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年的脑袋脉不好冲。
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到了此刻,郑年才一口舒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市脉已经贯通无阻。
盘腿坐在蒲团上,大汗淋漓。
“奇怪……”武思燕歪着头看着郑年,“这种内功确实是有些意思,竟然要用炁直接冲击脉络,在脉络之中储存大量的炁。你若练的不是这样的功法,可能早就进入九品了。”
郑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般功法是如何呢?”
“不是一般功法,而是所有的功法都要将炁汇聚丹田之中,在和他人交手的过程之中调集炁充斥手臂、腿部等各个位置。”
武思燕饶有兴趣道,“而你的功法无需调动,似乎身体的每一处都是丹田,只不过存量较小而已。这本功法哪里来的?”
郑年拾起地上的毛巾擦拭了汗,“就是寺里找到的,说是什么武道典籍,我觉得有趣,便练了。”
武思燕点点头,“天下内功繁多,只要不是损阴补阳,迫害他人的内力,都可以练就,无伤大雅。”
这几日郑年经常跑来找武思燕,长乐县府衙门的县太爷因为斗蛐蛐儿被抓了,京查的锦衣卫直接将其贬官到了千里之外。
长乐县鸡毛蒜皮的事儿到了京兆府那里,郑年也顺势将每日要打的官司都头头转到了京兆府那边,自己抓着点滴的时间,跑来大理寺。
毕竟距离诗舞歌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用两日的功法打通了这道天市脉,能清晰感觉到你体内的炁甚至已经达到了可以从九品到达八品的能量。”武思燕皱着眉,“但是奇怪的是,都聚集在头上。”
“不会是铁头功的心法吧?”郑年一愣。
“那倒不是。”武思燕一边探查郑年的身体,一边回答道。
三垣帝脉分别是头、脊柱、丹田三个位置。
当天市脉打开之后,炁涌入其中,给了郑年许多舒畅的增益。
歇息了许久,他打算一口气将三垣帝脉全部打开之时,发现身体传来了巨大的变化。
炁在流动!
身体之中所有的炁,竟然已不由自主地流淌入了脊椎,郑年只需要做一个交警,指挥交通一般引导这些炁应当往哪里走便可。
这个过程非常的持久,大量的炁要绕着身体走一圈,并且速度缓慢,是要费些功夫。
整整花去了两个时辰,才走完了一圈。
天微脉通了!
接下来,整个身体的炁,竟全部压在丹田处,疯狂地聚拢、调和。
因为之前贯通脊柱的天微脉所需的时间很长,武思燕已经在田园里面照顾自己的蒜苗了,忽听得一声惨叫,她丢了水壶往回走,单掌拍在郑年身体上时,心中一惊。
丹田本就在腹部,而郑年身体里的孩子,就在丹田的附近。
大量的炁本该完好无缺地进入丹田,完成最后一个收官的过程,来打通紫薇脉,但此时白虎一脉的炁经过了这个孩子,一股一股红色的炁流入孩子的身躯,换出一股蓝黑色相间的炁。
那些蓝黑色的炁代替了白虎七脉的气息,进入郑年的丹田!
“有毒!”武思燕一把抓住了郑年的肩膀,顺着左臂拉直,白虎七脉正是强化左臂之用,随后一股金色的炁出现在了郑年的体内。
登时,武思燕单掌拍在郑年的腋下,以最快地速度,将白虎七脉往丹田转入的气息化为了金色,直充腹部的孩子。
“师父……”郑年面色狰狞,口中鲜血流出。
武思燕短时间说不出话来。
本来炁压缩丹田的过程就极其痛苦,再加上毒炁吸收白虎七脉的能量转化出后,更是精进的了一步,武思燕以自身炁压制,一时之间阻止了白虎七脉的炁向丹田流入。
郑年当即觉得体内如惊涛骇浪,血肉翻滚,一口血喷出,昏迷了过去。
武思燕只得抓紧时间,不然再耽搁下去,不要说白虎七脉的炁无法充斥丹田,可能会因为这功法无法将炁流转调动,从而堵塞经脉,气血逆流,害死他。
金色的炁顺势增添十几倍。
倍增之后,郑年的脸上一会儿灰白、一会儿赤红、一会儿蜡黄、一会儿漆黑,但毫无意外,他都是昏迷着。
武思燕强攻一盏茶的时间,为保证郑年的身体不会被强大的炁冲裂,只得保持很少的一部分进入,可是现在进入的炁竟然全被这个孩子吸收,并且转化为毒炁,灌入丹田。
僵持。
到了一刻钟的时候,郑年整条臂膀似已经僵硬,武思燕脱下他的外套,发现不光如此,左边整个上身都似乎像是极寒之下冻住的人。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筹莫展之际,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打算弄死我娘?”
