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做归做。
身为某人的开山弟子、咏春速成学员班班长兼大师姐、实验田里的第一棵幼苗,久米千代很久之后才学到听劲儿。
没办法,实验投入的精力不是大路货可比的,不说朝夕相处,起码也要有固定的学习时间,这样才能查看进度、调整计划。
难得有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妹妹,不找她找谁?
按李老三的说法,记名弟子最省心,只要招式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师父就会找个跟他同为记名弟子的路人甲互练黏手,学到几分是几分,对练亦是如此。
反正但凡有一个徒弟能打,就不能说师父骗人不是?
正式弟子比记名的货色强一些,先桩马、后套拳,待招式的形和力都达到要求之后,师父才会教授黏手,并且只教招式应用,不教听劲儿。
等到寻桥也达到要求,黏手会逐步向同门较技转变,一般是由同门喂招,逐步提高出招的速度以锻炼反应力。
到了这一步,正式弟子就可以在师父的看护下接触实战,然后便是师父勉励几句、徒弟磕头并收拾铺盖下山,粉嫩的萌新就此步入江湖。
入室弟子的待遇截然不同,不仅有资格继续学习标指和听劲儿,而且师父会手把手的、从桩马开始重新教。
——核心的功夫从来都是口耳相传。
按老秦的设想,他徒弟的待遇其实跟记名弟子差不多,区别在于他自己会全程陪练,并且更加注重力量和实战。
身形必须正,发力别有太大的错处,十天半个月左右就开始练习黏手,一套小念头学完就天天喂招,寻桥毕业正式开打!
要的就是速成。
学俩月,单挑流氓;学半年,混混一打三;学一年,能跟业余拳击手拼个平手;学两年,职业拳赛里也能混个吊车尾。
至于落下的基础,招式早都学完了、还能耐住性子苦熬两年的,人品好坏不提,起码是个肯下功夫的,再从中挑选品德好的补上就是。
兼顾玩家、票友、发烧友、职业级,完美!
至于设想能不能实现,就得看大徒弟的反馈了,目前看她的学习进度还不错,就是精神不够集中,小脸儿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小念头没有腿法,黏手时彼此贴的距离不会超过一臂,久米千代难得光明正大的看哥哥,越看越脸红,坚持几秒便羞的低头。
偏偏这货不解风情,一低头就嚷嚷:“别分神!看我!看我!”
好吧,她接着看,看的目眩神迷,一摊、一膀间稍不注意,小手就钻进了他的掌心,小姑娘心跳瞬间加快,触电般缩手。
「啧,女徒弟就是麻烦!」在他的印象中,久米千代从进家门起就是这样,一碰就脸红,因此并没往深处想。
妹妹心不在焉,教了也没效果,更何况肩膀死沉死沉,一活动就疼。老秦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我去医院换药,你早点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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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蓝天白云,涛声依旧。
秦战挥挥手,场景转眼切换,靶道、靶纸、枪台别无二致,只是少了其他靶位的射击者,也没了爆豆般的枪声。
m92fs和henry.45-70静静的摆放在枪台上,备用弹匣工整排列,凌乱的弹壳堆积在脚下,硝烟的味道直冲鼻端。
学渣拿起一粒子弹,在枪台上写写算算。
假设:每三秒钟开一次枪,每分钟二十枪,每小时一千二百枪,十六个小时是多少来着?待俺列个乘法算式哈,卧槽?一万九千两百枪!
“系统,我怀疑你的程序被篡改了,要不然就是进错了副本,梦里练国术哪有练枪快?要不你改个名儿,叫枪王速成外挂咋样?”
系统沉默以对,懒得搭理他。
这货也不在意,跟个破系统有啥好计较的?尽快掌握自保能力才是正事儿。
要不怎么说做梦好呢,梦里真的啥都有!
手腕不酸了、肩膀也不疼了,砰砰砰十五发子弹打出去,念头一动,又满了!这效率岂止三秒一枪?不追求精准的话,一秒两枪还有富余!
