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浩晟愕然了,在长剑脱手的那一刻,便觉全身被一股霸道的气息束缚,全身重若千斤,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朝自己飞来。
徒然,长剑在距宇文浩晟眉心不足一寸处停了下来,剑身上激荡的灵力使得他衣袍一震。速度之快,灵力之浑厚,刹那间便震得几人目瞪口呆,忘了言语。
“你不是我的对手。”长凌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随着他收了灵力,长剑顿时松了劲,啪嗒一声掉落在宇文浩晟身前。
随着禁锢他的气息消失,宇文浩晟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好在夏威迅速上前扶住了他。
雪地上,剑刃在寒气中闪过一股寒芒,倒映出了宇文浩晟有些呆愣的脸,不知不觉额角已渗出一层冷汗。他自知自己的修为不如长凌,却未曾想到与他的差距竟如此之大,甚至于是说是不可逾越。
宇文浩晟晃回了神,满是敌意地看了长凌一眼,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长凌也觉得自己出手太过,于是伸手欲要拉他一把,但他并不领情。
“我修为是不如你。”宇文浩晟再次瞥了长凌一眼,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狂傲:“但论其他,你也未必是我对手。”
“与君初相见,便亦承蒙拔剑之恩,今日更无意与君争个胜负。”长凌还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使力将他拉了起来。
温热的触感传到手心,也令宇文浩晟甚为诧异,但并未有更多的表现,直接拂袖甩开了长凌的手。
长凌笑了笑,也没有发怒,只是缓缓地收回了手。
这就是长凌,从小受着云天济世苍生思想的熏陶,与人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原则。不是不争,而是不争之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必然要有涵阔万物的海量。
但兰笙可见不得别人“欺负”长凌,对着宇文浩晟就噼里啪啦骂了一通:“我们很熟吗?就算你什么都比长凌好,我也不会跟你一起下山……”他抓着长凌的胳膊,骂起人来不依不饶,最终还是长凌拦着才卖了个面子。
对这个屡次出言不逊的“情敌”,长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厌烦,亦或是对他这不拘的性格的一种欣赏。
经过了这一段插曲,众人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几人互相道别了一番,宇文浩晟与夏威二人便准备起身连夜下山。
“你急急忙忙要走,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这包碧莲果就当做你路上的干粮吧!”在宇文浩晟临走时兰笙将手中一包用油纸包裹着的果子递向了他,在递出之前还不忘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这可是师姐给我的,你可要省着点吃。”兰笙鼓着腮帮子,略带含糊地说道。说着她又从油纸袋子中拿出了一颗碧莲果塞到到嘴里,最后才依依不舍地交到了宇文浩晟手里。
宇文浩晟接过了碧莲果,往油纸袋中瞟了一眼,又望向兰笙,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他颤抖着嘴唇,最终也没说出什么道别的话,仅道了声珍重,随后便与夏威转身下山去了。
送走宇文浩晟后,兰笙伸了个懒腰,受够了被他烦的日子,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她用舌尖轻轻舔了舔油渍发亮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果子的香味,倒是挺不舍那些碧莲果的,油炸后的果子甚是美味。
紧接其后,她又将沾满油渍的大手一把抓在了长凌胳膊上,贱兮兮地说道:“师姐那里还有好多碧莲果,我再要些来吃。”说着眼珠子还不忘贼溜溜地转上一圈。
“师妹说的是,我那里还有很多,想吃尽管拿好了。”竹苓从身后走来,她摸了摸兰笙脑袋,笑着说道,引得兰笙两眼泛光。好在长凌拉住了她,不然必定也在竹苓的胳膊上留下几个油手印。
兰笙鄙夷地瞪了一眼长凌,见长凌盯着被自己抓得皱巴巴的袖子,颇为不满地说道:“衣服我帮你洗!
