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不解馋,田香芹又倒了一些凉开水在杯子里,拿勺子搅拌了又搅拌,洗刷了洗刷。
凉白开里只有麦乳精的香气,没有甜味。
她仍然喝了个痛快。
“妈,麦乳精好好喝。”田香芹捧着杯子,贪婪地舔着杯子沿。
恨不得将残留的香气舔下来。
桂芬婶子冷笑一声,“香芹,咱不学他们家,工作丢了,村里又没有田,却还过着少爷小姐的日子,有钱买点米不好?居然买麦乳精!那能吃饱肚子?咱们乡里人,也没几个把麦乳精当饭吃的,喝白水吃糙米饭不是一样过日子?就他们城里人精贵矫情!”
田香芹捧着杯子,闻着杯中残留的麦乳精香气,又说,“妈,苗秀家不仅有麦乳精,还有好多大白兔奶糖!还有荔枝罐头,还有威化饼干。”
这些东西,她只在过年时才有机会吃上一点点。
而麦乳精这种特别贵的,只在生病时才有机会吃。
桂芬婶子更笑了,“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他们把手头上的钱吃完了,就得向队里人讨饭了!我跟你说啊,香芹,少跟田苗秀玩,她没钱了一定会找你要吃的,你不许白给!”
田香芹是个听话的孩子,点了点头,“知道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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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有蔬菜口味太单一,田苗秀又来到屋后的浅水塘边,打开空间捉了两条半斤重的鲫鱼。
刘腊梅见她捉了鱼回来,少不了又对她一顿埋怨,“苗秀,浅水塘那儿野草太深了,当心有蛇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少去那儿。”
“妈,我们明天挖浅水塘吧,把野草全割了,就没有蛇了。”田苗秀说着早已想好的计划。
鱼的行情这么好,刘腊梅也赞成捉鱼去卖,她笑着道,“好,明天一早,大家都去整理那块水塘。”
晚饭有鱼,有冬瓜汤,有蒸鸡蛋羹。
一家子在破旧的老宅里,吃了第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
刚吃完饭,刘腊梅正点煤油灯照明时,拉着田长发夸自己儿子的队里人田祥发来了。
田祥发一走进正屋门,就朝田苗秀冷着脸问,“苗秀侄女,你说那个改填自愿的事,我跑去问大国的老师,他说没有改啊,你咋说改了呢?”
家里人都已知道田苗秀刚才在胡说八道,只为了撵走啰嗦的田祥发。
刘腊梅和田长发一起来解围。
“啊,有说吗?”两人一起装糊涂。
“有啊,你们刚才又不是没有听见,害我赶到镇上找了大国老师问,大国老师说没这回事,这不是害我白跑一趟吗?”田祥发直瞪眼。
“苗秀,你有说吗?”刘腊梅拉了拉田苗秀的胳膊。
田苗秀眨着眼,“我说是说了,可我是听县里实验中学的学生说的,我也不大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要不,我叫二哥去县里找老师和同学问问看?”
田国梁假装朝田苗秀生气道,“田苗秀同学,你个小学生毕业生,居然管起我们高中毕业生的事来了,你知道填志愿是怎么回事吗?听风就是雨的。”说完又朝田祥发笑着道,“祥发叔你别生气,我骂过我妹妹了。”
田祥发刚才在镇上找了儿子的老师,又被老师夸了一番,说他儿子的成绩一定不会考得差,说有可能会被省重点大学江城大学录取。
他心情好,就没有说田苗秀了,又开始显摆自家儿子起来,“我说国梁啊,有空来我家玩啊,大国说过几天去江城大学看看,你没什么事的话,陪他走走?要不了几块钱车费呢。”
田国梁无可无不可,“好呢,祥发叔,到时喊我一声吧。”
“那就说好了啊。”田祥发挥挥手,回去了。
看着他走远,田国梁咦了一声,“大国的成绩这么好吗?江城大学不好考啊。”
田苗秀回想着过去,后来父母没了后,她回过这里。
她见过田大国一次,田大国开着拖拉机,在田间地头帮人拉稻谷赚收入。
如果他考上了大学,不该还在村里呆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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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在田苗秀的提醒下,田长发去找小队长田得旺,说深挖浅水塘做鱼塘的事。
她担心田长发不会说话,拉着田国梁跟着一起去听。
田国梁考完试一身轻松,做什么事都起劲,马上乐呵呵地同意了。
今天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下地是没法下地的,除草不适合。打农药等于白打。松土也不合适。下种子的话,种子会被雨水冲走。
于是,大多数的农户都呆在家里没有外出。
勤快的男人会编一些篓子簸箕草鞋凉席等,好去换钱,或是修修补补家里的旧家具。
而勤快的女人们则在抽空织毛衣,或踩缝纫机,给家里人做衣裳鞋子。
懒惰的已经围桌开始搓麻将了。
小队长田得旺是个勤快人,正忙着编草鞋。
见田长发走来,他马上停了手里的活儿,招呼自家小孙子搬椅子给客人坐。
田长发道了谢,坐下了,说了自己的来意。
田得旺皱了下眉头,说道,“长发啊,那块野塘你要是挖出来养鱼,得交承包费啊。”
田长发知道这一行情,马上点头,“得旺叔,当然会给的,这承包费会给多少?”
田得旺捏着小胡子尖,“咱们村其他几处鱼塘,包一年都是200块一亩,你说的那块塘……”
“得旺爹,那块野塘是片浅水塘,我们家承包下来,还得深挖才能用,这挖下来十天半月都挖不好,这段日子你不能算承包日期啊。”田苗秀马上提醒。
田长发看一眼小女儿,赞许地点头。
田得旺微微笑道,“长发啊,你家这小闺女好生机灵啊,行吧,承包日期就往后延两个月怎么样?”
田长发同意了,“也行。”
“还有一点。”田国梁想到一件事,说道,“我们家费力将鱼塘挖好了,可不能只让我们家只租一年,最少的话……”他看向田长发,“爸,咱们要租几年?”
“爸,咱们租十年吧!”田苗秀说道。
不租久一点,不是便宜其他人了?替别人挖一场?
田长发点头,“好,就十年吧。”
但田得旺反对说,“十年可有点久啊,队里一般租三年就得重新转租,除非没人租了才能接着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