十分钟后,老秦收起漫不经心,开始认真练习。
学枪,只为自保。
现在是火器时代,功夫高了可以不怕菜刀,但肯定干不过六管加特林,当小小的弹丸被加速到超过音速,再强壮的身体也抵挡不住。
鹰酱不比华夏,登记在册的火器以亿为单位,至于黑枪有多少,上帝都不清楚,而最危险的恰恰是那些无法统计的黑枪。
以老秦的武术修为,别说火神炮,没有紧急提醒的话,随便来个持枪的混混都能弄死他,没个自保的手段能行?
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人的本能分为五层。
第一层、也是最底层的需求是生理需求,包括吃、喝、住、睡眠、以及……,当这些需求无法满足时,人类将无视生死。
——这家伙是西方人,按照东方哲学,最后一条需求应该放在第二层才对,也就是这帮洋鬼子才会把这事儿跟吃饭等同。
第二层就是安全需求,包括身体安全和经济安全,在满足最基本的温饱之后,人类便会本能的追求更加安全的生存环境。
第三层是归属和爱的需求,也即社会交往需求和个人感情需求;第四层是尊重的需求,譬如追求成就感、社会地位;
最顶层的需求是自我实现,比如老秦所追求的「活的精彩」。
所以,只有安全得到保障,他才有心思满足更高层次的需求。
但是,说句题外话,马斯洛的理论也只适合普通人,想想当年的红军,吃、喝、睡眠、安全,哪个能保证?他们的需求与老家伙的理论完全相反。
先烈们只为一句话:华夏人,从此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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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地板的渣男梦里练枪,二楼诸人也不安稳。
小黑不挑床,年幼时公园长椅和街边角落都睡过,但他从未住过如此「奢华」的房间,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反而辗转反侧。
有感激,有忐忑,也有一丝丝野望。
隔壁的小千代也在烙饼,一闭眼就是自己把手塞进哥哥手里的样子,仿佛还在被他握着,再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干脆大被蒙头,藏在里面化身嘤嘤怪。
她知道这只是意外,但就是忍不住回想。
主卧,阿曼达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地下室、客厅都找遍了,甚至找借口去千代和拉卡的房间里查看过,都不在。
顶层紧锁的房门给了她答案。
但这并不能让她安心,茶室连张瑜伽垫都没有,他睡哪儿?宁肯与冰冷的地板为伴,也不愿意回到这里?
「难道我真的错了?」她终于开始反思。
……
一夜无话,天色放晓。
老秦活动着身体,木地板着实让人浑身难受,七月底又正是高温时节,若非他底子不错,这上热下冷的,不感冒才怪。
“老板,早上好。”或许是被他倒水的声音惊动,更可能是早已睡醒,就在秦老板喝水的工夫,小黑拉开房门,恭敬问好。
老秦摆手回应,又将手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对方安静,继而指了指入户门,做出跑步的姿势,意图表达的很清楚。
拉卡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老板还没痊愈。
这厮才不在乎,诊所这么近,跑步又不是打架,只要别开线,结束晨练、回家的路上再去做下消毒就是了。
再不跑跑,身体都生锈了!
黑人天生身体素质优秀,不再半饥半饱的拉卡爆发力和体能都很不错,虽然晨练后气喘如牛、汗出如雨,但起码能跟上雇主的速度,比李老三强多了。
回到别墅,早餐已经备好。
家中伙食被久米千代接管了八分,营养学再复杂,家里也只有三个人、撑死几十道菜式,有心学习自然不难,更何况她本就有烹饪基础。
“哥哥。”隔了一夜,小姑娘好了许多,起码不再脸红。
老秦脸皮厚的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扒拉人家头发,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祸祸楞是没起静电。
……
冲洗完毕,餐桌上多出一道身影。
这厮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夹了几筷子她喜欢的小菜放进她的餐盘,见女友泫然欲泣,赶忙道:“下午一起去靶场练枪?”
