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塔的女人察觉到姜郁和池嘉的接近便转过身来,她手里还夹着烟,眉眼标致清丽,长得不是过分漂亮但有种懒懒的美人感。
“你们是来看画展的客人吗?”她把烟头丢到雪地里踩灭。
“是的,你好。”姜郁有些拘谨地说。
池嘉也跟着问了声好。
“你们好,我叫谢素素,是第一次参加陆老师的画展,请问你们两位是……”
姜郁和池嘉对视一眼,姜郁先说:“我叫姜郁,他叫池嘉,我们俩是代替宋叔来的。”
“宋叔?”谢素素略一迟疑,随即反应过来,“哦,原来你们是宋君贤先生家的孩子啊。走吧,我给你们带路,山庄就在前面。”
池嘉不善于处理这种社交场景,像鹌鹑一样安静。
倒是姜郁能接上谢素素的一两句话。
两人在门口把邀请函交给谢素素后,就由女管事带着她们去二楼安排的房间休息。
大概是为了方便区分,房间的门上标了号,姜郁和池嘉分别被安排在202和201,女管事把钥匙交给两人,临走前嘱咐道:“晚饭在六点开始,用餐点是一楼大厅的长桌上,山庄的周围人烟稀少,现在又是暴雪天,除了在山庄旁边的滑雪场里滑雪外,不要随便跑远。”
姜郁接过钥匙:“请问明天的画展也是在一楼的大厅举行吗?”
“不是,画展在四楼举行,但只在邀请函上标注的时间段开放,其他时候都是关闭的。”女管事一板一眼地说。
姜郁记得时间,上午九点至十二点,下午两点至五点半。
“现在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厅里有准备的小点心,如果饿的话可以先吃那些垫垫肚子。”女管事交代完事情后便迅速离开了。
姜郁看她行色匆匆,估计她还要忙着准备今天的晚饭。
别墅外观装修得很漂亮,内里的装潢也不赖,客房里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刺眼的水晶吊灯,床是宽大的软垫床,还有单独的浴室和厕所。
姜郁巡视一圈后满意地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窗户的朝向就是别墅的正前方,能清楚地看到进出别墅的人。
姜郁站了没几分钟就看见有新的客人来了。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年纪较大,另外两人较小。年纪较大的男人走在中间,年轻的男人走在两边,姜郁猜测他们应该是父子关系。
刚才在白塔那里遇见的谢素素小跑着迎了上去,对着年长的男人撒娇。姜郁一开始还以为谢素素是男人的女儿,直到男人又是亲谢素素的额头又是搂腰,姜郁才发现两人是情侣……或者应该说是夫妻关系。
看这年龄差,肯定不是第一任妻子。
自从这三个人进了别墅后,姜郁等了好久都没再等到新的客人。
她有些无聊地躺在床上,吃了两片自带的牛奶饼干后让2357放动画片给她看。
也许是这次的任务名称里带了“杀人”的字眼,姜郁总是静不下心来,她看了两集动画片后就兴致索然地让2357关掉,准备到外面去熟悉周边的地形。
然而打开门,她的对面站着背对她的东野声。
姜郁:!!
东野声听到身后的门锁响动也转过头来,看到呆愣在原地的姜郁后也是惊讶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惊喜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替宋叔参加画展。”姜郁呆呆地说,“你呢?”
“我替我爸来的,他这段时间在忙生意上的事没空过来,又碰巧听说我对陆之林老师的作品感兴趣便把邀请函转手给我了。”东野声笑得灿烂,“我还担心来的没有同龄人会无聊呢,没想到你也来了。”
姜郁:“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你弟弟没有来?”
