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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开经筵

    这班老家伙们,全部都是先帝带出来的,别看弘治的性子有些软,可是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这一帮老家伙,全都是留给朱厚照的班底,自然是信得过的,眼见以前的陛下何等的嚣张叛逆,可是现在呢?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当朝圣君啊,果然是先帝的好龙子啊,有先帝的仁者风范。

    朱厚照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怎样一个皇帝,杨慎的话很有道理啊,百姓愚昧,地里刨食养不活自己的时候,就要犯法违禁,甚至不惜造反,只为了一口吃食,他今天见到的哪一幕给了他很好的启发。

    要杜绝这些事情的再次发生,首先要让百姓活的下去,然后再一步步来,那就从扫黑除恶开始吧,粮食,朕给你们去寻,民智,朕给你们找先生教育,土地,朕给你们用火炮去开垦。

    一场浩大的扫黑除恶运动,在次日,陛下一道圣旨下达内阁,然后下发传遍各州府城,不久后,礼部的倡导文章也下发了,百姓开始看到还不明白,后来经过礼部下派的官员通俗易懂一番解说后,百姓们顿时心喧沸了,齐声高呼陛下圣君,明君呐,民心又被收了一拨。

    又一日后,各地镇守的锦衣卫缇骑四出,大锁天下,州府衙门的衙差也开始对着管区内的黑恶势力动手了,百姓们各个欢欣雀跃,往日为祸乡里的恶霸地痞要么被抓,要么变成了过街老鼠,有陛下给咱们撑腰了,打不死你,陛下圣明啊。

    京城中被朱厚照给撞见的那伙人贩子,也被一锅给端掉了,还落马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七品官员,这些孩子的文书,就是他们弄的,朱厚照果然没有猜错,真的是官匪勾结,然后,那几个倒霉鬼就被拉到西市问斩了。

    至于那些孩子,大概有十几个,平均年龄都在五六岁左右,最大的才八岁,待问到亲人家住哪里,是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让户部安排进了养济院,给好生照料,朱厚照闻言默默垂首,只能慢慢找寻他们的家人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皇家制造局的风波在持续发酵中,朱厚照一道圣旨分离了部分的臣子不再跟王琼厮混,主要是刘大夏悄悄提醒了刘瑾,然后刘瑾汇报给了朱厚照,让他知道了王琼那个老顽固的打算。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明日开朝,怕是少不了一场麻烦了,可是朕真的很讨厌麻烦,刘瑾,你说朕该怎么办?”朱厚照淡淡的语气,丝毫不像是麻烦的样子。

    刘瑾不愧是太监中的战斗鸡,就是有两把刷子,脑子转的硬是快,要不怎么能得到朱厚照的喜欢了,一听朱厚照的话,就知道是在故意考校他,不是真的询问他,但是又不能不答,于是半是马屁,半是小心的道;“陛下英明睿智,智慧卓绝,岂是奴婢可以揣测的,只是陛下,奴婢愿意为陛下分忧,倒是有个主意,可供陛下一听。”

    朱厚照哂笑,指着他笑骂道;“狗东西,还给朕卖乖,还不赶紧说来听听。”

    刘瑾听着陛下的语气,就心中莫名欢喜,真是个贱骨头,他小心的躬身俯首道;“陛下,自先帝至今,已有多年未曾开过经筵,理不辨不明,既然王琼他们要拿天家颜面祖制说事,陛下何不以群臣反治之,陛下,那些个大臣们,可不一定都听他王琼的糊弄,借着大朝会之日,大开经筵,奴婢看那刘大夏就不错,陛下何不用之?”

    朱厚照感觉很舒心,你看,奸人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他拍拍刘瑾的肩膀,刘瑾的身子立刻矮了一截,让他拍的更加舒服些,献媚至极。

    “好,朕准了,你去传朕的旨意,明日大朝会,朕要开经筵,与诸位大臣纵论古今,然后,你悄悄去告诉刘大夏,让他用心替朕分忧,朕自不会亏待他,办好这件事情,将来内阁必有其一席,去吧。”朱厚照不要脸的直接许诺内阁之位给刘大夏,无耻啊。

