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台下的骚乱,薛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次缓缓开口。
沙哑而低沉的嗓音,仿佛将人们带到了那遥远的北方小镇,别有一番风味。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花园里有裙翩舞起”
“灯光底抖落了晨曦”
“在1980的漠河舞厅”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间奏响起,薛朗的声音也被吉他声替代。直到现在,场中才再次出现了低声的交谈。
“我的天,故事娓娓道来,我已经深陷其中。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如此认真听歌的时候。”
“我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老旧的舞厅中昏黄的灯光下,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翩翩起舞。女人很漂亮,尤其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一切都消失不见,破败的舞厅中,一位白发老者独自起舞,动作标准而优雅,手上仿佛拉着他的舞伴一样。
不知为何,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来,好美,也好凄凉。”
直播间内,也有不少人纷纷发着弹幕。
“好好听,又好凄凉,老薛又开始骗人眼泪了。”
“老薛不做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了。”
间奏由平缓层层递进,逐渐变得激昂。
薛朗也趁着这个时间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唱道。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你什么都不必说野风惊扰我”
“可是你惹怒了神明”
“让你去还那么年轻”
“都怪你远山冷冰冰”
“在一个人的漠河舞厅”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
“城市的花园没有花”
“广播里的声音嘶哑”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你会不会奔向我啊”
“尘封入海吧”
“尘封入海吧”
……
直到这首歌唱完许久,在场的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开始跟周围的人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实话实说,我听完这首歌以后,我的眼睛真的像歌词中一样融化了。这是一种情感共振,是这首歌里的专一长久的爱情为世人感动。
在浮躁的尘世,竟然还有人笨拙孤独的这样怀念一个人。在灯光闪烁的环境下,在敲击乐的拍子中,这样的真情实感从心底喷薄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虽然薛朗唱的非常好,但我还是想说。对于这首歌来说,无论是走调也好,破音也罢,难道大家唱的真的是这首歌吗?
不,并不是。
最起码,我理解的并不单单的是这一首歌。
而是……
爱啊。
是作为人,对世间真情永恒不变的共情。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选择去这个最北方的小城中看一看这个舞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偶遇一下在场的、或者听过这首歌的各位。到时候,我们一起合唱,边唱边流泪。”
“说实话,刚开始听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直到第二段的时候,我才被打动。或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直播间内也纷纷讨论了起来,
“虽然我听得也落泪了,但我还是要劝在座各位一句。
其实,你们很多人并不是感动这位老人的故事,只是单纯的在感动这首歌。
对那位老人来说,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悲戚。爱一直深埋在他的心中,这是他的生活方式。
而你们那矫揉造作的,由歌曲引发的强愁心理,并不是他的爱意和感动。他的爱在生活中,在平淡的舞步里,你们的爱在想象的浪漫中。
不要因为这份强加的感动,去故地重游,打扰到老人的生活,那里什么也不存在。”
“楼上的说的很对,我赞同你的说法。
确实,我承认。我感动的,并为之流泪的也不是这位老人的故事,更不是他失去了妻子的悲痛。
说实话,没有相同的经历,我就无法感同身受。
真正让我感动的,是他的这份深情,这份在现在这个时代中,特别难能可贵的深情。”
“大家说的真好。我们要当理智的粉丝,千万不要因为老薛这首歌去打扰老人的生活。”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一条字数比较多的弹幕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大雪不会衰老
眼睛无法融化
你也不可能再来看我
可是我对你的思念
比冬天的漠河还坚定
无论多低的温度
都无法冻结我对你的感情
名为思念的情感也依然在流淌
曾想过有朝一日带你走遍世界各地看遍奇观异景
却未曾想过只能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在老地方独舞
从老人的心中,我读到了他对亡妻的爱,忠贞不渝。
这首歌的歌词也同样如此。
看似充满希望,但细细品读之下,只余绝望与幻想。
但它们是否真的全部都石沉大海?真相只有你我才能知晓。
也有可能是因为……
冰雪不会老去,我的眼睛不会融化,你也不可能来看我。
会融化的是冰雪,会老去的是我的眼睛,会去看你的,是我……”
“楼上的说的太好了吧?我都看哭了。”
“其实时间什么也治愈不了,我们只是习惯了与他同行罢了。”
一条条弹幕疯狂的滚动着,但是点赞数最多的也就是上面那几条而已。就连平时会黑上两句的水军和喷子,今天不知为何也没有出现。
薛朗唱完鞠躬下台时,台下的观众们依然在热烈地讨论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薛朗的动作。
只有老光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薛朗。
他承认,他小看这个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