“他就住我旁边。”姜郁愣愣地说。
“你现在是不是要出门?”他问。
“啊……应该是吧。”突然不怎么想出去了。
“等等我!我放一下行李,我们一起出去,听说山庄旁边有个滑雪场,我想去看看。”东野声的眼睛亮晶晶,看起来还真的挺期待。
他所谓的行李也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提袋,一分钟不到便放好东西从客房闪出来。
“走吧走吧!”他的声音明媚,带了几分孩子气,活力满满。
姜郁面无表情地陪着他一同出门了。
虽然这个环境很适合杀人抛尸,但依照姜郁对东野声的理解,他应该不屑于自己动手,更喜欢心理暗示的戏码。
所以,就算是单独和他出门也不需要担心。
姜郁脑内的意识已经停在橘色喵喵拳套的卡牌上,为没有预兆的意外事故做准备。
又一次路过白塔,姜郁抬头多看了几眼。
“很漂亮吧?这栋建筑。”东野声说着停下脚步往上看。
“漂亮是漂亮,但主要还是觉得奇怪。”
“奇怪?”
姜郁:“这个白塔的风格和配色都和旁边这栋主别墅不搭啊。”
“你不知道这栋白塔的故事吗?”
姜郁徒然生出不妙的预感,“什么故事?”
“这栋白塔是陆之林老师为了告慰亡妻和夭折的儿子的亡灵才修建的,看到那盏黄色的灯了吗?那盏灯一年四季,白天黑夜都一直亮着。陆之林老师有一幅作品叫《白塔》,画的就是这栋建筑。”
东野声说完,看向姜郁,以为她会很感动,结果看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姜郁:“真……真是浪漫啊。”
东野声:倒也不必这么勉强。
看姜郁对陆之林的画不感兴趣,东野声便没有再继续介绍,而是说起了别的话题。
姜郁不得不佩服东野声的社交能力,他似乎在任何人的面前都能找到合适的话题,不论是熟人还是不熟的人,聊天时也不会一味谈论自己,更多在照顾另一个人的心情。
被木质围栏包围的滑雪场里并非空无一人,两个穿戴着滑雪装备的男生各自占据了滑雪场的一个角落。
姜郁认出这两个人是她在楼上看到的那三个男人里较为年轻的两个。
其中一个滑到姜郁和东野声面前,摘下滑雪镜,和东野声打招呼:“阿声,这次你也来了?”
他看了眼姜郁,嘴角上提:“还带女朋友来啊?”
“易渡哥别胡说好不好,这是我同学,宋君贤叔叔的女儿。”东野声三言两语把暧昧的话题揭过篇。
“是宋先生的女儿啊,你好,”他摘掉手套和姜郁握手,“我叫易渡。”
握完手后,易渡指了指滑雪场上的另一个男生,“那是我哥易霖,他心情不好正闹脾气呢,所以没过来打招呼,别介意啊。”
“易轩叔叔来了没?”东野声问。
“来了,他次次都来,这次当然不例外,不止他,还有我那个刚进门不久的小妈也来了,”易渡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刚才见到她了吗?”
姜郁:“你说素素姐?”
易渡轻笑一声:“没错,就是她,装模作样的整容怪罢了,也不知道我爸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瞧瞧这暗流涌动的情势。
不愧是“暴风雪山庄杀人事件”的舞台。
姜郁没接话,人家的家里事自己还是别胡乱插嘴。
显然东野声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的滑雪装备都是自带的吗?我也想玩。”
“不是啊,这些装备都是从那个小木屋里拿的,我看还有好几套呢。”滑雪场的高坡上有个泥黄色的小木屋。
东野声皱眉:“别人用过的?”
“唉哟,大少爷的洁癖又犯了是吧?放心是新的,陆之林老有钱了,在这方面不会抠门的。”易渡翻了个白眼,“别光顾着自己啊,带着小妹妹一起去。”
易渡放完话,重新戴上滑雪镜,踩着滑雪板,手杖一撑,借力滑远了。
姜郁:小妹妹?谁是小妹妹?她这张脸只是长得稍微幼齿了一点,和东野声同岁的好不好?
“他说话就这样的,对刚见面的人也没个分寸,你别放心上。”东野声看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惹了丝恼怒,心里有点开心地解释道。
“我才不是什么小妹妹。”姜郁小声念着,不满地踢了下脚下的雪,对东野声说:“我回去了。”
“生气了吗?”
