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消失了。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T女士是通过快穿者紧急呼叫按钮才与系统恢复的联系。但此刻，她的视野干干净净，原本悬浮着快穿者个人面板的地方荡然无存,连只小飞虫都看不见。
没有任务栏，没有个人面板,没有紧急呼叫按钮……她现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生活从系统的手里偷偷溜回来,重新变成她T女士自己的东西。
最初几分钟，她漫无目的地在家中闲逛。先摸了几分钟陶瓷杯把手的裂痕,又换着姿势躺在棕色懒人沙发里翻来覆去。最后登上星网,把之前因为“于扮演霸总替身无益”的垃圾零食全买了个遍。
没有系统的指示,她忽然间失去了目标，不知道下秒该做什么,只知道这自由的时间来之不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被系统攫取,要好好地享受才对。
过了三小时,系统还是杳无音讯。
根据时空管理局的“三小时应急处理规定”，系统的上级管理员此时应该采取措施将她脱离世界。但是并没有，虚拟光屏正中央的数字钟滴答滴答地滚动,四周鸦雀无声。
T女士终于意识到，她自由了。
迟钝的她点开虚拟光屏，看着那个名字散发着荧光的怪人，点击了私聊键。
三小时前,黑猫工作室。
莫璃将银白色手环扣上内腕,合上双眼,进入了星能科技为她特别准备的游戏房间。
俗话说得好,当你看见灶台旁躺着只蟑螂,就说明你的厨房里已经全是蟑螂了。系统也亦然，当那个复读“扫描失败”的系统盯上莫璃后，她就深知之后还会被找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结合上次在游戏DEMO里发现系统的经验，这种构成简单，数量繁多的虚拟空间是最能捕捉到系统的。所以莫璃请星能科技特别制造了这个房间，与外界只有一条连接的通路——莫璃的虚拟光屏。
假设T女士也是系统携带者，在股份被收购这种紧要关头，不可能不动用系统这种划时代手段去查背后的始作俑者。
这样，系统顺着星网和脑电波查过来，肯定会进入这个游戏房间，到时候再关闭虚拟光屏，就是瓮中捉鳖。
果不其然，系统的反应速度比她还快。几乎是确认51％的股份在她这里的同时，游戏房间就多了道突兀的机械音。
【你好啊朋友，我是恋爱系统，你可以称我为……】
机械音的自我介绍戛然而止，它的意识漂浮在空中，如摄像头般对准房间内坐着的金发少女。
【黑猫。】经过短暂的虹膜确认，机械音肯定地说道，【没想到你也是适格者。】
而且，是相当强大的适格者。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绑定系统，成为游走在时空之间的快穿者的。
身为宿主，首先你的精神频段与星网的适配度要高，不然系统说的话无法被你的脑电波解读，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其次就是熟悉各种网文设定，或者有充足的游戏经验，不至于在七七八八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被系统们称作“适格者”。
“适格者，这是什么东西？”
莫璃透过希尔维亚的绿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肯定系统就停在那里。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与我绑定的资格了。】
系统的声调忽的飘忽起来，透着古怪的骄傲：【你有什么想完成的愿望，有什么得不到的爱人，得不到的荣誉，只要绑定了我，我都能为你办到！】
莫璃被它期待的语气架着，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系统的语气，有些不正常地兴奋。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兴奋是个很稀有的情绪，除非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她微眯双眼，幽幽地冒出来一句：
“接下来，你该不会要和我签订契约，告诉我实现愿望就得赚积分，想赚积分就得去做任务，攒够了积分还得给你系统升级吧。”
那双正翻阅快穿者合同的无形之手，在莫璃的话音中停下了动作。
系统：黑猫是快穿者再就业吧，绝对是的吧？不然怎么对我们的流程这么熟悉啊！
它此刻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回答莫璃的问题。肯定嘛，莫璃的绑定就没戏了。否定嘛，还得编个完全的谎言。
像黑猫这种熟读网络文学的人物，肯定对系统的各大威力如数家珍才对。怎么可能在听完自己可以与系统绑定后，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
