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姐儿的话让康眠雪有些诧异,不过这份诧异,转瞬之间便化为欣慰。
她本来以为按照照姐儿的习惯,会直接纠缠于为何自己不同意英莲和五皇子接近。没想到对方反而先问这个问题。
关于五皇子之事跑,之前他们早有定论,如今却是不宜让英莲与五皇子太过亲密。
这世间无不透风之墙,一旦事情出现周折,最先受伤的定然是英莲。是以这也是对于英莲的保护,为此少不得,她要做个恶人。
“别站着说话,先坐下来。来人,去把那些冰果子拿来。你们坐下慢慢说,吃些果子,如今这天热着,也不怕中暑。”康眠雪口中吩咐,又拉着二人坐在桌旁。
这会儿的日头虽说不太大,然而照样也是如同火球一般。此时在这大日头下,走着难免不容易中暑,想到这里女主的眼中现出一抹不赞同来。
她瞧着二人穿的衣服,晴雯的还好乃是纱衣,反瞧着英莲身上穿的便有些厚重。
“如今大热天的怎么不穿纱衣?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好?跟在你身边的丫头怎么也不照应着。”
女主蹙起眉头,带着几分不赞同地看向英莲。
请问瞧姐姐问起这事,赶忙不好意思地撒娇,口中解释:“大姐姐,不是别的,是我着急把英莲拉出来的,是以她却没来得及换衣服。”
女主一听便知道罪魁祸首乃是眼前这人,他看着晴雯摇头叹气:
“你这孩子,亏了离得近。都这么大了,你也该长点儿心。”
伸出手摸摸英莲身上的衣服,好在这衣服也是薄缎,虽说比不上纱衣轻薄,却是极为透气的。
照姐儿看见姐姐如此,也是心中带着几分歉意,只是说自己刚才不那般,定然是拉不出来英莲的。
英莲自进屋,除了行礼以外,一句话也不肯说。
康眠雪瞧着这样安静的英莲有些无奈,她转头看向司徒源。
只妻子的一个眼神,司徒源便知晓,恐怕这事儿涉及到女儿家的私事。他站起身轻咳两声,口中吩咐道:“我去书房,等一下便回来。”
说罢,便朝着书房走去。
照姐儿瞧了瞧对方笑眯了眼,似乎对其的识趣感到十分开心。
“你倒是英雄,自己的事情还处理不好,便替英莲出头。”康眠雪伸出手指点着照姐儿的额头,只要他带着几分无赖地笑着,康眠雪无奈也不知何时能长大。
照姐儿听见姐姐的嫌弃也不生气,只是凑近对方越发地撒娇起来。
“姐姐,这不是实在没辙了吗。谁曾想到事情竟会这样。”照姐儿抱着康眠雪的胳膊撒娇,来回晃荡,他心知姐姐定然早已有了算谋。
瞧着自己越发活泼的妹妹,康眠雪没有半点觉得对方太过活泼,反而对此非常欣慰,她康家的女儿就该如此。
再对比一直安静的英莲,康眠雪心中带着几分柔软。她心中清楚,英莲一直在为自己被拐之事而纠结,只是当日那些甄若霖的口供,却不能够让英灵知道。这也是为保护对方,被留下的人,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英莲这孩子外柔内刚,看着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实际上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她在书画一道废寝忘食的模样,便知晓她生性有多么的坚毅。
康眠雪只瞧着那双带着执拗的眼眸,便知今日,若不给对方一个解释,恐怕这孩子的憋出病来。
英莲紧咬着下唇,眼神之中满是纠结。大大的眼睛,此时不是何时已然沾满了泪痕。
只瞧着英莲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康眠雪有些心疼地掏出帕子替对方擦拭眼泪。口中无奈地说道:
“这是怎么说的,这事本就是为了让你不哭。结果未曾说话便先哭上,却是本末倒置了。”
康眠雪瞧这美人垂泪,只觉得古人说望之肝肠寸断,似乎有两分道理。她安抚对方,未曾料,英莲的泪随着他的话越发的汹涌。
到最后康眠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帕子一遍遍替对方擦拭眼角的泪水,若是想哭便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好半晌,英莲这才止住哭泣,一双眼睛已然通红,他面容之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占其深便要给康眠雪行礼,口中糯糯道:“娘娘,却是英莲失礼了。”
