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苏凉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许多奇奇怪怪发着光却看不清的光幕迅速的从身旁划过,耳边许多声音吵吵嚷嚷,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正当苏凉觉得自己会一直坠下去的时候,却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上,苏凉打量着四周,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伴随着依旧快速划过的光幕和耳边的喃喃低语,苏凉走到一个巨大的池子旁边,池子里倒映着浩瀚无垠却又冰冷孤寂的星空,走上前去,苏凉忽然觉得胸口异常的沉重,一股浓烈的情绪瞬间充斥在心里。
“跳下来!快跳下来!”
“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我不服!”
“下来!你下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为何不下来?为何?!”
一声声愤恨的呼唤蛊惑着苏凉,沉重的情绪压的苏凉胸口直痛,苏凉艰难的张口呼吸,身体却猛地被一双手推向前去,直接掉入池中,巨大的失重感使苏凉心脏一紧,落入池中之时,仿佛有个身影轻轻凑在耳边,低声道,“还太早,再看看……再看看。”
苏凉猛地睁开双眼,周身灵气一阵激荡。
“吱!”一声尖利的叫声将还在茫然状态下的苏凉唤回心神,苏凉低头一看,一只通身雪白小巧精致的黄鼠狼正趴在被子上炸毛,红色的双瞳冰冷的看着自己。
对视片刻,苏凉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它细长的身子,黄鼠狼顿时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嘭”的一声,一阵白色烟雾再床上爆开,苏凉连忙掀开帷幔,咳嗽着将烟雾从狭小的床上散去,离清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的坐在床上,精致的小脸上全是震惊,指着苏凉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冷冷吐出四个字来,“罔顾人伦!”
“不会用词便不要乱用。”苏凉揉了揉眼,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你在这里做什么?还现了原形。”
离清颇为嫌弃的看着苏凉,“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外面都闹翻天了,快去洗漱。”然后跳下床,向外走去,“好了之后来书房,都等着你呢。”
苏凉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灵气用的过多,为何睡了这般久?检查了一番,身体并无大碍,修为甚至精进了不少,便不再在意,起床洗漱。
到了书房,除了离清外,还有不少人,周崇之见到苏凉,立刻关心的走过来,“阿凉身体可好些了?昨日听闻你一直在睡,可是累的很了?”
“不是。”苏凉也不知晓自己睡了这般久的原因,“我也不知为何,但身体无碍。”
“无碍便好。”周崇之放下心来,向苏凉解释道,“你昏睡的时间里,王城出现了许多病人,皆是在醉香楼吃过饭的食客,大量的病人导致王城各处都躁动不安,好在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现已平息了骚乱。”
苏凉点点头,“那今日聚在这里是为何?”
“为了查清毒素的源头。”坐在上首的人突然开口,苏凉这才看到,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王子商祺也在,“此次事件牵扯众多,父王派我彻查此事,苏女郎既然能解这毒,可有什么线索?”
苏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醉香楼的东家是从晋国的一位商人手里拿到的秘方。”
“这事儿同李氏无关的。”李宝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我也是受那李万蒙骗,谁知那能为所有菜品增香的秘方,竟然会是害人的毒药,李万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终归是李万开的醉香楼。”商祺看着李宝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李氏总要为此负责。”
李宝莹脸色白了白,咬了咬牙答道,“是,此次大医堂出诊费用,李氏全权负责。”
离清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上的灵器,“查什么你自当去查,已经在我这国师府上赖了一整天了,小凉子你也见过了,可以走了么?”
商祺看了离清一眼,“本是想等苏女郎醒来可否有其他有用线索,既然没有,那我便不打扰了。”说完便带着内侍走了出去,李宝莹颇为怨念的看了苏凉一眼,也跟着离开。
苏凉有些不清楚,“他只为了问我一句,便在国师府等了一整天?”
“你哪儿有这么大排场?”离清看着商祺离去的身影,意味不明的嗤笑道,“这位四王子脑子聪明的很呢,借着差事在国师府待上一整天,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同我国师府关系甚好,李氏为洗脱嫌疑,也要同他打好关系,啧啧啧,也不知如何争取来的。”
“在国师府待上一天便是同国师府关系好?”楚辞有些不理解,“这算哪门子关系好啊?”
“能进国师府大门的人,甚少,能在国师府逗留一天的人,那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从未有过王子进入过国师府的大门。”檀音笑的甚是矜持,“毕竟小国师对宫内的人,很是不喜。”
至今住在国师府的云卿闻言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那看来我是沾了苏凉的福。”
离清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平日里不再我眼前晃悠,倒是忘了你还在。”
云卿识时务的不再说话。
苏凉看着离清,思索着如何开口。
“这般看我做什么?”离清使劲揉了揉胳膊,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有话便说。”
“王城逛过了,我也该走了。”苏凉声音略显平淡。
离清闻言放下手,恶狠狠的盯着苏凉,“你说什么?”
