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的繁华是每个进来的人都该惊叹的。
此时一辆马车上探出来四个小脑袋瓜,分别是两个方向向外看去。
左边的是两个少女,右边的是两个少年。
四个人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最小的不过才十岁半。
“吕尚!吕尚!你快看!那么高的塔!”左边的小丫头叫喊着。
“于桃你看看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笑话!”那被称为吕尚的小子一脸的英俊,虽然年少初长成,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满脸的潇洒和写意。
“人家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嘛!这有什么还不能惊讶的啦?”于桃不悦道。
“大哥见到这苏州盛景居然面不改色,佩服啊。”一旁的童儿道,“虽然老师书中曾经讲过这苏州的盛世,在路上我就已经满怀憧憬,心中思索了很多,可仍然没有想到如今见到此景,能够如此美丽壮阔,大庆河山,确实美不胜收。”
吕尚笑了,拍了拍童儿道,“好兄弟,你说的不失道理,但是我看到这苏州城看到的却并非是你说说的美丽壮阔,美不胜收。”
“哦?”另一个少女李栀柔歪着头看来,“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是血。”吕尚道。
“血?”于桃一愣,“哪里有血?”
“我闻到了杀气,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杀气。”吕尚低着头,“既然有杀气,就一定有血,血腥味是很难除去的。”
“你的意思……”李栀柔皱着眉,“我们会遇到很艰难的事?”
“会的。”吕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定会的,明天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事情,但是对于苏州和花雪楼的人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故。”
“怪不得老师临走的时候叮嘱我,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童儿喃喃道,“看来确实很危险。”
“危险也不能胆怯!”李栀柔看着童儿道,“你忘了老师说过的话么?自以子民为先,以家国为重,以百姓为脊梁,以天下为己任!”
“当然!”童儿道,“我从未忘过。”
吕尚点点头,“我们四人已经决定结拜,那就是手足相连的兄弟姐妹,你们要做的事情,便是我要做的事情。”
于桃笑道,“好!我们自当陪着二哥和三姐一同前往!”
四人信誓旦旦的将八只小手握在了一起。
“我们去哪儿结拜啊?”于桃又问道。
“这里肯定有武圣庙,我们便去找关二爷。”吕尚道。
“太好了!”童儿笑道,“这关二爷代表的是忠义无双,我们就去那武圣庙!等到接引住下之后,我们便一同前往。”
“好!”
剩下的三个孩子表示赞同。
马车停靠在了名剑山庄的山门口。
出来接待的是陆剑英。
名剑山庄广邀天下群雄浩劫,这神都的大儒洙泗书院自然也在名单之列,而这一次洙泗书院派出了两个曹大儒的亲传的弟子,名剑山庄自然要亲自接待。
只是马车上下来的四个孩子,一时之间让陆剑英有些手足无措,细下观摩了片刻,只需要一人扫视一眼,陆剑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信步走去,拱手对着四人依次作礼,对着童儿道,“名单上只有二人,没想到二位大驾光临还带着朋友。”
“见过大管家。”童儿咧着嘴微笑道。
陆剑英微笑道,“想不到先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先生不敢当,年仅十岁而已,大管家有礼了。”童儿道。
“请几位随我来,住处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陆剑英道,“今日舟车劳顿,还请休息,晚点我会设宴款待。”
“不劳您了。”李栀柔轻声道,“我等一会儿还要出门一趟。”
“前往何处?”陆剑英问道,“若是在城中的话,是否需要一个向导?”
四个小孩子对视了一眼,吕尚道,“多谢大管家好意,只是初到苏州走一走罢了,很少有这样出远门的机会。”
“好。”陆剑英带着几人进入了名剑山庄。
正巧此时碰到了蹦蹦跳跳的郑小蝶和郑长安,还有他们前面引路的叶轩。
“四少爷。”陆剑英恭敬道。
“咦?怎么带了一帮娃娃来?”郑小蝶仰头看到,“这是新选的剑奴嘛?”
一句话惹恼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少说也十岁的样子,被一个看上去就只有两三岁还没有他们腰高的丫头说是娃娃,自然心中不悦。而看都没看就说他们是剑奴,更是让李栀柔大怒。
毕竟,于桃并不知道什么是剑奴。
“你才是剑奴,你们全家都是剑奴!”李栀柔道。
“哎哎哎?”郑小蝶跟着郑年懒散惯了,自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出言伤人,再加上曾经就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自然不会注重那些伦理道德。
可是李栀柔自幼便在曹大儒的熏陶之下,对这些礼法自然是最为看重,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现在被童儿皱眉看了一眼,自然也发现自己的言语颇为不堪,并非是怕郑小蝶如何评判,而是担心身旁的陆剑英听到这句话,对家师想法偏颇。
童儿赶忙出手阻拦二人的交锋,“这位姑娘,我们并非是剑奴,而是神都洙泗书院的弟子,受名剑山庄邀请,来花雪楼共赴盛会的。”
“哦!我知道,那个比武嘛。”郑小蝶看到童儿如此谦卑,也收敛自己的身上的戾气,笑了笑,“不好意思,之前见到的女娃娃都是剑奴,方才出言不逊,还请各位学生莫要见怪。”
曹大儒乃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学者,称得上是半圣,他的学子,旁人都尊称一声先生,再不济的叫一声孺子,而现在郑小蝶直接称呼学生,这无异于是和老师同辈,当下李栀柔就忍不了了,双手抱在胸前,冷哼道,“三四岁的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恐怕是没甚学识,看其穿着便知道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之后,看来是个有人生无人教的娃娃。”
郑小蝶方才才缓和了下来,现在一听,火腾一下子上了脑,还好郑长安赶忙拦住,拱手道,“几位先生远道而来,其实我们也是神都人,既然都是同乡,何必如此。”
谁料李栀柔根本不领情,还要说,却被童儿攥住了手。
这一攥,李栀柔的脸红了,低下了头。
“既然都是同乡,那便……”
“长安姐姐?!”