康眠雪哪里会在意这些,他拍拍对方的手,拉住英莲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说的:
“别的都好说,你这突然哭起来是怎么个回事,竟是吓到我。”
听闻康眠雪这话,英莲反手擦着自己的脸颊,面容之上带着几分羞愧。
她也不知是怎的,也许是刚才公主娘娘的话太过温暖,只是觉得眼睛发涩,鼻头发酸,心中一股股的委屈往上冒。
此时听到康眠雪的话,英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落着几滴泪珠欲掉不掉,在余晖中闪着几分晶莹。
“让我猜猜,可是不想离开扬州?还是担心和国公爷出门?总不会,你担忧五皇子留在扬州,是本宫特地要分开你们吧?”康眠雪看英莲这副模样,知道她此时已然冷静下来,便又出言试探,待到说的最后一句。
只瞧英莲身上的僵硬,康眠雪便知自己乃是猜对了。他心中暗叹一声,这丫头身上的自卑仍旧未曾被打掉。
“娘娘定然是有娘娘的想法。”英林摇摇头,她心知恐怕公主娘娘,却是误会自己想要见到五皇子。
能够见到五皇子自然是好,但是对她来说,更加让她觉得缥缈的,则是对于未来的不确定。
康眠雪看着照姐儿,轻声说道:
“照姐儿,你出去找绣橘,让她把我准备的那些东西,给几个人都分去,你也跟着去。前两天你不是想要我库房那件东西吗?自己去拿便是。”
照姐儿眼珠一转,便知姐姐是担心英莲口中不好说话,让自己先行离开,她笑嘻嘻的点头。
“好,我去找绣橘姐姐,大姐姐,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拿了。”
照姐儿带着几分娇俏转身便出了房门。
康眠雪看见照姐儿的背影离开这,才握住英莲的手,低声地询问:
“你也不必害羞,你跟五皇子的事情我心知肚明。
你若是不喜欢五皇子,也可跟我直说,我自然帮你回绝他,不必担心,只要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让他半分孟浪。”
康眠雪这却是担忧,英莲并不喜欢五皇子,只是因为惧怕五皇子的权势,这才不得不委屈自己。
虽说五皇子乃是司徒源的亲兄,但是她却是舍不得英莲,为了身份地位而使得自己委屈。
是以此言却是告诉英莲,自己乃是对方的靠山,只要她想,自己边区直接找五皇子,以绝后患。
另一方面自然也有探底的意思,总归要知道英莲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也才好为她日后再做筹谋。
果然随着康眠雪这一句话,英莲的面容之上显出两分慌张,她一时着急反握住康眠雪的手,口中央告道:
“公主娘娘,英莲没有不愿意,只是……”
英莲咬住下唇,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
英莲这副模样,若是让普通人看了,定然着急不已。
康眠雪见其如此,倒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素来知晓英莲的性格。这孩子是个少见的纯净心思,可是人若太过剔透,反而不是件好事。
她伸出手,其英莲差距,脸上的几滴泪痕。
正在满心焦灼地英莲,忽然感觉脸颊出现带着温柔的抚摸,鼻尖也嗅到一股极其清淡的香气。
“好了,我知道。”这一句话清清淡淡,却让英莲原本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她带着几分踟蹰说道:“公主娘娘,英莲对于以前的记忆,早已不记得。那些知晓的,也是叔叔和阿娘告诉的。
阿娘和叔叔都说英莲出身世家,可是英莲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世家小姐。
我自有记忆,开始便在那拐子家中,冬日里,拐子在屋中喝酒寻欢,我只能缩在柴棚之中。
公主娘娘这样长大的我,又怎能去知晓什么是世家大族,又如何能够成为皇子妃呢?”