“不是,我生理期,被冷风吹,不太舒服。”姜郁神色不悦道。
原主的身体不太好,在生理期也遭罪,这次出行背包那么鼓除了因为里面装了太多零食外,还有卫生巾和痛经药的一份助力。
“那我送你回去。”东野声想也不想就说。
“不用,就这么几步路我还不至于迷失方向。你刚才不是说要滑雪吗?好好玩吧,记得下午六点半开饭,别来晚了没饭吃。”雪和风都变大了,姜郁拉起脖子上的围巾挡脸,缩着肩膀,姿势丑丑地离开了滑雪场。
小腹处传来阵阵闷痛,姜郁憋着口气飞哒哒地赶回山庄,赶紧就矿泉水吞服了一颗止疼药,随后躺在床上装死。
“2357,可以给我唱支歌吗?”姜郁问出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这个要求有点无理取闹,她纯粹是在耍赖。
2357却好脾气地问:【玩家小姐想听什么歌?】
姜郁一惊,这也可以!2357除了是个影片播放机外,还可以是个随机点歌机吗?
“我想想啊……”姜郁沉思。
2357趁她思考的时候逆转风向:【玩家小姐,你已经很久没有在抽奖池里抽卡了,累计起来你现在可以连抽四次,要在听完歌之后再抽吗?】
姜郁一听自己可以连抽四次卡牌,哪还管听歌的事,“快切到抽奖池!我要抽卡!”
2357依言切换页面。
姜郁兴奋地搓搓手,开始抽奖。
明明之前随便都能抽到诸如“耳光侠称号”“橘色喵喵拳套”的高武力值道具,但这次幸运女神没有降临到她头上,前三次抽到的道具分别是一瓶矿泉水,一包餐巾纸和一颗车厘子。
这算是什么道具?这是超市减价大甩卖活动吧?姜郁惊叹:“一颗车厘子!竟然才一颗!好歹也得来个一斤啊。”
抠门的系统。
幸而最后一次抽到了点与众不同的东西,一颗“美白补血丸”,功效如其名,就是美白补血。
“这个东西不会有副作用吗?”姜郁嗅了嗅,美白补血丸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2357:【卡牌上没有特别说明就没有。】
于是姜郁把这颗美白补血丸当成糖果吃了,口感如橡皮糖很有嚼劲,味道说不上来,反正在味觉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但吃掉刚才抽中的那颗药丸后,我的小腹好像一点都不疼了唉。”简直比痛经药还管用。
2357欣慰地说:【那就好。】
精神恢复后,姜郁窝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被敲门声吵醒。她揉揉眼睛看了眼时间,才六点,还没到女管事说的吃饭时间。
开门前,姜郁警惕地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女管事。
难道是吃饭时间提前了?
她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
女管事用托盘托着一杯加了红枣枸杞的红糖水,“打扰了,这是对面房间的客人让我给你准备的。”
对面房间?那不就是东野声吗?
“谢谢……”姜郁端起水杯。
拿着托盘欲下楼的女管事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还站在门口的姜郁,是错觉吗?才几个小时不见,这个女孩子的皮肤怎么更白了?
*
就算周瑛再迟钝,她也知道这个绿裙子的女人不是人。反正眼睛也没法全部睁开,索性闭上装睡,不想这一装还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房间里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难道她昨晚看到的惊悚一幕纯粹是在做梦?
她在上班闲聊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收银小妹,对方一脸凝重:“你要不问问房东这房子以前有没有死过人,不然怎么会有脏东西在里面?”
周瑛很快电话联系到房东,把这两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他后,只听他悠悠叹了口气,说:“妹子,实在对不住。头个月的房租我给你减半,麻烦你不要到处宣扬这房子闹鬼的事。”
周瑛没料到这房子以前还真发生过什么,连忙追问:“房子里死过人?”