这是一个孩子,分辨不出男女,却能听出,很俏皮又很恼怒。
武思燕睁开眼,却未看到四周有人。
皱着眉怒道,“何方妖物!”
“本以为你以炁养我,便是我爹,结果你是想要杀我,还说我是妖物!”孩童之声虽然稚嫩,谈吐之间却不像稚子。
“从他的身体出来!”武思燕道。
“我连个娃儿都不是,如何出来?猫狗都要三月四月,你当我是个屁?撅起一放就出?”孩童竟一时之间比武思燕都横。
接着说道,“我已与娘血脉相连,娘能修炼如此之快便是我提供的养料,娘以七脉养育我,我以血肉补还与娘,干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说着,武思燕猛然感觉手中的炁竟被抽走了些许,立刻收手与郑年断开联系,随后为防止左半边身体溃烂,直接从头再次灌入炁去查探。
孩童之声立刻响起,“既然你这么愿意管闲事,便借你十之有一来用用,女债娘偿,你找我娘要去,可不管我的事!”
武思燕震惊!
却看到短短的时间之内,不光是那毒炁,连自己的金色炁也被郑年吸入了丹田之中。
手臂和身躯在渐渐恢复,直到完好无损,郑年浑身抖动了几下,又一刻钟后才缓缓睁开眼。
“啊……”郑年在地上扭动,竟是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舒服和说不出的难受。
又舒服又难受。
“你没事吧。”
武思燕探脉而去,竟发现他的体内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查到一丝丝的毒炁,甚至那应该才一两个月的胎儿,却已然长到了三个多月的样子。
“没什么特别的……”郑年活动了一下身躯,再次调动炁的时候,猛然发现……
“师父……我……”
“九品了。”武思燕也不知道该哭还是改笑,“你还……显怀了。”
郑年低头看来,确实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隆起。
自己没有子宫这种建设性的器官,也不知道这玩意是怀在哪里……不对……
这不就是吃饱了的感觉么?
胃里?
郑年感叹,转头茫然地看着武思燕。
“九品和未入品的区别在于炁的调动和运转,你且试一试。”武思燕道。
郑年站起身,右手调动炁,按照思考向前虚空推出一掌。
登时红色的炁大盛,热浪自后而出,略过浮空,打向不远处的帘子,竟是将厚重帘子吹起到空中片刻,才缓缓落下。
“炁的能力已经到了九品至八品的地步……有些离谱,若是能够勤加修炼,今年入八品也未尝不可。”武思燕道。
郑年喜上眉梢,这一次挥动左臂,向前用炁轰出。
这一次竟是金光大盛!
武思燕立刻大感不妙,可根本来不及阻拦……
无法控制自己炁的郑年,一拳打出,那苗圃里的蒜苗和葱顷刻之间打得稀巴烂。
“这么强!”郑年愣神儿。
“我的炁,能不强吗?”武思燕一巴掌抽在郑年的脑壳上,“去去去,给我种好。”
“好的师父,天气有些冷,能不能给我拿件衣服?”郑年双手搓着胳膊。
“等会儿。”武思燕转身向内堂走去,可再当她走出来时,郑年已经不在了。
甚至苗圃里面又有几根葱和大蒜消失不见!
“臭小子!”武思燕未怒,竟是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