英莲说到这里,口中发出几声呜咽。
康眠雪忽然觉得自己小瞧英莲,她曾经一直以为英莲自卑,乃是因为自己被拐的经历。现在才知晓对方,实际上想的比她所知道的多得多……
“这一切都仿佛梦一样,我好怕自己一睁眼,又是当年那个三四岁的孩子。”
英莲的眼眸有些失焦,她喃喃自语地说道。
对于五皇子的倾慕,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年少慕艾的又岂是他一个?
只是在英莲如今仍旧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过虚幻,她分不清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假。
她害怕着,如若眼前真的是梦,那么是否一旦她认真地回应。是否转瞬之间,便会留下自己,英莲无法面对那样的绝望。
“娘娘,人若是没有希望,便也不会失望,您说对吗?”英莲抬头看着康眠雪,她的眼中晦暗一片。
此时康眠雪才真正的明白,英莲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她抚摸着对方的长发,一时却是恨读了那拐子。
他将英莲拐走,却不肯好好待她,不但折磨着英莲的身,更是将英莲的灵魂紧紧束缚。
这种人不配活在世间。
康眠雪压抑住自己心中翻腾的杀意,看着英莲更加的怜惜。
“傻孩子,你根本就没有做梦,眼前一切皆是真实。你若一直闭着眼睛,又怎能看清这世界,知晓这世间之事并非是你所想象的。更非是你臆想中的世界呢?”
英莲一直处于创伤之中,是以她处于一种随波逐流的模样,只要能够让她有着一线生机,她便不会认为自己的人生是怎样的错误。
康眠雪此时忽然明白,为何当时英莲会将一片真心,付诸于薛蟠的身上。
因为在她看来,只要能够将她带离当初的那个境遇,那个人便是他生命的主宰。
也是因此她的确是,全心全意地爱过薛蟠。
只可惜那呆霸王,却没有好好珍惜眼前女子,最后的求救。
最后造成了两地生孤木的悲剧。
“你觉得你喜欢五皇子吗?或者说你想依赖他吗?”康眠雪略一思索,便想将这件事情说得透彻。
毕竟英莲对自己的依赖,和对五皇子的感觉自然是不同的。
而且她也不希望英莲单纯地依赖对方,以她对五皇子的了解,其人乃是看似纨绔,然则内心极为高傲。
若英莲对其是单纯的依赖,恐怕她与五皇子之间却并非良配。
英莲沉思好半天,才像是从嗓子眼里,憋出几个字。“五皇子他人很好,虽然那个时候我被吓到,但是我其实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吓唬我的。
只是娘娘,五皇子乃是皇族啊。”
英莲语气带着几分破碎,康眠雪听闻这里,早已经明白对方的想法,她伸手抚摸着英莲的头发。
“你其实只需要去想,自己是否喜欢对方便好。英莲,你记得,即便你被拐过,但是你仍旧那是江南甄家的女儿。
你如今亲生父母尚在,你并非是无依无靠。”康眠雪一字一句,仿佛是一道道支撑,一条条天梯将英莲的心,环环支撑起来。
英莲此时,只觉得心中胀胀的。那一句句话,仿佛将她原本塌陷的心,一点点的支撑起来。让其不再悲鸣,不再紧缩。
康眠雪看着英莲的模样,并不急着逼对方表态,而是让英莲有着足够的时间,缓解自己的心情。
过了好半晌,英莲这才长出一口气。再次抬头,眼中纯真依旧,只是那纯真的背后,似乎多了某些东西。
“娘娘,英莲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便是能够遇见娘娘。”英莲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在康眠雪面前磕下三个头。
瞧着英莲的这一副举动,康眠雪并未阻拦对方。她心中清楚,英莲如今却是需要一个,让自己坚强起来的理由。
既然她希望自己成为那个理由,自己又何必推辞?
她相信总有一日,英莲能够自己成为自己的理由。在那之前,便让自己暂时先成为他的理由。
康眠雪瞧这精神不少的英莲,心中也带着几分宽慰,因明日便要出发,她却是有些担忧对方是否整理好一切。
“你如今可收拾完了东西?要在外面足足两三日,你那边虽说不远,然则却也不近。”
康眠雪口中询问,一边按指盘算,英莲可能会缺的东西。
英莲笑着摇头,她如今哪里会缺东西,且不说自家叔叔送来不少。便是自她入行宫之后,每日里娘娘多有诸多赏赐,如今两间库房却是满满当当。
又怎么会有什么缺少的?
