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
琴瑟环绕,钟声嗡鸣。
神都最为神秘的地方便是皇宫,而皇宫最为神秘的地方便是龙殿。
这里很少有人来,但是只要有人在的时候,陈萱儿都毫无例外的守在外面。
自从龙殿建成的那一刻,只有历代帝王和一个人进去过。
翁白魁。
这一次,陈萱儿仍然等在外面。
她穿着血红的霞批,拖行至大殿之外,目光高昂,审视着那紧闭的房门。
她就这么站着,这一年之间已经站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怀着同一种心情。
期盼。
她知道,这里绝对会有一个巨大的消息传出来。
一个震天动地的消息。
在她得知翁白魁走入之后,她便守在这里。
已足足三日。
门缓缓开了。
这是龙殿的大门第一次打开。
这一生第一次打开。
“进来。”翁白魁的声音还是那般沉默,那般平静。
陈萱儿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已经告诉她,这是一件大事,一件影响着大庆九百里江山和整个中州大陆的大事。
比天还大的事。
她缓缓走入了大殿之中。
龙殿很大,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因为老旧已经掉了漆的红木柱子和满地的灰尘。
这里没有一个人清扫,也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清扫。
陈萱儿缓缓抬起头。
脑袋轰的一声,几乎炸裂!
头上的顶棚,是闪耀无比的星辰,是明晃晃的繁星。
翁白魁就坐在远处的殿上,盘膝而坐,闭目清心。
陈萱儿的脚步声在青泥翠石铺成的地板上回荡,直到她停在了翁白魁的面前。
“来了。”翁白魁澹澹道。
陈萱儿躬身跪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先祖在上,天帝陈萱儿,见过列位先祖。”
“憋死我了。”翁白魁长出了一口气,“只有在龙殿之中老夫才能说话。”
陈萱儿的嘴角稍稍上扬,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笑道,“朕要是您,早就憋疯了。”
“幸好你不是我。”翁白魁闭着眼睛澹澹道,“今日事已成了。”
“什么事?”陈萱儿的目光暗澹了下来。
“三星归位。”翁白魁指着天花板道。
陈萱儿抬头看去,只见群星之上有三颗巨大的星星闪耀着夺目的光芒,璀璨在整个日月星辰之上,中间那一刻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比那太阳仍要炙热几分。
侧边的黑星则是混沌无比,一股寒意,光是看去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一般。
另一面黄色的星星不断抖动着,似乎在吞噬一旁的星星。
“这就是……先祖帝所说的……三星齐空?”陈萱儿看着翁白魁,满脸诧异。
翁白魁点了点头,向后一仰结果直接掉在了后方。
陈萱儿啊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坐摇椅坐习惯了……”翁白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坐了回去,笑了笑,“是啊,先祖皇帝曾经和我以气运之力横算大周国运,算出这大周劫难,三星齐天之时,便是大难降临之日。”
“当年我祭献玄天真仙道行,从头来过,以六转玄天真仙之力开启大周国运,如今已然是第七世。”翁白魁道,“七世之间,陪着大周三百年,如今看来,大限将至,我让你更改国号,立自己为天帝,都是为了渡这三百年之劫。”
“劫到底是谁?”陈萱儿的手开始发抖了。
“三星齐天,赤炁,乃是帝星。”翁白魁道。
陈萱儿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暗炁,杀星。”
“魂炁,煞星。”
翁白魁的眼睛看着陈萱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知道了。”陈萱儿低下了头,泪水却已挂在脸上。
“你能下的去手么?”翁白魁问道。
“当然可以。”陈萱儿道。
“可是我不希望你下手。”翁白魁澹然道。
陈萱儿勐然抬头,那金丝罗束的秀发发出悦耳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命盘,已经不在阴阳八卦之内了。”翁白魁道,“你且看星盘。”
陈萱儿再次仰头看去。
帝星仍然闪耀着灼目的光芒,可细细看去,那光芒周围仍有一圈小的星星,看不清楚,却仍然在闪耀着。
“帝星的命格不知何时早已更改,换句话说,可能就是因为更改,他才成为了帝星。”翁白魁澹然道,“而与此同时,在极北之地出现了一个和帝星相同的星星,它才是大庆的劫。”
陈萱儿转头看去,极北方向有一颗白色的明星当空浩立,“它是什么?”
“妖星。”翁白魁道。
“他是谁?”陈萱儿道。
“不知道,但已经出现。”翁白魁道,“他的身上有一层阻挡天地命盘的宝物,不是人间之物,所以我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那三星齐天……”陈萱儿喃喃道。
“我今日才明白,他们是救大周的。”翁白魁缓缓闭上了眼睛,“帝星牵连着皇室,有一生死劫,有一情劫,有一死劫。杀星和煞星命中仍然劫难,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谁都帮不了。”
“那大庆的命,不能交在他们的手里。”陈萱儿道。
“孩子。”翁白魁吐出了一口气,“这是命盘。”
“朕要改了这命盘!朕要让郑年回来!”陈萱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爱他,却无法帮他渡劫,也无法让他绕过那些劫难,这已是他命中注定的劫。”翁白魁道,“我已出了三道绝命盘,窥了天机,如今……只剩他自己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么……”陈萱儿已泪流满面。
“为他祈祷吧。”翁白魁澹然道,“今日,便已是他的生死劫,如果明日还有他的消息,大庆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明日没有他的消息,你便只能自己掌握命运。”
“今日?”陈萱儿愣住了。
“今日。”翁白魁道,“帝王的命盘是不在大星官图之中的,我无法窥视你的命盘,也无法断定大庆的方向到底在你的手中是如何,我只能速出,这一年内,大庆自有大劫。”
“玄妖三星九宿,北固鬼星当空。”翁白魁叹息道,“这大庆……已被你父亲以帝王之命保过一次,而这一次,你该如何呢?”
陈萱儿澹然一笑,“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一命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