“我该走了。”第一句说出口之后,第二句便显得简单起来,苏凉揉了揉离清的头,“我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城的。”
“为何不可?国师府是你家!你也要像那个狗东西一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离清出奇的愤怒起来,脸色冰冷的可怕,“檀音,把她的四肢给我砍了,给我关起来!”
檀音没动,周崇之诧异的看着离清,连忙挡在苏凉身前,“小国师这是何意?”
“与你何干!”离清一挥袖子,将周崇之震向一旁,直直的看向苏凉,“你真的要走?”
林萧连忙扶住周崇之,不是很明白的看向周围人,什么情况这是?
苏凉想了想,蹲了下来,与离清平视,“我会写信给你的。”
离清脸色缓和了下来,认真的问道,“不会三百多年都没信,然后直接死在外面么?”
“不会的。”苏凉叹了口气,“不止不会,若是有事,我会赶回来的,你也说了,这里是我的家。”
“狗东西是骗子,他也说这里是他家,可他还是跑了!”离清不相信,“你是他养出来的崽子,你也骗我!”
“我同阿父不同,我从不说谎。”苏凉认真道,“离清,我从未骗过你。”
“那什么,虽然有些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不过大致我听懂了,咳咳。”楚辞轻轻咳了一声,“檀家就没什么灵器可以千里传音的那种么?只是外出云游而已,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么?崇之林萧我们三个第一次出岛的时候都没你们这么夸张啊。”
“自然是有的。”檀音拉住楚辞,阻止他胡说八道,“小国师在意的自然不是这个,别瞎说。”
离清转过头来看向楚辞的眼神仿佛在看死物,吓得楚辞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两步躲在林萧身后,被林萧嫌弃的看了一眼,却牢牢的挡住了离清的视线。
离清一甩袖子,坐了回去,恢复了平日里嫌弃的样子,“那你快滚吧,国师府再有钱也不想养吃干饭的,爱滚哪儿滚哪儿去,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再滚回来。”
苏凉笑了笑,站起身来,“嗯,我会回来的。”
“滚滚滚,看见你这张脸就烦,檀玲,你去送她。”离清冷着个脸,下巴高傲的抬起,颇为不待见似的赶苏凉走。
檀玲笑眯眯的拉过苏凉,“既是要出远门,那自是要好生准备一下,苏女郎请吧,我带您去收拾一下。”
其余人见状也不再多留,拱手告辞,离清很是不耐烦的挥挥手,最后看向檀音,“你怎么看?”
“苏女郎同大国师自然是不一样的。”檀音知道离清问的是什么,“大国师当年有了轻生之意,可苏女郎的路,才刚刚开始,她下山,也不过月余而已。”
“啧。”离清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收起表情,有些沉重的说道,“若是在着国师府,我还能看着点她,出了国师府,也不知是好是坏,天意,呵,天意难测啊,偏偏这个时候,偏偏是那狗东西养的!”说着,离清狠狠的将桌子上的杯子砸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檀音沉默了良久,最终说道:“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不是么?您也无法改变的。”
离清没再说话,屋子外传来檀玲指挥着收拾东西的声音,今日难得是个晴天,万里无云,阳光温暖,是个上路的好天气。
苏凉坚定的拒绝了檀玲准备的纯白色华丽马车和两名道侍,将推脱不掉的东西收入储物戒后,在檀玲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走出了王城,离清最终还是没来,苏凉站在王城外,深吸一口气,刚踏出一步,便被一辆华丽的马车追上,车窗的帘子被拉起,周崇之那张好看的脸露了出来,微微笑着冲苏凉邀请道,“我们下一站要去淮国,阿凉可要一同?”
“不要。”苏凉摇了摇头,拒绝了。
周崇之笑容不变,“那阿凉可定了去处?”
“未曾。”苏凉摇了摇头,确实没有目的地,基本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便是要游历,也是要定下路线和目的的,不然若是迷了路,走了重复的,或许阿凉不介意浪费时间,但终归是不好的,不是么?我们此行要一路走过三个国家,最后再回书院,路线是订好的,一路上几乎涵盖了所以值得去的地方,阿凉可以先同我们走一段,若是不喜,再离开也行。”周崇之见状循循善诱道。
“对啊,苏凉,同我们一起吧。”楚辞也露出头来,笑的一脸灿烂道,“我还有许多问题想同你一起研究下呢。”
苏凉想了想,觉得也行,便跳上了马车,一路向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