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齐这个时候插话了：“绍武！既然已经杀出重围了，绕点路可以回来了。”
何绍武舔了嘴唇：“还渴！”
“给他水！”
又喝了半碗水，何绍武继续说道：“看着特种连的那些人，杀鬼子的狠劲，卑职有些不甘心。
想要回头再杀一个回马枪，免得咱们竿军被人瞧不起。”
顾家齐笑了：“我们竿军，什么时候被人瞧不起过？”
何绍武继续说：“老子第二次冲进鬼子包围圈里面，这回就有些吃力了。
反正我们就一直在砍鬼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我们后面的鬼子营地，突然被炸弹轰炸起来。
那些鬼子吃惊，开始散了。
我才带着兄弟们杀回来了。”
顾家齐问道：“回来了多少兄弟！”
“二百七十三个。”
顾家齐知道，何绍武的二营，出发时候是三百四十七个人。
这一晚上就有七十四个兄弟牺牲了。
何绍武谈到伤亡，兴奋的情绪有些低沉，紧接着低声汇报道：“这七十四个兄弟可以闭上眼睛的。
我们今晚至少杀死了五百个鬼子。”
顾家齐这才是真的吃惊了：“当真！”
“当真！只是战斗太激烈了。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割下鬼子的左耳朵回来请功。”何绍武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个倒不用。
那支特种连离开后，你们知道他们的行动吗？”
“不知道！”
何绍武指着夜空中的那些火线说道：“那些炮是不是他们打的？”
“为什么这么说？”顾家齐问道。
“他们要去进攻鬼子的炮兵阵地，现在那些炮是从鬼子背后打过来的。
看方向，就是从松泾打过来的。不是他们还能够是谁？”何绍武笑着说道。
今晚他太高兴了，一战杀死鬼子五百多，这可是大捷啊！
顾家齐想到林凡他们是从江阴要塞过来的，要塞上面当然是有炮的。
想到这里，他回到指挥部要电话转接江阴要塞指挥部。
这就需要转接好几次的了。
过了最少十分钟，终于能够接通了。
顾家齐在电话里面报了身份，在这个时候，他的名字江阴那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顾家齐这种地方上出来的将军，只能够有事说事：“我这里有一支自称是从江阴要塞过来的特种连，连长叫做林凡。
我想打听一下，有没有这支队伍和这个连。
另外还要问一问，这个连会打·炮吗？”
接到电话的许康笑了：“有这个连，有这个叫做林凡的连长。
全连一百七十人，连副叫做李显。
至于**，这世上就没有比林凡打得更准的人了。
只是六号上午，林凡操作一门高炮，就打下来敌机三十九架。
这是我和八十八师参谋长张柏亭亲眼目睹的。”
顾家齐听到对面说出来一个上午打下三十九架飞机。
不由得呆了。
双方又寒喧几句，顾家齐放下电话。
看着身边眼睁睁地等答案的何绍武：“那边说林凡是这世上打·炮最准的人。
他们全连都是炮手！”
这下子真的验证了那些正在轰炸鬼子营地的炮弹还真的可能是特种连做的。
顾家齐心里有了主意：要是这个连队还能够回来的话，自己珍藏的那些炮弹还是可以给他们一些的。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再次走出去，看着夜空中那仿佛一直就不会停下来炮火：“他们怎么做到的？”
在顾家齐心里想来，就算是林凡他们那支队伍偷袭成功，占领了鬼子的炮兵阵地。
但是是他们这样公然开炮轰炸鬼子营地，再怎么也引起了鬼子的反扑。
一百多人的队伍，怎么抵抗来自四面八方鬼子的围攻。
从那些火炮开始射击，到现在也快一个小时了吧！
鬼子反应再慢，这个时候也应该想出原因来了。
他这么想着确实没有错的。
只是顾家齐没有想到的是，特种连意外地打听到了第十八师团的指挥部。
并且在开炮的第一时间，把这个指挥部给炸了。
这就使得鬼子的所有应对方案，都被拖延了。
等到牛岛贞雄反应过来，开始布置队伍反击的时候，已经是林凡他们开始射击后的半个小时后了。
更让顾家齐师长和牛岛贞雄师团长想不到的是：林凡这支队伍，竟然可以用大威力的炮弹，阻击了前去进攻的鬼子。
无论是顾家齐知道的特种连只有一百七十人的队伍，还是牛岛贞雄知道的山炮联队只有不到七百人的兵力。
这样的队伍，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是牛岛贞雄师团长派出去的四支队伍的对手。
偏偏特种连这支队伍，最喜欢，最擅长打的就是攻其不备。
在这些队伍进攻的必经之路上布置下了大威力的炸弹。
这种专为袭击、埋伏、暗杀使用的定向炸弹，被特种连的官兵们使用得出神入化。
这种定向炸弹，可比地雷好用得多，威力和袭击面积也是大得多。
没有阻拦的时候，最远可以炸死一百多三十多米远的敌人。
这就是为什么特种连布置的时候，是每隔一百米就要埋下一道防御线的理由。
顾家齐一直看到天空中的火线，不再有的时候，才回到房间里面。
只是今晚他已经睡不着了。
他知道：“从这个时候开始，那支队伍，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现在的特种连周围全是鬼子，他们就是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想要通过鬼子的防线回到一二八师的阵地上来，并不容易。
牛岛贞雄师团长，看着看着天空不断飞过炮弹，心中的怒火已经可以冲出头顶了。
