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烁然问,“什么事?田二哥?”
田国梁一副为难的样子,“是这样的,我家不是在挖屋后的浅水塘吗?我们家决定将那片塘挖出来做鱼塘。”
周烁然点头,“嗯,我知道这件事,田伯伯跟我说了。”
田国梁又说,“可你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吗?”
周烁然挑眉,“什么真相?”
田国梁重重叹一声,愁苦着脸又说,“我父母大哥大姐的工作丢了,全家就指望那块鱼塘生活了。如果我们的鱼塘没有赚到钱,我们全家就得到别处去讨生活了,所以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照顾你,我们得起早抹黑的挖塘泥,这就是真相。”
周烁然看着田国梁,“田二哥是说,希望我加入你们家一起挖塘泥?”
田国梁心说,你这小子好生聪明啊!
他很喜欢。
“那怎么好意思要你帮忙?你没挖过塘泥吧?”田国梁直摆手。
周烁然点头,“说的没错,我没有挖过塘泥。”
田国梁,“……”
这小子,这是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这是又不想帮忙了?
“田二哥,我先离开一会儿。”周烁然朝田国梁挥挥手,往队里的小路上走去。
田国梁喊着他,“周烁然,你去哪儿?”
“我马上回来。”周烁然走得头也不回。
田国梁冷哼,“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吃不了苦的富家少爷,行吧,知道乡下日子不好过,那就早些走吧!”
田苗秀走过来,看到周烁然离开了,她疑惑地问田国梁,“二哥,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他去哪儿了?”
“我哪知道?我跟他说,叫他帮忙我家挖塘泥,然后他就跑走了。呵呵呵——,这是怕吃苦躲开了吧。也行吧,知道会吃苦,过不了几天就会走了。”田国梁笑了笑,“别理他了,我们忙自己的去。”
田国梁去了屋后,接着挖塘泥。
田秀英也帮忙去了。
田苗秀想了想,悄悄去追周烁然。
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周烁然走得很快。
田苗秀几乎用跑的速度才跟上。
最后,她发现,周烁然走进了小队长田得旺家。
周烁然能忍受环境的艰苦,但让他亲自挖塘泥,他一定吃不消。
这是去跟田得旺求救?
算了,他知难而退,早些回去也好。
田苗秀看一眼小队长家大门,悄悄离开,往回走。
快到家的时候,她遇到了割猪草回来的桂芬婶子和田香芹。
桂芬婶子笑得比以往还要热情,“苗秀,你家来客人了啊。”
“哦,是的。”田苗秀漫不经心,随口应道。
“他是城里人吧?”桂芬婶子往田苗秀家门口看了看,又笑着问。
“嗯,他是省城人,来这里画画写生的。”田苗秀答。
“呀,他会画画呀,我家香芹也喜欢画画。”桂芬婶子推了推女儿田香芹,“香芹,一会儿拿上图画本,到苗秀家来玩,跟着苗秀家的客人学画画。”
田香芹嘟囔着嘴,“妈,我不……”想画。
桂芬婶子不等她说完,扬手打去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不爱学习的?快回去拿图画本去!”
田香芹忍着委屈,“知道了,妈。”
田苗秀无可无不可,“香芹想来就来吧。”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好了啊。”桂芬婶子喜滋滋地提着装猪草的篮子,拉着女儿回了家。
田香芹一进屋就抱怨着,“妈,我不想画画,你打我做什么?”
她画得不好看,美术老师说她画的牛四不像。
她天生就没有美术细胞嘛。
桂芬婶子丢下提篮,将女儿往屋里推,“快去洗把脸,换件好看的衣裳穿着,拿着图画本去苗秀家。”
田香芹不解地问,“妈,我去苗秀家,干嘛要换衣裳?”
她今天穿的衣裳,和苗秀的差不多嘛,又不比苗秀丑,干嘛要换?
桂芬婶子气得冷笑,伸手戳了下女儿的额头,“你个笨丫头,苗秀家的客人,可是省城来的,跟省城的人交朋友,将来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又不到省城读书。”田香芹撇唇。
桂芬婶子看到女儿的憨样,更生气了。
她压低声音说,“苗秀家的客人,是男生!”
“对啊,我知道啊,那又怎样啊?”田香芹觉得妈妈今天特别古怪,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她听不懂。
“哎呀,你要气死我了!”桂芬婶子拧了下女儿的耳朵,“总之,你一定要跟苗秀家的客人交朋友,你现在不去省城读书,将来呢?将来去省城办事呢?认识省城的人有好处。”
田香芹被说烦了,“知道了,妈。”先答应下来吧。
桂芬婶子催着女儿洗了脸和手,帮她找了件粉色的连衣裙和新鞋子,将女儿推出了家门。
田香芹叹了口气,捧着学校发的没有用完的图画本,拿了只铅笔,去了田苗秀家。
田苗秀正在厨房,看刘腊梅做鱼丸。
周烁然提了条鱼回来,刚要学做鱼丸,听了田国梁说的一番话后,出门去了。
大夏天的,家里没有冰箱,杀掉的鱼不能久放。
刘腊梅只好自己做鱼丸。
她将鱼皮去掉后,用刀一点点地刮着鱼肉。
田香芹走进厨房来,“苗秀,你家客人呢?”
田苗秀回头,发现田香芹换了身衣裳,还洗了脸,重新梳了头。
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不在家,出门去了,还没有回来。”田苗秀说。
但是,她的话刚落,就听厨房外传来周烁然的说话声,“田伯伯,田伯母,田二哥!”
“怎么啦?”刘腊梅往窗外看去,咦了一声,“这孩子,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她清理了手上的鱼肉,走到厨房外。
田苗秀和田香芹,跟着走了出去。
在堂屋喝水的田国梁,听到屋外的声音,也走来看。
“这是……,周烁然,你带这些人来做什么?”田国梁指着周烁然身后跟着的一二十人,好奇问道。
这些全是队里的人。
大家伙不是提着铁锹,便是挑着装杂物用的簸箕担子。
有的还穿着齐腰的长统雨鞋。
“田二哥刚才说,要我帮忙挖塘泥,可我不会挖。我想着,鱼塘的事情不能耽误,便找了些人过来帮忙。”周烁然指了指跟来的人。
刘腊梅惊得睁大双眼,“啊这,我们出不起人工费啊。”
“我出。”周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