”她郑重其事地拍着胸口,然后自己胸口上也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油手印。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旭日殿,云旭上仙不在,无人管束,旭日殿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第二日凌晨,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一个灵活的黑影一闪进了长凌房间,对着长凌一顿捏鼻子掐脸,硬是把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兰笙?”长凌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见了兰笙极尽“精致”的花脸。
兰笙在长凌惊叹的目光中迅速点了点头,她起了一个大早,折腾尽了所能找到的香料水粉,最后将自己弄成了个四不像的模样。
“陪我玩!”黑暗中,兰笙拉着长凌的手,瞪大了眼珠子将长凌望着。
长凌叹了一口气,已经被兰笙折腾起来了,想继续睡是不可能了,也就穿戴好衣物起身洗漱去了。而兰笙则在厨房升起了火,着手准备早饭。
其实以她目前的修为,已经可以做到断绝三餐了,但她还是保持有三餐的习惯,可口的饭菜也总能让她身心愉悦。
在炉火的作用下,不出一会锅盖边就已经溢出了阵阵白气,仅片刻,桌上便摆出了几道小菜和一小盆粥。这两年来兰笙从竹苓那学到了不错的厨艺。
长凌在洗漱完毕后也来帮兰笙打下手,帮忙洗菜和看火。一阵忙碌之后,兰笙端出了最后一道小菜,一路小跑地去叫竹苓吃饭。
在竹苓房前,兰笙敲了几下门,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她轻轻推了推房门,发现门从内拴起来了,只好再叫了几声师姐,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等了许久,正当兰笙准备作罢之时,房内传来了竹苓稍显虚弱的声音:“我受了些风寒,就不起来吃了,你们吃吧。”
闻听竹苓身体不适,兰笙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想要给她送些饭菜进屋,但竹苓表示没有胃口,只说想要继续休息,说话间还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见此,兰笙也只好先回了厨房。
厨房里长凌已经为她们盛好了粥,在得知竹苓受染风寒后,带上了些饭菜与兰笙一同来到了竹苓房前。长凌敲了敲门,叫了竹苓几声,表示为她送了些饭菜过来,过了一会,门才“吱吖”一声开了。
竹苓扶在门框上,面色一片灰白,看上去风寒染得不轻,瘦小的身躯也显得更为虚弱。她接过了长凌手中的饭菜,道了声谢,而长凌则同她了解了一些身体状况。近日天气严寒,也只好嘱咐她多加休息。
房门关上后,两人也回到了厨房,只是长凌依旧是蹙着眉头,过了许久又长叹了一口气。
修仙之人体质异于常人,一般而言是不惧风寒的。莫不是在困妖牢受了妖物侵染?只是他并未感受到什么妖气,看竹苓的症状也像极了风寒。思来想去长凌总归还是放心不下,便决定去医仙馆抓些治疗风寒的药回来。
因为担忧竹苓身体,兰笙也没什么胃口,望着满满一桌的菜肴,只是随便扒拉了几口粥。见长凌要去医仙馆便也放下了碗筷,准备一同前去。
此时大雪初霁,天空却是雾蒙蒙的一片,刚透出一点光亮。两人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便出了门,一路上也没什么言语,脚步一深一浅蜿蜒到了医仙馆门口。
自与魔族开展,医仙馆便无了往日冷清,馆内每日都躺卧着许多与魔族交战受伤的弟子,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也暗涵着战争的惨烈。
两人踏步进了医仙馆,但没能找到程医仙的身影,想必是已经下山行诊去了。此时馆内只有几个大夫模样的人游走于病榻之间,忙碌地照顾这些受伤的弟子,甚至于没有人注意到长凌的存在。
等了许久,长凌才找到机会搭上了一个煎药的弟子,表明了来意。那位弟子与长凌了解了大概情况,在百眼柜七上八下的抓了几种药材,以不同的比例给长凌包了几个药包,讲明了服法用量后片刻不敢停歇,又忙着煎药去了。
长凌拿到药包之后也没有多加叨扰,谢过那位弟子便与兰笙径直回了旭日殿,在回殿路上两人恰好遇上了正赶往天云殿的杜策,几人也便停步寒暄了几句。
“长凌师弟,可有人受伤了?”杜策注意到长凌手上提着一挂药包,于是问道。
长凌微微摇了摇头,和杜策讲了大致的情况。听到是竹苓染了风寒,杜策随即决定先与长凌回旭日殿看望竹苓。因有要事在身怕误了时辰,杜策连忙催促着长凌加紧脚步。
路上杜策给长凌讲了关于困妖牢之事的最新情况,他略带玩笑地回头对长凌说道:“长凌师弟,现在你可真成了整个云天的罪人了。”
云旭上仙的大弟子强闯困妖牢,为了救一个善造幻境的花妖,引得云天上下震动。而天尊感其天资聪颖,从轻发落,等候云旭上仙回山发落。
这则消息已经迅速的传开了,流言一出便引得一片哗然,众弟子也是众说纷纭,有说长凌为夺妖丹,炼妖寻宝,也有长凌为情所困,与花妖私通还孕有一子,等等……
兰笙听得恼火,对着流言不断的骂骂咧咧,长凌与杜策默契的相视一笑,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他并不意外。
困妖牢内关押着各类妖兽,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善造幻境的花妖,而这一切流言皆出于杜策之手,是长凌与他两人共同策划的结果。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以免外界妄加揣测。万一有人发觉到骨魂铃就在云天,云天必然是要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