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雨妃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司机立刻下车,将车门打开。
厉雨妃道:“先上车吧。”
当务之急,她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容凌默不作声地上了车——尽管他的替换衣服还在后台的衣柜里,以及手机。
虽然手机和衣服都很廉价。
厉雨妃跟他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
静谧的车厢内,厉雨妃看了看窗外。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
最近真是阴雨不断。
她看向容凌,却见他一直在看着她,她脸色微微不自然,将有些凌乱的鬓发捋到耳后,目光徐徐落在他绑了绷带的手上,声音微微有些干涩:“你的手……好点了吗?”
容凌竟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一个将人撞倒在地上,下车之后没有一句道歉的人,竟然会“关心”起他的伤势。
厉雨妃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回答也罢。”
容凌道:“好的很,这点小伤,死不了的。”
厉雨妃:“……”
她拧了拧眉,想到容凌方才的举动,心情复杂道:“刚才……你没有必要出手。”
容凌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他也觉得他不该出手。
但……
或许是他对酗酒的男人有一种刻在骨髓里的厌恶,以至于,接下来做的事,根本不受控制。
厉雨妃解释了一句:“知道你是好心,但其实,我出行都会带保镖,他们都在门外,若是动静闹大了,他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顿了顿,她见容凌脸色仍旧清清冷冷的,话锋一转:“不过……还是谢谢你。”
容凌眼神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难以置信,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对我说‘谢谢’。”
厉雨妃:“这是我欠你的。除了一句谢谢,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容凌微微挑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厉雨妃:“那天……是我太累了,开车没有留神撞倒了你。没有第一时间赔礼道歉,之后……还对你做了不礼貌的事。”
容凌道:“不用说对不起,你已经给我钱了。”
顿了顿,他道:“我听说,男公关的出场费,是2000起。”
厉雨妃看向他:“你在那个会所做的是什么工作?”
容凌:“服务生,零工。今晚是我第一次当男公关,也是最后一次。”
他知道厉雨妃出手大方,否则,他也不会愿意接下这件事——或许是因为,他现在急需钱,需要很多钱。
厉雨妃对坐在副驾驶的秘书道:“给他5000。”
秘书点点头:“好的厉总。”
秘书从手套箱里拿出5000现金,放进了一个信封里,双手交给厉雨妃,厉雨妃则直接将钱给了他。
容凌接过,表示了一句:“谢谢。”
厉雨妃道:“这是你该得的。”
原本,她对容凌是抱有偏见的,但……从刚刚那件事看来,或许,他人并不是那么差。
只不过,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看得出来,他很缺钱。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小女孩……
厉雨妃椽了椽眉心:“出了这种事,会所的工作,你也做不下去了吧。”
容凌:“本来就是临时工,也做不长久。”
厉雨妃:“害你丢了工作,是我该感到抱歉。”
顿了顿,她掏出精致的钱夹,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如果你需要工作,我可以给你提供工作。你学历是什么?”
容凌:“大学肄业,出了点变故,没有读完。”
如果不是因为会所出的钱多,他也不会想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
这里充斥着纸醉金迷,物欲横流,出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老板和公子哥,而在这里,人划分成三六九等,有钱的是人上人,没钱的都是下等人。
他不喜欢看人眼色,但资本、身家,是在这个社会立足的规矩。
他也试图找过其他工作……
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都会被债主追上门,若不是被高利贷追得东躲西藏,他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狼狈。
厉雨妃没有问太多,也没有说太多。
人与人之间,该适当保持界限感。
今晚的事,她欠他一个人情,但她不是还不起。
厉雨妃:“这次算我欠你的。”
车子停在了一个僻静的路口,缓缓停下。
容凌看了看窗外,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直到看着空旷无人的巷口,他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夜色中,他回过头看了厉雨妃一眼,随手将她递给他的名片收进口袋,冒着雨,走进了夜幕中。
厉雨妃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冷不丁的,秘书在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厉总,这个孩子……是什么人啊?”
厉雨妃道:“会所的一个服务生。”
秘书道:“我看他的打扮,好像男公关啊。”
厉雨妃看向秘书。
秘书也自知不该太多话,于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
容凌在巷口绕了几圈,确定没有讨债公司的人蹲在门口,才绕进了一个小巷,走下了一段台阶,再过了一个转角,一个破旧的民居映入眼帘。
这个民居一室一厅,一共20平,月租金500。
在京城这种地方,能租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不容易,缺点是……这个地方,是以前老小区的楼栋车辆停放库改造的,算是半个地下室,采光很差,阴暗潮湿。
容凌一直想要租一个体面的地方——至少,能照到阳光的地方。
小意的身体不太好。
因为长期被虐待,营养不良,眼角膜穿孔很严重,需要及时做手术。
房租是一笔钱,眼角膜也是一笔钱。
厉雨妃赔给他的五万,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目前暂时还不能搬离这里。
他打算这几天抽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等搬到了新家,再攒一笔钱,供小意做完角膜手术。
小意并非和他一个妈妈。
他妈妈很早就过世了,爸爸因此遭受了很大的刺激,开始酗酒。
原本,他还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但沾上了酒瘾,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只顾醉生梦死。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工厂的一个厂妹,容父相貌条件算是出挑,因此,她对他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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