一声惊叫。
郑长安这才顺着看过去,方才因为胆怯,于桃藏在了吕尚的身后,这才没有看到,现在于桃侧脸一看,立马认出了善恶寺的郑长安,喜悦至极,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郑长安。
“你……桃儿?”郑长安惊讶的看着于桃,“那不是……吕尚嘛?长这么大了?”
“长安姐?”吕尚一时之间没有认出郑长安,听道于桃这么一叫,这才分辨出了曾经相似之处,连忙走了过来,扑入了郑长安的怀中。
“长安姐姐……”桃儿哭了起来,“爹爹娘亲……都死了!都……死了……”
郑长安蹲下身来捧着桃儿的泪眼汪汪的脸,“你们……这一年去哪儿了?”
“吕尚带我四处漂泊……哎……长安姐姐……看到你真好!呜呜呜……”
桃儿扑在郑长安的怀中,也不撒手,放声痛哭。
而吕尚则是忍着眼泪。
他们和亲人无二。
几人落座偏厅,陆剑英识趣儿的离开了,留给了几人重逢喜悦。
叶轩和王钢蛋都躲在了门外,没有说话。
童儿听道郑长安便是郑年的妹妹时,直接走到了郑长安的面前,跪在了地上。
“小童,你这是……”李栀柔惊讶的看着童儿。
“老爷……哦不,郑年哥送我入洙泗书院,恩同再造,之前也照顾我有加,早已如我父母一般敬重,长安姐,请受我一拜。”童儿的眼神坚毅道。
“那……”李栀柔看着童儿,“就是那个经常来看你的县令嘛?”
“是。”童儿道。
“那你当他做爹,我是你的妹妹,自然也要拜姑姑。”李栀柔走过去跪在了童儿的身侧。
“那!我也来!”于桃道,擦干泪水丢丢丢跑到了郑长安面前,却被郑长安拦住了,她搀扶起童儿和李栀柔,“干什么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就是!我爹没准人还不想要你这个女儿呢!”郑小蝶忽然道。
李栀柔满脸厌恶的看向郑小蝶,“你说什么!谁要当你爹的女儿!”
“我爹是郑年!”郑小蝶道。
几人都是一愣。
“你是……天……”吕尚怔住了。
“不是!我是我爹生的,我没娘!”郑小蝶道。
几人傻了。
郑小蝶皱着眉,挠了挠头,“总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也没法细说,这个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
门外的叶轩和王钢蛋互相张着大嘴看着对方,“这……有办法做到的吗?”
“郑年确实无所不能啊……”
“很强……光是这一点,就很强……”
李栀柔道,“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是独自一人生了你!他肚子大了?”
“嗯。”郑小蝶点头。
“他……他………从……”李栀柔满脸通红,实在是说不出来这些话,最后攥着小拳头憋得像一个烧开水的暖壶。
郑小蝶不懂李栀柔满脑子绕的是什么鬼东西,歪着头道,“你问这么详细,你生过?”
“没有!”李栀柔是吼出来的。
郑小蝶看着李栀柔的模样,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脑袋上的北落师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周围,又低下头看了看郑小蝶,放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再次趴在了脑袋上。
“奇奇怪怪。”郑小蝶不屑地扭头,“哼,姑姑,我们回去吧,这些人好奇怪的。”
“好。”郑长安有些不放心,不过想来他们还有他们的事情,于是道,“你们就休息吧,明日我们也会去……”
“我们也要出去!不如顺路?”吕尚突然说道。
他的眼神似有似无的漂着郑小蝶。
“啊?你们要去哪里?”郑长安问道。
“我们要去武圣庙。”童儿笑道,“我们四人打算结拜,以后便是兄弟姐妹。”
“哦!我知道一处,不过江南这边是叫关帝庙的,我可以带你们去啊。”郑长安道。
此时坐在一旁的郑小蝶直接跳了下来,“结拜!好啊好啊!我也要结拜!”
“你结拜个……”李栀柔的话只说了一半。
“好啊好啊!”吕尚叫道,“走!我们有五妹了!”
李栀柔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脸上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又被身旁的童儿拽起了手。
“你老牵我手干什么!”李栀柔将童儿的手甩开,此时早已经被郑小蝶气得发抖,无处撒火,童儿迎头撞枪口,自然是要那他泄愤。
童儿早已经受郑年言传身教,对李栀柔的宽容天地同广,而且他确实从对李栀柔的忍让和纵容之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无论是什么强身健体的丹药还是上号品质的衣服,根本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何必与她生气呢?”童儿也不气不恼,温柔道,“她不过是一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什么都不懂,但她的父亲确是我天大的恩人,你可以为了我,和她成为姐妹么?”
李栀柔看着童儿真诚的双眼,低下了头,“是我……任性了。”
“她是恩人之女,委屈了你,但是你的任性,永远都可以对我。”童儿笑着道。
“谢谢你……”李栀柔的面颊绯红。
忽听外面郑小蝶的声音喊道,“那个生娃脾气还臭的女人,你走不走?”
“我杀了你!”李栀柔发疯一般冲出去。
童儿连忙抱住她,“莫生气……莫生气……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