见系统迟迟没回答，莫璃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自己的遭遇反推，不难得知自己是曾经绑定过系统的快穿者。现在能轻松地全身而退，不受任何影响，自己作为快穿者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那么，自己作为上位者，怎么会被个恋爱系统指指点点，还说什么“获得了有幸与它绑定的资格”？
没有说恋爱不好的意思，可与别的系统相比，它的格局还不够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是系统垂涎的。而且肯定是超过恋爱系统这个层次的。恋爱系统为了捡漏，故意用这种狐假虎威的态度引诱自己上钩，方便它自己从莫璃身上剥削积分，升级为更高级系统什么的。
【咳，不愧是我看中的宿主！其实刚才都是在考验你呢！】
转瞬间，地位颠倒。原本高高在上的系统语气秒变谄媚，开始讨好起这个一语道破天机的女人。
谁叫恋爱系统遇到的宿主都烂泥扶不上墙，多少个世界了都没法攒够积分让它升级，好不容易碰到个有手段的，还得好好地捧在手心。
莫璃朝它摆摆手：“介绍一下吧，我要先了解你们才能考虑绑定的事情。”
恋爱系统精神一震，它还有希望？！
本以为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后就没有机会了，想不到莫璃比它想象的还仁慈，竟然没直接回绝它的请求。
为了听到那句梦寐以求的“我愿意绑定”，它自爆狼人，相当主动地将前宿主和她的弱点都主动供出。其中包括但不限于T女士的真实身份，住址和弱点，之前做过的任务和现在正经历的剧情。
【连玩弄男人都不会，她又怎么可能晋级，成为S级的顶尖快穿者，完成时空管理局的终极任务呢？当然了，如果是换了宿主您呢，结果肯定不一样！像你这么强大的存在，我们这些系统都是抢着绑定的，万一跟着您混到了S级，那都是内存板烧坏的福气啊！】
莫璃敷衍地点点头，她边听边记，脑海中已经构建出一个完整的记忆宫殿。
据系统所言，它们的登记划分为S~F，系统的等级越高，穿越者所接到的任务就越高大上，有利于它们家乡的发展。而它呢，只是个普通的C级系统，连直接对话上级管理员的权限都没有，所以给T女士的任务也很庸俗肤浅。
“也就是说，你没有与管理员直接对话的权利？”莫璃复述了一遍，在获得系统肯定的回答后，她莞尔一笑，“那你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对吧？”
系统刚想回答，才迟钝地察觉到问题背后的杀气。
“哒，哒，哒。”金发少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莫璃悠闲地走到系统意识的身前，朝虚空伸出了手。
“滋儿啦——”
仿若热油淋身，系统在这个意识主导的游戏空间，被还没绑定系统的普通人给抓住了。少女的手心像烙红的铁块，烫的它构成意识的数据都在振荡，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当场散架。
快跑！多年的系统直觉让它拉响了警报。它试图将精神触探到随便哪个人的虚拟光屏里，才发现这个虚拟空间唯一的对外借口就是莫璃。
而莫璃，早在询问它系统事宜的时候，就将星网断连了。
它真的会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啊……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时空管理局的目的，最近为什么有那么多穿越者，这些事我都告诉，额！】
尘埃落定。
莫璃放下手，黏糊的感觉还残留在掌心。
她抬眼，再往刚才的方向望去，已经完全没有系统的存在感了。
恋爱系统是C级系统，比F级高得多，所以它口中所谓的联系不上管理员八成是假的，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比更高级的慢就是了。为了争取时间，它用莫璃感兴趣的真相吊胃口，试图让自己苟活下来。
殊不知，它的行为有个巨大的BUG，那就是C级的权限，根本没高到能知晓真相的程度。
“真够狡猾的。”莫璃拍拍手，退出了虚拟空间，然后选择了永久销毁。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所以自己/原主失去的关于祝时的记忆，八成那段时间和系统有关。
而现在，自己不仅坑了之前“扫描失败”的系统，还绞杀了（即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名副其实的C级系统，算是与系统结下了梁子。
但是，就算是系统，也阻挡不了她在星际搞动画的决心。
谁挡她工作，用些烦心事来骚扰它，她就去轰谁的老巢，不连根拔起决不罢休。
嗯，这是出于长久的利益考虑，绝不是故意搞事情。
……
T女士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个怪人。
怪人没有理会她发来的长篇大论小作文，而是给了她一个虚拟空间的星链和密码，说有些事想和她当面谈谈。T女士没有怀疑，收到地址的瞬间就进入了直播间。
那是个纯白而虚无的空间，正中央放着两把软椅，旁边的扶手很高，T女士差点没注意到其中一张椅子上还坐着人。
与她想象的不同，对方并不是精英男的形象，恰恰相反，是个穿着复古长裙的银发女人，周身的气质像刚从贵族宴会上走下来的。