    张忠默默看着刘瑾和陛下狼狈为奸的奸笑着,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陛下果然还是以前那个陛下,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不禁替王琼默哀,王大人呐,你真的不该招惹陛下啊,唉。

    刘瑾带着陛下的旨意,再次出宫,告之群臣,明日大朝会,要准备的事宜。

    等到了御史台衙门,王琼得知此事,更是隐隐期待,他王琼又要再次名满朝野了,这个副督御史的位置该再进一步了。

    贡院。

    “好好好,果然是文采不凡,见识卓绝的大才啊,老夫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见这位高才了,唉,可惜还要再等几日,就算是老夫,也不能破例啊。”徐琼抚着下颚长须品评感叹道。

    再他的案前,摆着几份答卷,那篇最是接近陛下那篇改土归流策论的文章赫然在列,被批了一个甲等上的分数,两篇论答几乎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个举子真是不可小觑,还有下面的几分答卷,也出手不凡啊,让他实难决定优劣,尤其是其中有一份是跟陛下的答卷几乎不差多少,只是显的有些稍微不足的就是答论之时可能过于紧张之故,错了几处,不然与上一篇也可名列甲等上了。

    经过诸位主副考官和阅卷官审阅过后的一致评价,看来今科头名已经无疑了,只看最后一场了,徐琼只等最后一场考完,就准备带着这几分答卷入宫,向陛下奏报了。

    相比较贡院中的火热,陛下一道圣旨,让群臣都心思活络了起来,纷纷猜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经筵相当于坐而论道,就是皇帝招呼一班亲近的大臣在养心殿,或者中和殿讲讲就完事,可是你要看清楚,想明白咯,陛下可是下了一道圣旨啊。

    而且指明了要在大朝会的时候开讲经筵,太和殿啊,这意义就有点值得玩味了,刚好刑部,户部,礼部,三部才下达政令不久,接着王琼又跳的狠了,联合了一班御史言官和翰林们,要搞事情啊,就是这个敏感的时候,陛下要搞经筵?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反正都不会知道朱厚照到底在想什么,而刘瑾带着陛下的交代,找了刘大夏,告诉他这是陛下的意思,刘大夏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心中暗喜,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虽然有些卑鄙,但也好过得罪陛下吧。

    “多谢刘公公指点,请公公回去禀报陛下,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大夏讨好的道。

    弘治这就是三君子啊,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而刘瑾就擅于找别人的弱点,而后下手,所以才能在原本的历史上得到朱厚照的宠信,把持朝政那么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尚书,多的咱家就不说了,好好为陛下办事,入阁指日可待,不必相送,告辞。”刘瑾一搭拂尘,告辞而去。

    刘大夏心思火热了,经筵就是为了对付王琼和翰林院那些清流的,那么自己就要好好谋划一下了,该联络一些人了,好在他在兵部这么多年,也有些人脉,比人脉以前压死王琼也不费什么事,可是现在却可能被王琼压着打。

    “户部由李东阳把持,谢迁把持着礼部,刘健不用说了,吏部都是他的人,杨廷和老二心高气傲还是算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能跟他配合好,那个人必须有些名声,但是又不能是王琼和三位阁老的人,不然,就很难被人抓住把柄。

    刘大夏坐在案桌前,端着杯茶,静静的想着,忽而灵光一闪,有了。

    “吏部侍郎焦芳,不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此人热衷名利,如此机会,我若让他配合陛下,他岂能不答应?”刘大夏越想越觉得有戏,也没有带人,自己就奔着吏部去了。

    六部都在一条街上,相距又不远,而且他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寻焦芳,自己背着手,就像是闲逛一样,就入了吏部,看门的差役见是兵部的尚书大人,自己不敢阻拦,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一个门房还是不敢对一位尚书无礼的。

    “尚书大人要寻哪位大老爷,小的这就去通报。”差役陪着笑脸道。

    刘大夏平日为人比较和气,毕竟以前也有君子名号,闻言只是笑笑道;“无事,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就是。”

    差役也没有再坚持,刘大夏背着手直朝焦芳办公所在而去。

    此刻的焦芳正一脸平静的看着公文,态度认真,一丝不苟,只是可惜,这一切,都不被人看重。

    按照焦芳的资历,其实早就该要是还上不去,再过几年想上也干不动了,年龄大了啊,陛下登基的时候,尚书杀了好几个,让他看到了希望,以为就要高升了,可却没有一个人想起他来,想走门路吧,却又碍于他的河南人身份,被人瞧不起,朝中还是江南人最多,北方仕林占少数,就他这个不南不北的很尴尬啊。