久米千代点头,虽然兴趣不大,但她向来是哥哥说啥是啥。阿曼达调整呼吸,声音嘶哑:“亲、亲爱的,你的伤口,能行吗?”
“没问题,晚上回来正好换药。”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回话就是鼓励,得到鼓励的阿曼达心情仿佛雨后初霁,不同屋、不同桌、不说话、甚至不见面,冷战两天后他终于肯开口了!
当堤坝有了缺口,再坚固的心房也支撑不住,她想扑上去,哭也好、认错也罢,怎样都行,她现在不在乎对错,只想回到从前。
可惜还有两只灯泡。
“拉卡,你也去,费用算我的。”这货没话找话道:“咱们年龄不够,先练步枪,千代,你得选支小口径的,要不然后坐力扛不住。”
“我听哥哥的。”
“那我呢?”阿曼达露出了笑颜。
“我昨天选了一支亨利杠杆步枪,.45口径的。店主说他那还有.22口径的同品牌步枪,好像叫什么金色男孩消防员纪念,你可以试试那个。”
大姑娘无可无不可,心思压根儿不在口径上,老秦就算给她挑把足够一枪撂倒大象的.50(12.7毫米)史密斯.维森m500都行。
他给她选的枪,跟他自己的是一个牌子,这就够了。
“我吃饱了。”久米千代撂下筷子就走,小黑没吃饱,但同样放下刀叉,实在看不下去了,狗男女狂撒狗粮,真当别人都是空气?!
两人一走,阿曼达再忍受不住,隔着桌子就往恋人身上扑,牛奶、豆浆沾了一身,又蹭得他满身都是,幸好没烫着。
“小心!唔——”
两人肺活量都不小,嘬一起跟天荒地老似的。老秦肺活量倒是更胜一筹,可架不住大姑娘拼命,忍着缺氧,头晕也不撒口。
“不、我必须得走了。”老秦强自忍耐,给她整理衣襟,苦笑道:“弗雷兹的保镖就在外面,宝贝,你知道的,那家伙有枪。”
阿曼达被浇了一盆冷水,但不敢再使性子,猫一样伏在男友身上,不停的用脸颊蹭他的下巴,就算被胡茬扎到也很开心。
温存片刻,她上楼换衣服,他留下收拾残局——总不能叫久米千代下来收拾吧?更何况小姑娘正把自己蒙被子里装鸵鸟呢。
不多时,老秦也换了一身,招呼一声起身出门,阿曼达在二楼凭栏相送,眼中的情意化都化不开,魂儿都跟着走了。
……
门铃响起时,大姑娘在跑步,小姑娘在练拳。
“我去我去。”
阿曼达兴奋劲儿还没过,巴不得找点事情做,开口拦住妹妹,轻轻一蹦,一双大长腿便踩在了跑步机的两侧。
千代点头,长发掩住失落。
事实就在眼前,哥哥是姐姐的,她不过是被解救、收养的孤儿。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哥哥生出情愫,却总是控制不住。
联邦快递的次早达效率超高,若非圣昆廷监狱外出车辆有限、赛弗里曼先生的信又必须经过典狱长亲阅,昨晚就应该送到。
放下信纸,大姑娘惊魂未定。
摩根煞费苦心,洋洋洒洒近万言,一点一滴的分析了女儿犯的错误,从矛盾入手,通过举例对比,将道理掰开、揉碎后呈现在她的面前。
想到父亲对结果的判断,她止不住的后怕。
原来秦默默的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原来所谓的经济独立不过是自欺欺人。
原来她赶走的,是能用生命保护他的师兄。
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阿曼达也能嗅出几分,不过并没放在心上,爸爸对妈妈的感官一直不好,更何况人都不见了,小心什么?
至于他用他的妻子对比,隐约间暗示女儿不要把男人看的太紧、适当留出「放松」空间的劝告,女孩儿挺了挺胸,却不再如之前般自信。
江莜竹的面孔浮现在她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