她盯着对方脸部的位置，似乎想辨认是不是新闻中才能看见的大人物，可惜开了隐私保护的效果就只有一片模糊。
这种贵族，也会来投资文娱行业吗？
“您是……”T女士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迟疑地问道。
对方没回答，而是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我是来通知你公司拆分的，你现在的项目可以在一个月内考虑关停了。”
“啊？”T女士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的故事，就这么个小公司还要拆分？
拆分是基于母子公司发展方向不同，而子公司有很大潜力的情况下才会采取的措施。T公司目前的经营策略谈什么拆分，这不是说笑吗？
银发女人轻咳了几声，T女士严重怀疑从她的咳嗽里听出了笑意：“当然，你可以拒绝，但美术组的人都必须跟我去新项目。我还是很人性化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召开股东大会。
T女士差点被她这幅流氓的做派气笑了。
还股东大会，你手握51％股份就是绝对话语权，谁能拒绝她的要求？
“你要拆分也行，告诉我新项目是做什么的啊。”T女士试图讲理，“好歹我也算股东，企业转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一个人处理？”
“啊，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
银发女人这次真的在笑，她的尾音拖的长长的，充满了戏弄的意味：
“那就去搞动画吧，反正我的工作室什么都有了，就是缺能干的美术。”
T女士此时确定自己是被戏弄了，她张口就反驳对方：“你真的不是来搞我的吗？如果想毁掉整个公司我无话可说，真想赚钱也不应该去跨行搞动画啊，现在谁能斗得过黑猫？除非你就是……”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T女士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据快穿者内部传言，黑猫的真面目是个身高偏上的银发女人，说话向来留三分，吞吞吐吐像谜语人。
这和她眼前的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啊，发现了啊。”莫璃用着某个奇怪的霓虹腔调感叹道，“还以为你今天都反应不过来呢。”
T女士太阳穴突突的鼓掌起来，差点没被真相气得脑溢血。
“黑——猫！”她是从牙缝里咬出来这个名字的，“原来是你！”
她不是在星博上说自己是乌合之众，不必理会的吗？
这时候为什么又大费周章地来收购她的股份，搞垮她的公司，只为了用钱就能请走的美术人员？
“你大可不必这么羞辱我！”T女士喊出了她的有骨气宣言，“输了就输了，我是有骨气的人，不会输不起！要真需要美术，大可以来撬墙角，而不是绕了一大圈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莫璃摇摇头，相当认真地回复道：“没有吃力不讨好，玩弄你让我感觉很快乐。”
这种流氓的话被她这么正经地说出来，T女士竟无言以对。为了几个美术就摧毁别人的心血，这种恶劣行为莫璃做出来却合情合理。
追根溯源，那个被抄的苦主可是黑猫啊，现在私底下报复，也不是很难理解吧。
“你，你，既然如此，何必叫我过来一趟！”
T女士的食指始终指着莫璃，对方却没什么反应，而是没事人地翻过了这页：“这件事通知完了，现在进入下一项吧。”
她抬起头，直视着T女士的眼睛：“实话告诉我，你当时和系统绑定时，它和你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一段良久的沉默。
T女士就算再蠢，也估摸到黑猫不是普通人了。打听系统相关的信息，却需要她这个C级宿主的资料。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系统猎杀者。
那么，她联系不到恋爱系统的话，是否说明系统此时已经是黑猫手底下的废铜烂铁了？
这么危险的人物，如果汇报给时空管理局，她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如果将当初合同里的内容告知她，以后会不会被时空管理局打成同样的危险人物？这是否与虎谋皮？
“别想有的没的。”莫璃等的有些不耐，补充道，“也别想着耍心眼。合同内容我基本上猜到了，现在找你确认而已。”
T女士咬咬牙，她没有资本，却想抬价。
“你停止拆分公司，保证我以后有赎回股份的机会，我就告诉你合同内容。”T女士道，“反正你的目标是系统吧，和我这个小公司过不去干什么？”
“不行。”出乎意料的，莫璃拒绝了她的要求。
她换了个坐姿，双手合十放在左腿翘起的膝盖上，心平气和道：“做错事了就要有惩罚，你抄我的东西还想全身而退，不用非法营销罪将你送上星际法庭都是好的，现在还抬价？”
T女士还想反驳她自己不可能被告倒，自己查过莫璃口中的罪名后，意外地沉默了。
如果莫璃想告她，不走侵犯知识产权这条路，往虚假广告那边凑也是没问题的。经济犯罪判的少，一年多的牢狱之灾也是难免的。