因此听闻此言,赶紧摆手说道:“娘娘确实不必担忧,要知道英莲本人是穷家,出生这么多年了,一套衣服穿破了才有新的。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要求,如今这些东西已然够够的。”
英莲生恐康眠雪又给她送什么东西,等一下赶紧连连解释。
两人正说着这事儿,就看见大宫女云瑶,怀中抱着一个大包裹,摇摇摆摆地走进来。
小丫鬟仔细地替云瑶指着路,他往前探了好半天,才小心地将包裹放在桌上。
“哎呀,这个可沉了。”云瑶带着两分顽皮瞧着英莲,眉宇间有着一丝揶揄。
乔英莲有些不好意思,她才笑嘻嘻地转头,禀报康眠雪:
“主子,这些是五皇子刚刚送来的,这一大包东西都是给英莲姑娘的。”
云瑶笑眯眯地说道,她揉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胳膊,偏这个举动让英莲看了,更想钻进地缝里。
她咬紧嘴唇,只觉得自己仿佛要烧起来,脸颊的红晕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后,鼻尖也显出几滴汗珠。
康眠雪倒是有几分好奇,云瑶刚放在桌上的这个包裹。也不知到底塞了多少东西,她打量了一会儿,转头夹着满脸红晕的英莲笑着说道:
“五皇子倒也是有心了。”
这一下子英莲的脸更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眠雪。
康眠雪瞧见那双水润润的黑葡萄,忍不住转头捂嘴偷笑。康眠雪拍拍。
见到康眠雪这样英莲更加的窘迫,他将头滴得快要缩进胸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不得不说,此时英莲虽说窘迫,然则心中还是有一丝甜蜜,她下意识地用眼角瞟着那大大的包裹。
康眠雪只瞧着英莲这副模样,便觉得心中有些好笑。她却是实心实意的为五皇子和英莲高兴,毕竟又有什么比看一对有情之人终成眷属,更让人快乐呢?
即便五皇子的身份是两人之间的障碍,然则只要心意足够,却未必不能够白头偕老。
更何况只要英莲自身足够的优秀,她便不会被埋没在众人之中。
也不知是这个包裹自带招人,还是如何……就在英莲,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眼前这束大包裹的时候,照姐儿从外边回来。
这包裹实在太过扎眼,照姐儿走近便发现,足足挡着桌子一半儿的包裹,她有一些好奇的上下打量。
反而笑嘻嘻地走近康眠雪。
“如今可是心满意足了?”康眠雪一看照姐儿这副模样,心之她必然是得偿所愿,当下笑着打趣。
照姐儿如今穿着一身碧绿色的纱裙,听闻这话悄悄地点头,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显得越发的娇俏。
“可是心满意足了!”照姐儿笑着说,她的眼眸之中,满是细碎的星光,只一眼便让人跟着她欢喜起来。
第二日,却是难得的晴天。柳湘莲,冯紫英等人具是一身劲装,安静地等在行宫门外。
跟着他们的,还有三四辆马车。
那些车夫只一眼便可看出定然不是普通人,一个个太阳穴鼓鼓,双手俱是如同蒲扇一般,只让人看了便想远离。
待到吉时,车夫们各自挥鞭向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那些上带着好奇眼光的百姓尚且不知,这一次普普通通的恩科,将会给华夏带来怎样的巨变。
随着几人各自离开,一时之间,行宫中也从热闹变得有几分冷清。
如今尚且住在园子里的,便只剩下薛姨妈和照姐儿。
康眠雪虽不担忧照姐儿,然而到底还是将其叫过来,小心地吩咐。
照姐儿自然是乖巧的听姐姐训话,自年又开始她便以姐姐之言为方针,姐姐吩咐什么,自己便好好地去做。
对方这幅乖巧的模样,让康眠雪更加心疼。她拉住对方,仔细的替妹妹开小灶,讲解着此次应试的各种相关。
与此同时,扬州城内不少的家庭,都上演着类似的情景。
举子们个个摩拳擦掌,打算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想要崭露头角的师爷们,也在仔细地研究所有的可能。
