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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放开我妈,不然我砸碎你的脑袋

    “放开我妈,不然我砸碎你的脑袋!”

    热水瓶里,装着满满的一瓶开水,瓶口正腾腾冒着热气。

    这是刘腊梅刚刚装进去的。

    砸不死也会被烫个半死!

    田老太吓得脸色大变,放开刘腊梅,拔腿跑出了屋子。

    一边跑,嘴里一边喋喋不休地叫骂着。

    什么走路遭雷劈,喝水被呛死,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田苗秀怒火中烧,抱起热水瓶要冲过去。

    刘腊梅拦住了她。

    “苗秀,这是刚灌的开水,快放下,当心烫着了。”刘腊梅抢过田苗秀手里的热水瓶,小心放回原处。

    其实,她除了担心女儿烫着,更担心女儿惹着继婆婆,会吃大亏。

    继婆婆田老太,个子一米七,体重一百六七十斤,长得腰圆膀粗力气大。

    而她们母女俩的体重加起来,还不及继婆婆的身量重。

    她们合力也打不过,刚才就输过。

    田苗秀拉着刘腊梅的胳膊,目光坚定,“妈,我们走!离开这里!”

    刘腊梅心疼地摸着田苗秀的额头,一脸的为难。

    “苗秀,你在发烧啊,咱们在厂里的宿舍被收回了,外头又在下大雨,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们找不到地方住。”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遇到生机!我的烧还好,头已经不疼了,不影响走路。”田苗秀说得斩钉截铁。

    她咬着唇,紧紧抓着母亲刘腊梅,生怕刘腊梅不同意。

    如果一切按着前世的进程发展,中午的时候,田老太的厨房会忽然起火。

    她非说是母亲做饭时粗心点着的。

    实际上呢,母亲那会儿并没有进厨房。

    但田老太不讲理,拉着母亲厮打谩骂,要母亲赔钱。

    并威胁说,不赔钱就报警。

    还找来不少邻居对母亲说教。

    母亲百口莫辩,不想太生事端,同意了赔钱。

    田老太开口要价一千块。

    一千块啊!

    在九零年,足够盖一间华丽的大厨房了。

    从那件事情起,田老太发现父母都是软弱的人,叫赔一千就爽快地赔了一千,一点都没有打折让步。

    本来一直嫌弃他们全家的田老太,大约觉得父母好拿捏,又同意了他们一家住下。

    但只腾了一间屋,给他们家六口人住。

    母亲刘腊梅带着她和大姐睡竹床上,父亲田长发带着大哥二哥在地上打地铺。

    好在是夏天,睡觉不需要什么铺盖。

    一块床单一张凉席就是床。

    中间挂一块旧床单,挡着男女两方彼此的隐私。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田老太开始对她家敲骨吸髓。

    大姐被常干事骗婚,没有救出二哥。

    田老太说她的小儿子田新华有门路,认识不少有本事的人,有办法救出二哥。

    于是,田老太和田新华,总以找关系要花钱为由,不停地找父亲和母亲要钱。

    父母和大哥被厂里辞退后,在城里找不到好的谋生之路,只能靠早出晚归给人做零工赚收入。

    三个人一个月的收入,合起来也赚不了二百块。

    而当年,全国平均工资已到了160多块。

    除掉全家的生活费,每月最多只能拿出一百块来给田新华找门路。

    如此少的钱,当然不能满足田新华救人的要求。

    于是,父母开始借钱。

    用他们半辈子攒的好人品借钱。

    只是可惜,他们到死,也没有还清。

    除了一部分高利贷,借的都是亲戚朋友的钱。

    虽然新时代不必父母债子女还,可她不想欠那些普通人家的血汗钱。

    在家人们全走后,她接替他们还了十五年,才还清所有欠款。

    想到过去,田苗秀的心口,一阵窒息的痛。

    刘腊梅心疼生病的田苗秀,不想这会儿搬走。

    可跟田老太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住着也没有意思。

    她纠结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好,我们先收拾下,一会儿你爸爸他们回来了,我们马上离开。”

    说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被厂里开除后,一家子打包了行李,来田老太这里借住。

    田老太得知他们全家被开除撵出厂,一直没有同意他们住下,在不停地跟刘腊梅讨价还价,所以这些行李还没有打开。

    全堆在屋角。

    需要收拾的,只有热水瓶及杯子,还有一个给田苗秀洗脸的搪瓷脸盆,和一块毛巾。

    田苗秀和母亲刘腊梅,蚂蚁搬家一样,将八个行李包一点点搬出了田老太的院子。

    看着母女俩忙得满头大汗,田老太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盯着她们忙活,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口里不是骂着,就是念叨着不要多搬了东西。

    扬言说,她少了东西会报警。

    一直将田苗秀和刘腊梅撵出院门,田老太才停了谩骂。

    砰的一声,将门无情地关了。

    夏季的雨水如瓢泼。

    刘腊梅将脸盆盖在田苗秀的头顶,当雨伞挡雨。

    她的头顶上,只顶着一块毛巾。

    母女俩在田老太的院门外,贴墙而站。

    屋檐只有半尺宽,根本挡不了雨。

    雨水肆虐,很快就将两人的衣裳全淋湿了。

    至于那些装衣物的行李包,更是没眼看。

    刘腊梅摇摇头,叹了一声。

    她看着糟糕的天色,皱着眉头,“苗秀,你在这儿守着行李,我去找找你爸爸他们,咱们早点离开这里。”

    田长发将生病的小女儿田苗秀和妻子刘腊梅,安排在继母田老太这里,并打发大女儿去找医生拿药。

    他则带着大儿子去了厂里,处理后续的交接事务。

    父子俩去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回来。

    刘腊梅担心,厂里会为难他们。

    另外,她想去借把伞来给女儿田苗秀用。

    田苗秀本想说,妈妈你尽管去,她会看好行李。

    但这时,她们身后的院子里,忽然传来田老太的高声呼救声。

    “了不得啦,失火啦,啊呀,天杀的啊,谁放火烧我屋子啊,会不得好死啊——”

    田苗秀睁大双眼,回头望去。

    果然,田老太的厨房还是着火了。

    刘腊梅退后两步,踮起脚仰头望去,只见田老太家后院的方向,腾起滚滚浓烟。

    “那是你奶奶家的厨房位置,那屋里还堆着柴火和蜂窝煤呢,这烧起来还了得!”刘腊梅跺着脚,“得去灭火啊,我去看看。”

    田苗秀拉着她,“妈,奶奶又没有喊你去,你不必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