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秀一家回到村小队,又引起了轰动。
一是,周烁然居然买了六台电风扇回来,赶得上街上铺子里的存货了。
二是,田家买了辆崭新的三轮自行车。
这时候,家家条件都不好,家里有辆普通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就已是高配置。
田家居然买了更贵的三轮自行车!
普通二八大杠自行车只要二百多,三轮自行车要三四百!
这是赚了大钱?
田家没种地,吃的菜还靠买,鱼塘还在挖,哪来的钱啊?
“长发,三轮车不错啊,多少钱买的?”那个不肯借鱼的田三叔,看了眼三轮车,羡慕地问道。
“三百七十块。”田长发说。
“长发,你家有钱啊,能买这么贵的车了?”田三叔又笑了笑。
他可不相信田长发赚了钱,八成是向这个城里小娃借的!
“也没什么钱,就……这几天孩子们到处捞鱼,今早往镇上卖了一车鱼,赚了点钱,才敢买三轮车。”老实憨厚的田长发,说了实话。
虽说卖鱼钱要到月底才能结,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赚的不是?
田三叔惊讶了,“捞的鱼?一车?”
“对啊,这不,装了几个大桶大盆呢。”田长发指着货车上的空盆和空桶又说。
“在哪捞的鱼?”田三叔又问,心里直冒嫉妒的酸水。
“就咱们村大队前面的那条河里啊。”田长发说。
田三叔不说话了,那条河里确实有些野鱼,但也没有几盆几桶吧?
田长发家在那里捞了几十条,真的假的?
田三叔看看田长发,这田长发老实男人不像是说假话的。
他眯着眼,背着手走了。
真有鱼的话,他也去捞一捞。
在后院忙着的田国梁和田秀英,看到前院这么热闹,也跟了过来。
周烁然喊着他,“田二哥,你组装能力强,帮忙装下风扇吧?”
他拍了拍堆在地上的几个风扇纸箱。
田国梁看着一堆箱子,惊讶问,“六台风扇?谁家的?”
“我给家里买的,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没有风扇晚上怎么睡?”周烁然微笑。
田国梁睁大双眼,“你买的?”行行行,果然是富家少爷,有钱任性!
“我可跟你说啊,用过了退回去,人家店里不收的。”田国梁撕开一个纸箱,开始查看风扇的零件。
周烁然微笑道,“不退,就放在这里吧,我明年来这里,还能用得着,是吧,田二哥。”
田国梁吸了口凉气,“你明年还来?”
“你不欢迎我来吗?我喜欢画乡村风景画,我不来村里,我上哪儿画去?”周烁然说得一本正经。
田国梁抓了抓头皮,“那个,今年还没过完呢,明年再说。”
奇怪了,这城里富家少爷,怎么就这么爱住他家?
看着这一地的风扇,田国梁一句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不光是他,田家其他人也是如此。
田长发和田国栋,也跟着加入组装风扇的行列。
总不能,周烁然送了风扇,还让人家组装吧?
刘腊梅喊过田秀英,叫她带王燕妮到二楼卧房去。
田秀英性子腼腆,看到王燕妮带着行李来,没多问。
但邻居们就问了,“咦,腊梅嫂子,这不是天天往你们家送包子的,镇上王记包子铺家的姑娘吗?这怎么还带了行李来?她现在住你家?”
村队离镇上也不远,镇上的事情,迟早会传到这里来。
与其让王记包子铺的人胡说八道,抹黑王燕妮,不如先说开。
刘腊梅说,“哦,她家有点事情,她大伯嫌弃她呢,我见她可怜,带她来家里住住。”
田苗秀见邻居们一副想深追的表情,又说道,“这是派出所的陈民警安排的,我家姑娘多,她住这儿方便。”
乡下派出所的办事人员,只有几个人。
大家平时去办个证件,开个证明的,彼此也都熟悉。
提到不少人都认识的老办事员陈民警,邻居们这才没有说什么了,“哦,原来是这样啊。”
大家看了会儿组装风扇,三三两两离开了。
当然了,背后的闲话少不了。
“王记包子铺的姑娘,好像喜欢田长发的大儿子。每回送包子来,总找田国栋说话。”有人说。
“王家姑娘不错啊,配得上长发大儿子,勤快长相也好。”又一个人说。
先一个说话的翻了个白眼,冷笑了声,“那又怎样?那是个没妈没爸的姑娘!她大伯家对她也不好,天天叫她做事,还不给钱她花,长发家找这样的姑娘给大儿子,这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呵呵,老话说,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长发家穷成了这样,谁家姑娘愿意嫁去?也就只能找这样的咯!”有人走来,挤进聊天的人群。
大家听这人这么说,恍然大悟。
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这些人笑的声音很大,说一声笑一声,再回头看一眼田长发家那里。
这一幕,正好被刘腊梅看到。
她的脸色马上难堪起来。
田苗秀将她拉进屋,“妈,理他们做什么?有些人就是闲的,咱们没钱被笑,咱们有钱了也被笑,你计较得过来?”
“我听到他们说燕妮……”刘腊梅看了眼楼上,小声说,“小队里有人欺负燕妮的话,你得帮着点说话。”
田苗秀微微一笑,“知道了,妈。”
记忆中,王燕妮可不是个柔弱的人。
谁欺负谁,可不一定呢。
担心大女儿田秀英安排得不够好,刘腊梅亲自上二楼来查看王燕妮的床铺。
田苗秀也跟着来看。
王燕妮看到刘腊梅来了,马上走过去,“刘嬢嬢。”
“妈,床整理好了,燕妮姐单独一个铺。”田秀英拍了拍靠南面窗的小床。
小床是木板铺的,不到一米五,但床上的床单枕套全是刚洗过的。
靠北面的一米五的稍大的床,是田苗秀和田秀英的合铺。
“我们刚从县城搬回来没几天,家里家具不够多,你先委屈几天,等月底我们结了卖鱼的钱,就给你们姐几个打新床。”刘腊梅看着木板床,歉意说道。
王燕妮摆手,“不不,挺好的,不必打新床了,我在大伯家,也是睡的木板床,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睡过床呢,孃孃不必刻意再做床。”
真会体谅人啊,刘腊梅越发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