房东把以前发生的凶杀案全盘托出。
故事并不新颖,这间房子的上一任租客是从乡下到城里打工的小夫妻。两人原本是怀着赚大钱的梦想才来到城里,可那几年经济不景气,他们俩又没什么文化,于是找工作的过程中四处碰壁,最后连房租都要交不上。
男人觉得就这样回家没面子,怎么着都想在城里找点钱,走投无路之下便逼迫女人做起了皮肉生意,自己则批发一点小玩具,白天在街上叫卖,晚上回来给老婆做饭。
周瑛听得脑子嗡嗡,忍不住打断房东:“这两人真的是夫妻吗?怎么会有丈夫愿意让妻子做那种生意?”
房东轻笑一声:“妹子,你还是见得少了,我租了这么多年的房子,什么样的奇葩房客都见过,像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为了钱为了面子,人的下限是可以一再突破的。”
周瑛握紧电话,“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开始赚钱了,听说还在乡下起了栋大房子。”房东说到这里呸了一声,“靠自己老婆卖才修起来的房子,也不知道他住着膈不膈应。”
“那个女人后来做生意时认识了个据说对她不错的客人,便打定主意要跟那个客人跑。要我说也不奇怪,那女的后来都染病了,三天两头看她在医院里挂水,她想休息还要被她丈夫打,大夏天的连短袖也不敢穿,”房东啧啧两声,“有次我去收房租,两人正在吵架,那男的下手重的哟。”
眼见话题越偏越远,房东连忙转回正题:“女人计划和别人逃跑的事被那男的发现后,当晚就提刀把那女人宰了。”
周瑛心里一颤:“宰了?”
“是啊,脖子,胸口和腹部加起来被捅了十几刀,没念一点旧情,房间里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男的砍死老婆后也反应过来了,估计是没法接受自己一时冲动犯下的事,抹脖子也跟着去了。”
“两个都死了?”周瑛哑着声音问。
“是啊,死在八月份,天气热,没几天就臭得一层楼的住户都闻得到,房间里那个惨烈哦,专是打扫那个房间可把我给累死……不过妹子你放心,房间里的家具全被我换过了,墙壁也都粉刷过,那之后房间空了一年我才重新出租的。”
周瑛:“那我晚上看到的穿绿裙子的女人……”
房东默了一会儿后道:“应该就是那个被捅死的女人,唉,这个情况我也不勉强你继续住了,你要搬走的话我就把之前你交的房租退给你。”
周瑛倒是想搬,但离开这里她很难再找到更便宜的房子,而且她现在要上白班还要上夜班,根本没时间找房源,更别提搬家了。
一番思量后,周瑛回复:“我还是再将就一段时间。”
房东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愿意继续住,不免吃惊:“那行,我下午买点纸钱到门口烧一烧,看能不能起点作用。”
周瑛也在夜市的摊位上买了个五块钱的平安符,用是没什么用,就是求个心安。
这晚她回到家,把买来的平安符随手放在桌上后去冲凉。等她从浴室出来后却发现桌上的平安符变黑了,被火焰燎过的那种黑。
周瑛心神不宁地把符丢进垃圾桶,心里不免担忧,难道是她买这个平安符来戴冒犯到绿裙子女人了吗?
这晚没发生什么怪事,只是隔壁房间的铛铛声准时响起,闹她一阵。
周瑛不敢大半夜里上门质问,万一邻居是个脾气不好的男人还是自己吃亏,可她早上离开得早,晚上回来得晚,都没见过这个神出鬼没的邻居。每晚除了隔着墙壁大骂几声宣泄自己的不满外也没什么法子。
怪事不止平安符莫名被火燎黑这一件。没隔几天,周瑛凌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抢人钱包的飞车党。
男的负责骑车,女的负责抢钱,周瑛当晚结算的洗碗工资和随身携带的身份证都被两人抢走。
摩托车的引擎声很大,抢到包的女人还朝后面奋力追赶的周瑛比了个手势。可她还没得意多久,原本平稳运行的摩托车却突然往侧边一歪,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推了一把,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去。
黑暗中,周瑛隐约看见是一双苍白细瘦的手臂把摩托车上的两人推翻。
周瑛骑着自行车奋力赶到,把自己的包从地上捡起来。
翻倒在地的两人没受重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上摩托,也顾不上抢周瑛的包,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眼周瑛的后方,尖叫着“有鬼啊!”加速跑远了。
不会错的,那个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女人转眼间就能来到摩托车旁边,还能一把将他们推翻,这种可怕的速度和力量,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周瑛听了飞车党的大叫后愣在原地不敢动,难道那个房间里的鬼跟着她出来了?
