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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布局

    “带着她走。”傅余欢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似乎用尽了他的气息一般。

    远处传来的鼓声,遥远得像是眼泪滴落在枯叶上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傅余欢也明白,安文月和墨家仍然有千丝万缕无法斩断的联系。

    柳云州站在他的身后,看了看身侧的玉堂春。

    “快……快……走。”玉堂春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狂风下的小树苗,没有任何依靠一般地抓着柳云州的胳膊。

    傅余欢没有转头去看,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那土黄的木头人像是一尊从地下升起的佛陀,身上带着炸裂的气息。

    柳云州淡淡道,“我走可以,带她走也可以,可是你怎么办?”

    “我要杀了他。”傅余欢道。

    “你明知道,已然不可能杀了他的。”柳云州道。

    “我不知道。”傅余欢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要杀了他,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你会死的。”柳云州道。

    傅余欢扬起了头,“若是你再不走,我情愿你们都死在我的剑下。”

    柳云州摇了摇头,“将她安置好,我便再回来,你不能死。”

    说着拽着玉堂春向后走去。

    可是刚刚走了没有几步,一个漆黑的木头人出现在了身后。

    那把漆黑的刀已然在手,柳云州死死的盯着那漆黑的木头人。

    借土游路,鬼捉心魂。

    墨家的杀手。

    “让他们过去吧。”轻巧的声音传了出来。

    抬头望去,在过道的上方坐着一个人。

    墨羽。

    漆黑的木头人竟是化作了虚无,消失在了过道之中。

    柳云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墨羽,带着玉堂春大步跑了出去。

    二人驻足在了巷子口,因为此时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再逃脱了。

    刘玉山穿着者蟒袍,带着黑压压的锦衣卫,站在巷子口之外,那奇特的飞鱼服在黑暗之中发出了诡异的色泽。

    兵刃出鞘。

    除了刘玉山手中的阴白色长剑之外,其他的锦衣卫手中,均持绣春刀。

    脚步声从人群后方响起,锦衣卫缓缓散开,后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玉堂春很熟悉的人。

    太子,李庆乾。

    李庆乾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审视着柳云州,“都说柳家的刀举世闻名,想不到第一次见,竟是在这种局势之下。”

    “都说大周锦衣卫指挥使是安文月的狗,想不到第一次见,竟是在太子的麾下。”柳云州道。

    “安文月确实能给他很多的特权和好处,但本宫能给的,是一身的蟒服。”太子笑道,“天下能识时务的人很少,能够在混沌之中看清楚局势的人,更少。很巧,指挥使大人便是一个少数人。”

    “你不怕安文月杀了你?”柳云州将目光放在了刘玉山的脸上。

    “我怕江烨杀我的时候,那五年便如同狗一样活着,可是现在我已然不怕了。当一个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便什么都不怕了。”刘玉山道,“恐怕你还不知道,如今想要杀安文月的人,多如牛毛,甚至这个巷子之中,已然不少于三人。”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柳云州望着太子。

    “本宫喜欢江湖人,江湖人讲究一个冤仇,讲究一个道义,本宫很烦朝堂之上的人,他们带着各色的面具,说着听不懂的大道理,做着违背良心,违背道义的事情,可是……很无奈,我便是朝堂之人。”太子笑道,“在京城里,没有道义,没有善恶,没有因果也没有冤仇,只有利益,而杀了你,本宫可以获得利益。”

    “什么利益?”柳云州道。

    “总要有人为杀了安文月来承担责任,显然一个长安县捕头并不能慰藉安文月手下的群臣,需要一个更加靠谱的背景和势力,比如说北莽的柳家,一个在北莽极负盛名的家世。因为谁都不愿意相信,冠绝天下,言压群臣的大官能够死在一个捕头的手中,你说呢。”

    太子笑道。

    “可是杀了安文月的并不是一个捕头。”柳云州道。

    “现在对于群臣来说,谁杀了安文月便是怨气,若是他们知道是本宫所为,必然是要反抗,因为他们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本宫若是连安文月都可以杀,自然也可以杀了他们。”太子微笑着道,“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本宫动的手,只好借由你的身份来做这件事了。”

    “碎银谷已在京城,为何不顺势而为?”柳云州又问道。

    “当一个朝廷被一伙叛军轻而易举的杀掉了一员大将,那么这个朝廷离崩塌也就不远了,本宫不希望日后登基之时,群臣都是一帮酒囊饭袋,都是一群失去了希望的废人。”太子的笑容像是这黑夜的阳光。

    柳云州从他的话中明白了四个字。

    非死不可。

    玉堂春的脸上尽是吃惊,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太子,吃吃道,“殿下……”

    “本宫在这。”太子那胜利者的笑容将他的运筹帷幄展现的淋漓尽致,“本宫已经让人告诉过你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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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玉堂春猛然想起,那个和傅余欢最后一次见面的夜晚,在丛林之中的那个幻化成为自己样子的妖怪,那个丑陋不堪的女人。

    “可是你并没有听从本宫的意见,而被那个人迷惑了双眼。”太子说道,“本宫非常想知道,你作为一个女人,一个不缺爱的女人,是如何被一个阉狗迷的失魂落魄,竟连孰强孰弱都分不清楚呢?”

    刘玉山的眸子动了动。

    玉堂春皱着眉,万般不信地说道,“他……不是阉狗。”

    “哈哈哈。”太子笑道,“看来你早已不是守身如玉,从不卖身的女子,你骗了很多男人,即便是身后那个为你不顾性命的男人,也都被你骗了。”

    玉堂春忽然笑了,笑声十分动听,“我是骗过很多人,可是唯独小欢,我从未骗过他。”

    太子笑道,“女人的嘴确实很硬,当初本宫见你的时候,不过是在杏花楼扫地的姑娘而已,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玉堂春道,“但那时候,我还不叫玉堂春。”

    她从未忘记过那段漆黑的历史,也不可能忘记屈辱的过去,所以她渴望权力,在这个权力纵横的京城之中,渴望能够站在高处,俯瞰这片广袤的大地。

    人从来都不平等,每当她站在杏花楼之上看向下方那些过往的名门之女,大家闺秀的时候,无时无刻都在恨,她要站得更高,她要权力,用权力,才能抚慰心中的伤痛,抚慰她破烂不堪的过去。

    无论如何她都接受不了那段屈辱的过去,更无法接受贫贱的自己,所以她把自己雕琢成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接近的人,当她成为杏花楼头牌的那一日,见到了那个可以让她站起来的男人。

    大周三皇子,李庆宣。

    第二百三十六章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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