谁都没有把握,这一次是否会有着怎样的题目,于是他们只能一次次地磨砺自己,只为了心中那个梦想。
也是因为如此,坊间此时却是流传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流言。
在各种似是而非的流言之下,被隐藏的真相几乎无人可以发现。
陆猴儿自认是个清醒人,是以这次恩科,他从最开始便觉得此事不同凡响。
他对于市井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嗅觉,这一次的恩科,自他知晓那天,便让其有一种古怪之感,仿佛其中蕴含着某种深意。
好在他却不是个好奇心强的,是以纵然是知晓,也不会对人多言。
今日里,他仍旧一早上在刘老头的馄饨铺吃上一碗馄饨。然后便帮着刘老头忙了一早上,此时刚刚歇下来。
陆猴儿坐在长条板凳上,一只腿搭在板凳上面,他此时带着几分燥热,解开了领口一颗扣子,手上扇着蒲扇。
刘老头瞧着对方这副模样,赶紧拉开摊子下面的小门儿,从里边抱出一只不大的坛子。这坛子不大,大概只有巴掌那么大小,刘老头仔细地将坛子打开,倒出一碗酸梅汤,送到陆猴儿面前给他当谢礼。
“哎呀,刘老爹这怎么好意思。”陆猴儿的脾气乃是你软,他比你还软,刘老头这一碗酸梅汤,解了他此时的暑气,更是让他一副手脚僵硬,不知该如何的模样。
还是刘老头将碗塞在对方手中,这才解了陆猴儿的窘迫。
“刘老爹,你看这样真是太那什么了,我就是过来帮个忙。”陆猴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在是有觉得有些惭愧。
刘老爹却不这样认为,他瞧着陆猴儿越发的顺眼,口中笑呵呵地说道:“哎呀,要不是有猴儿你我自己可哪里忙得过来?
老婆子这两日专心的照顾要考试的兰哥儿,在家中做饭,这摊子上就剩下老儿自己,要不是有猴儿你帮忙,还指不定什么样子。”
因再过两日便是恩科,刘老太顾不上摊子,专心致志地在家照顾刘兰,免得他还要分神每日做饭。
陆猴儿吹吹手中的酸梅汤,轻抿了一口,这酸梅汤是特地放在井中镇过的,此时尚且带着丝丝凉意,驱散了陆猴儿满身的燥热。
他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摇头说道:“这有什么的,平素里要是没刘老爹你们,猴儿可能早就死了。
猴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自然也该回馈百家才是。”
陆猴儿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天真。他是从最底层的孤儿爬上来的,也是因此心中明白,如何才能够回馈,那些对自己抱以善心之人。
听到陆猴儿的话,刘老爹笑容里带着几分感叹,谁曾想过他一时的善良,竟得到了如此的回报。
陆猴儿这孩子打小就苦,也不知道是谁家生孩子,许是因为养不起还是怎样。
竟然扔在了破庙门头,也是这孩子命大,被住在破庙的陆老头收养。虽说日子不大好,然则到底留下性命。
偏偏前些年陆猴儿刚刚半大的时候,陆老头却一命呜呼,只剩下这孩子。十三岁的孩子,便学着人到扬州码头去扛大包。
刘老头想起当日里,这孩子顶不住包裹,用身子往前蹭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心疼。
可偏偏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且更加乖巧。这么多年来,别说偷鸡摸狗,便是一针一线,也未曾拿过别人。
这一来二去的,孩子便也长大,只是,陆猴儿到底是年幼之时缺了底子,如今到现在也没能长得大些,这才得了个猴儿的混号。
刘老爹低头砸把烟袋,他有心想要问问陆猴儿来日有何打算,若是不成便跟他学着包馄饨。
只是这一话,一时之间却不好出口,正纠结着便瞧着客人来的。
这人穿着一件青色锦缎的袍子,一屁股便坐在陆猴儿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