他已经派出了两个联队的骑兵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炮兵阵地。
同进还派出了两个大队跟在骑兵队伍后面。
到现在那个炮兵阵地上的火炮还在射击。
这完全就超出了自己的把握！
什么时候自己连手下一个炮兵联队都把握不住了？
骑兵队伍出发已经半个小时，还消息传回来，那些火炮也没有停止射击。
这是怎么回事？
牛岛贞雄师团长不得不再次派出队伍前去增援。
增援队伍刚刚出发，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夜空中的那些炮火停下来了。
小原純平大队是被紧急派出去的。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十八山炮联队炮兵阵地上。
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这一支队伍冲到离炮兵阵地还有一千米距离的时候。
远远看见炮兵阵地上爆起一团团猛烈的火光。
并且还有巨大的爆炸声传过来。
“炮兵阵地上发生了什么？”
虽然小原純平大队长在出发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现在了十八山炮联队被师团长定性为叛军了。
小原純平大队长催促着士兵们跑起来。
随着队伍前进到离炮兵阵地还有六、七百米的时候。
那个阵地上面爆出来比刚刚更回耀眼的光芒。
当小原純平大队继续前进一百多米，平坦泥泞的道路上，出现了不少的尸体。
队伍继续前进，道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已经可以用层层叠叠来形容了。
小原純平大队长命令传令兵：“向师团长报告，距炮兵阵地五百米时，道路上出现密集的帝国士兵和战马尸体！”
吩咐完毕后，小原純平跟着队伍继续前进，看着前面炮兵阵地，刚刚的两次爆炸后。
全部归起黑暗。
“照明弹！”小原純平命令。
这下子全大队都能够看到脚下的情况了。
脚下全是帝国士兵们的尸体，可以想像，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就在这个时候，小原純平突然又听到两声爆炸。
照明弹惨白的光芒下，突然爆出来两团火红色的光芒。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无数枚子弹打穿了一样。
整个小原純平大队，跟他一样受到打击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至少三百人受到了这样的打击。
那些离炸点近的士兵，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痛苦。
只有那些距离远一些的士兵，身体被几颗铁弹子击中。
一时不死，痛苦地嚎叫着，呻吟着。
小原純平大队长玉碎，小守直哉副队长接过指挥权。
他大声命令：“照明弹！前方！
冲上去！冲上去！”
突然遭到袭击的这支队伍，有些士兵仓皇失措地向着前面黑夜中的炮兵阵地开火。
遇到袭击先反击，再怎么都不是错误。
他们一直反击了近五分钟，才发现对面的黑夜，默默地承受了所有。
没有还击！
当这个大队再次起向冲上炮兵阵地的时候。
在照明弹白色的光芒下，看清楚整个炮弹阵地所有大炮全都歪倒在地上。
炮管、全部炸裂，炮身也都已经扭曲。
这样的大炮已经完全不可能使用了。
整个炮兵阵地上面狼藉一片，什么线索也找不到。
小守直哉队长再次派出通信兵：“小原纯平大队长玉碎，小原纯平大队占领炮兵阵地。
二十四门火锅完全损毁，所有炮弹全部损毁。”
就这已经足够。
牛岛贞雄在短短的时间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最先派出去的四支队伍全部玉碎。
炮兵阵地也已经完全被摧毁。
这样的结果让他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特种连的士兵们正沿着一条当地叫做仙泾的河流行军。
特种连的士兵们对于这样的行军早就习惯了，脚下快步走，紧跟前面的人。
不要说话！
就在他们行进的途中，已经发现了鬼子两个营地。
这些营地里面，现在吵吵嚷嚷的。
从那些吵嚷的声音听来：这些鬼子的声音听得出来，很有些惶恐！
鬼子们明显被今晚的突**况惊住了。
双方直线距离不到二百米。
特种连的士兵们悄悄地从这些鬼子营地边缘通过。
特种连的士兵们，对于这种从鬼子眼皮下通过的事情。
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这种事情对牛东兴他们这四十人来说，更加不是事儿。
他们打游击的时候，甚至会近到就从敌人的身边几米的草丛、灌木丛悄悄通过。
这种场景，考验的就是士兵们的心理素质。
特种连一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四道鬼子的这种营地。
林凡想起枫泾滨那个居民的话：鬼子封锁了所有的水路、陆路。
现在看来，刚刚特种连的连续不断地炮火轰炸。
让鬼子们误会了国军今天晚上应该有大动作，因此把这些布置下来的封锁钱收缩了。
他们应该是准备收缩兵力，准备应对臆想中的国军部队进攻。