现在怎么办？她在脑中思考着对策，黑猫简直软硬不吃，什么招都不好使。
莫璃却懒得和她废话，右手抬起就要退出虚拟空间，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给她留：“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你收拾东西找律师吧，美术我就带走了。”
“不要！”T女士彻底慌了神，她身体前倾，扯住了对方召唤虚拟光屏的右手，“我知道错了，我会马上将游戏下架，你受到的经济损失也会补偿，不要去告我好不好！”
如果被告了，得意的可就是霸总了！没了系统，霸总之前受到的影响可没消失，相反还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屏障。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堕入深渊。
莫璃摇摇头，想将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没想到好几次都没扯出来。
她蹙眉，显然被这种胡搅蛮缠的态度打扰到了。于是沉下声问道：“你不想被告，当初就不该抄我，现在这种做派又是何必呢？”
T女士的掌心攥的更紧了：
“你这种天才又不懂！我们这种没天赋的人就是这么活着的！”
她眼里闪着几秒前挤出来的泪花，不知道感动了谁。反正语气越发地正义，像在陈述什么世界真理。
“如果不迅速赚到钱的话，就要被男人锁在小黑屋暗无天日。我一个地球人，卖点苦力还差不多。但这个全面机械化的星际哪里需要我卖苦力？除了高精尖科技和机甲，我只能在文娱产业里想办法迅速搞钱！”
她顿了顿，与莫璃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像你这种人，没有系统也能在星际混的顺风顺水，想必在地球也是精英，怎么可能懂我们这种老百姓的痛？我也想原创啊，但我根本想不到任何点子！什么都做不好，真的是受够了，还要被系统逼着攻略什么人……”
莫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错了。”银发女人垂眸，兴致寡淡地反驳道，“你只是当那啥还立牌坊而已。”
T女士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你如果真想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在你逃跑的那天就应该逃到人迹罕至的小星球。然后隐姓埋名从短视频附带的小游戏搞起。而不是连匿名的想法都没有，等着对方来抓你。”莫璃歪歪头，上翘的唇角有点嘲讽的味道，“当然，你有可能没想到，但最大的可能是潜意识里就没想着完全独立。”
她太了解这种人了。
表面上，T女士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出逃，实际上，T女士始终在遵从系统的指令。系统说去搞掉那些女人，她就去扮演霸总替身成功上位。系统说她可以逃跑，她就乖乖地逃跑。她知道系统决不允许自己和霸总永远脱离干系，她就不敢切断自己的所有联系，怕和系统这个金手指翻脸。
再者……
“你如果真的非自由不可，为什么不在逃出来的第一天把孩子打掉？莫璃笑的眯起了眼睛，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且伤人，“不就是怕真惹怒霸总吗，想母凭子贵，给自己在囚禁生活里争取点好待遇吧。”
T女士的脸被说的毫无血色。
莫璃说的完全没错，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下决心。做什么事都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试图依附别人过得好点，从来都没想过下决断，包括怀这个孩子也是不纯的目的。
半晌后，她颓唐地跌坐回原来的位置：“我把合同内容告诉你吧。”
莫璃盯着她痛苦的面孔，平静地听完了合同内容，然后点点头，退出了虚拟空间。
T女士怔怔的留在这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部没直觉才站起身，退出了虚拟空间。
“滴滴——”
她睁开眼，虚拟光屏弹出官方的通知。
本以为是什么温馨提示，她却隐约瞥到了自己的名字：
“T女士，星际法庭，证人……”T女士喃喃念着，稳定的心跳突然紊乱起来。
她点开详细通知，仔仔细细从第一个字读到了最后一个字，直到视线落在空白的回复框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
热心网友“inkpear”向星际法庭起诉，有关P集团CEO霸总的三大状，其中不限于恶意竞争，偷税漏税，和侵犯他人人生自由等。
证据充足，被告无法辩驳，现在只需要她作为人证来给霸总最后一击。
与此同时，黑猫那边也发来了简短的提示：“记得出席。”
“inkpear，墨梨，黑猫。”T女士用手背抹了把湿润的眼角，突然有点喜极而泣，像多年的委屈倾巢而出，“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