    “大人,兵部尚书刘大人来访。”小吏小心的禀报。

    焦芳心中一怔,兵部刘大人?刘大夏来找老夫干什么?皱了皱眉,吩咐道;“请刘大人中厅奉茶。”

    “是。”

    焦芳见小吏出去,也没有心思阅览公文了,放下公文,背着双手就往中厅走去,他倒想看看,这个以前自己高攀不起,现在声名狼藉的刘尚书有何指教。

    “吏部侍郎焦芳,见过尚书大人,下官公务繁忙,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焦芳态度中规中矩,毕竟人家还是尚书大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能不得罪吗,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这就是他的为官之道,谨慎。

    刘大夏淡淡的点头,笑着道;“本官闲来无事,随意走走而已,焦侍郎客气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虚礼,没用,他客道了一下。

    焦芳可不相信他是闲来无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平日少有交际,刘大夏此来定有深意,且看看再说。

    “尚书大人清闲,下官倒是羡慕得紧,只是公务繁忙,下官手中尚有公务,就不打扰大人清闲了。”你给我打哈哈,下官可不奉陪了,你不说是吧,不说老夫可就走咯。

    刘大夏暗骂,老狐狸,果然够谨慎。

    焦芳起身欲退,刘大夏道;“焦大人且慢。”

    “尚书大人可有吩咐?”焦芳不疾不徐的问道。

    刘大夏伸手向身边的座椅,看了看伺候的小吏。

    焦芳皱眉,淡淡的吩咐道;“都下去吧。”

    “尚书大人,现在四下无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可言否?”焦芳直言道。

    “焦侍郎爽快,本官也就不多客套了,我此来只想问问焦大人,可想再进一步?”刘大夏同样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焦芳心中一动,快速算计起来,谁都看得出来,刘大夏大势已去,他说出此等大言,莫非故意戏弄老夫,不对,是了,前些时日,刘大夏主动上奏劝陛下开海禁,打了群臣的脸,却逢迎了陛下,如今突然造访,定是与陛下有关,那么他的话就是真的了!

    “大人,此话当真?”焦芳有些急促的确认道。

    “本官虽然如今名声狼藉,却也不是那等善言诓骗之徒,难道,焦大人真看不出,本官身后站的是谁?”刘大夏微笑着道。

    焦芳更是惊讶,果然。

    他手抬臂对着皇城方向一躬道;“果真是?”

    刘大夏不言,只是微笑着看向他。

    焦芳恍然大悟,难怪传言说刘大夏曾经下过诏狱,而后又全身而退,事情的始末好像就是为了郑和海图和福船的图纸,原来都是谣传,人家根本不是被下诏狱,只是陛下用来开海禁的棋子,而,传言刘大夏烧毁的资料,看来也是假的,只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吧,想想也是,那些资料何等重要,岂能他说烧了就烧了。

    “刘大人,下官愿俯身尾翼,望大人不吝指点。”焦芳躬身便拜,毫不拖泥带水。

    他想的很明白,走哪位大人的路,也没有陛下的门路硬啊,看来老夫出头的机会来了。

    两人看门见山,在中厅聊了很久,最后焦芳亲自送刘大夏出去,他倒是不担心被人瞧见,反正也没有什么人会关心他一个吏部侍郎不是吗?

    焦芳知道了陛下的一点心思后,开始火热了起来,一听是要对付王琼那帮子言官御史还有翰林那帮清流,就跟火热了,王鳌是老乡,两人虽不多么熟络,但私底下还有偶有交际的,也算唯一不多的说的上话的人了。

    “礼部,吏部,兵部,户部,刑部,六部有五部在我们这边,剩下的工部也有人手进了皇城,在陛下的制造局,也就是说六部都在我们这一边,那么王琼那帮子人有的只是御史台和翰林清流们,对了还有国子监,那帮子读书人,也需要做些准备,哼,老夫成败在此一举,谁挡着老夫前进,就是老夫的敌人,誓不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