当林凡他们再次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顾家齐师长亲自来到特种连的驻地。
他看到的是特种连的士兵们正在吃早饭，昨天的牛肉特种连没有干完。
牛肉汤，大白饭！
顾家齐也来了食欲：“给我也来一碗！”
李显赶紧去给师长打来一碗饭，菜就是大盆摆在桌子上。
自己动手！
顾家齐看着林凡：“伤亡如何？”
“伤五个，都是轻伤！”
林凡的话让顾家齐手里的都差点掉了。
昨晚那么激烈的战斗，竟然只伤了五个。
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稳住！
顾家齐对自己说道。
“看医生了吗？有药吗？”他关心地问道。
“有药，没有看医生。”林凡对这个先问伤员的师长印象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待会让他们去战地医院包扎一下。
医生我们有，药品我们不多。也不差你们这几个伤员。”顾家齐淡淡地说道。
林凡笑着说道：“谢谢师长！”
这个时候顾家齐才问道：“昨晚成功了吗？”
林凡笑着说道：“成功了！我们占领了鬼子的炮兵阵地，足足有二十四门炮。
不但如此，我们还乱打了一通，打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炮。
这才把那些炮彻底破坏了，保证不留下一门可以使用的大炮。
不过鬼子太狡猾了，他们明显没有把所有火炮集中在一个地方。
我们就算是炸毁了他们二十四门，估计还会有火炮调过来。
毕竟他们一个师团就有四十八门。
昨晚我们见到的只是他们一个师团一半的火力。”
顾家齐从听到林凡说打了一个小时的炮，就已经呆住了。
这个时候他说道：“能够炸掉二十四门炮，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后续他们再上来的火炮，我们一样的打。
总要比没有破坏掉的好。”
林凡微笑着点头。
顾家齐看着林凡：“你们还要继续守在这里吗？”
林凡说道：“当然了，我们从江阴过来，就是打鬼子的。”
顾家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给你送来了三百枚炮弹！”
林凡笑纳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晚战斗了一夜，今天士兵们白天要休息。可能无法参战了。
不过我们不退。”
顾家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昨晚你们占领炮兵阵地，鬼子没有前来阻拦吗？”
林凡笑了：“怎么可能没有来，昨晚我本来是想先云朱家院子，找朱老三朱锡熊问一下情况的。
还没有走近就发现他家院子外面停着汽车。
我们就没有敢进去，在镇别处找了一个人打听。
这才知道，整个朱家院子里面的伤员、朱家人全部被鬼子活埋了。”
林凡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家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已经有了杀气。
林凡继续说道：“我们打听到了鬼子炮兵阵地。
大摇大摆地进入阵地，杀死哨兵，然后炸死整个炮兵阵地上的鬼子。
分别派人守住四个方向。
重新调整了一下火炮的角度和方位，这才开炮。
鬼子的那些榴弹炮，全都只能够打远无法打近的。
朱家院子我们用的迫击炮打，足足打了二百枚炮弹。
也算是为朱家报仇了。
至于鬼子派过来的骑兵，倒是来了两队，不过全都没有冲过我们的阻击阵地。
他们的步兵也一样。”
林凡看着顾家齐，笑着说道：“这不是我们有多厉害，实际上是晚上。
大家都看不见，我们事先埋下了炸弹。
鬼子的骑兵和他们后面赶到的步兵，全都中了我们的埋伏。
未战先乱，他们当然打不过来了。
如果是白天，这样的埋伏就很容易被鬼子发现的。
也就不可能起到效果了。
另外就是昨天晚上，鬼子没有炮火支援！”
林凡解释这么多，顾家齐知道，这是照顾自己一二八师的脸呢。
今天他的队伍已经被鬼子再次逼迫着后退，只能够进入国防阵地了。
整个嘉兴修建有一千多个堡垒。
顾家齐已经看了，堡垒的射击孔开得太大，只能够让士兵们用小沙袋堵一堵了。
天色微亮，他不能够继续在这里，顾家齐要回到指挥部去。
今天又是一场恶战！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林凡这个特种连，给对面的第十八班师团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牛岛贞雄师团长再次看到朱家院子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昨天住过的地方。
整个朱家院子，那么多的房屋，现在已经没有一间完好的了。
所有房间的屋顶全部塌下来了，房屋的墙壁也都是残垣断壁。
没有一堵完好的墙。
牛岛贞雄看着还在清理废墟的士兵们，不断从这些房屋底下抬出一具具的帝国士兵尸体。
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感受了。
他在意的只是那些埋在废墟里面的资料。
昨天他逃得匆忙，整个指挥部里面的所有资料一件都没有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