
顾沉舟嘴角一勾,冷冷笑了一声。
“这木炭烧得就是快。”陈兰如坐针毡,站起身来,“我去再添点木炭来,你先坐会儿。”
说完,她迅速转身去了厨房。
姜雨时刚泡好茶,端着茶杯走出来就碰上火急火燎往厨房来的陈兰。
陈兰眼神复杂地看了姜雨时一眼,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余光就瞥见了跟在身后的顾沉舟。
到嘴的话愣是被她压了回去。
“刚刚跟陈院长聊了什么?”
姜雨时端着热乎乎的茶杯,走到顾沉舟面前。
方才她在厨房里烧水,隐隐约约听见两人的谈话声,隔得远,听不清内容。
这不像是顾沉舟的风格。
他向来天之骄子,跟无关的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何况是闲聊?
“没聊什么,就问了问你以前的事。”
顾沉舟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最近我发现我对你了解得还不够,还得多了解了解你。”
话语落下,姜雨时眼底一闪而过浅显的慌乱。
“是吗?”她很快弯起嘴角,“那问完对我更了解了吗?”
顾沉舟放下手中的茶杯。
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还得多花点时间,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男人的语气平缓,话语中还夹带着些许暧昧。
姜雨时手掌撑住他的胸膛,“院长还在呢!”
“那回酒店去,现在就回。”顾沉舟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
厨房里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姜雨时连忙将顾沉舟推开。
陈兰提着一大桶木炭,一出来就撞见小两口亲密拥抱的样子。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小雨,桌上有下午买的栗子糕,你赶紧给沉......顾先生拿点。”
还没得姜雨时出声应下。
顾沉舟一把握住她纤细的小手,看向陈兰,“不用麻烦了,我看外面雪小了点。
我们先回酒店,就不打扰院长了。”
“这......”陈兰看了眼门外,雪确实小了不少,“那好吧,你们记得常来玩。”
“好。”
-
嘀——
姜雨时刷开酒店房间的门。
还没来得及将门卡插入电卡槽里,男人就从背后搂着她将她一把压在了墙上。
灼热的呼吸伴随着缠绵的亲吻落在她的嘴唇上。
姜雨时揪住他脖子上的围巾,有些被动。
男人厚重的喘气声划过她的耳蜗,身上的大衣落地。
露出修身毛衣的姜雨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一秒,顾沉舟就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察觉到滚烫的掌心穿进了衣摆,被吻得迷迷蒙蒙的姜雨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别开头,小手一把抵住他坚硬的胸膛,“不行。”
“什么不行?”顾沉舟侧头,咬住她的耳垂。
“今天不行,我累了。”姜雨时呼吸混乱,慌张地躲着他的吻。
哪天都行,今天不行。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埋着头一直吻舐着她脖子和锁骨。
“沉舟......”姜雨时推不开他,只能求饶。
声音软软的又很轻,跟小猫儿挠人似的。
奈何顾沉舟就吃她这一套,他吻了一会儿终于松开,“既然累了,那就休息吧。”
......
奔波了一整天,姜雨时确实是累了。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阳台上,顾沉舟裹着厚厚的睡袍,夹着香烟的手抚着栏杆,另一手拿着手机拨通的电话。
只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