她不敢回头,匆匆骑上自行车往住处驶去。
热风迎面吹来,让她慌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脑子回忆着刚发生的事。
鬼刚才推翻摩托车是为了帮她抢回包吗?
仔细想想,搬进来后周瑛除了第一晚看到那个绿裙子女人被吓得不轻,平安符莫名被烧毁外,她也没受过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难道说,那个鬼是个好鬼?
自搬到这座城市以来,遇见的最危险的事竟然是刚才的飞车党抢钱。这次还只是抢钱,下次若发展成劫命就完蛋了。这种事不遇到就是百分百幸运,遇到就是百分百倒霉。
周瑛决定暂时不去饭馆里打洗碗的零工,在服装店卖完衣服后就直接打道回府,女生独自走夜路还是太危险。
一起工作的收银小妹发现周瑛的工作行程变化,为她松了口气:“你那个魔鬼作息实在是吓人,身体再好年纪再小也扛不住这么造啊,我看了都为你捏把汗。”
说完又问起房子最近的状况:“你住的那个地方最近还有那个东西吗?”
周瑛没把飞车党抢钱的事给她说,模糊道:“最近都没再出什么怪事,还好。”
因为不再需要去饭馆洗碗,周瑛这天回家的时间比平日早了不少,她路过邻居家的门口时,发现往日漆黑的门缝里透出晕黄的灯光,说明里面有人。
她犹豫了几秒后敲了敲门,想提醒对方晚上不要再发出噪音。
来开门的是个瘦小的男人,沉着脸,面色不善,上半身未着丝缕还布满了汗水。
“什么事?”他盯着周瑛,眯着的眼睛像在打量她。
周瑛有些紧张,开始后悔不该贸然敲门,口舌迟钝地咬合:“我是你旁边的住户,希望你半夜不要再敲东西影响我的睡眠。”
周瑛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又补充:“我每天下班晚,上班又早,睡不好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男人个子不高,但眼神却是从高往下的凝视,说出的话还算客气:“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做书架所以有点吵,不过马上完工了,今晚以后就不会再发出奇怪的噪音。”
沟通出乎预料的顺利,周瑛松了口气:“好的,马上完工了就好。”
周瑛走到自己门前,钥匙插进锁里正要转。还没进门的邻居突然道:“你今天下班挺早啊,平时都要凌晨两三点才回来。”
周瑛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嘴里不说实话:“老板今天有事,所以让我提前下班了。”
说完也不理会邻居的反应,拧开门迅速进屋,之后背靠着门开始大喘气。
这个邻居难道观察过她吗?怎么这么确切地知道她每天的下班时间?既然已经知道她的下班时间,那肯定也注意到了她是独自一个人住。
也许邻居只是无意间说的一句话,但让周瑛不寒而栗。
这个地方不能留了,得赶紧找另一个落脚点,房租贵点就贵点吧。周瑛心疼钱地拿起手机,给收银小妹播去电话,希望她能给自己介绍一处安全性高些的居所。
好不容易能提早休息,这个房间却不遂她的愿。她才准备躺下就有人来火汹汹地来敲门,这回除了敲门声外还伴有女人的喊声:“我是楼下的住户,麻烦开下门。”
周瑛却不敢开门,只敢隔着门问:“你有什么事?”
女人的语气不太好:“什么事?你家两口子要打架要吵架都随便,但能不能在白天解决?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我儿子明天还得上学……”
周瑛把门打开,门口叉腰大骂的妇女对上这么一张稚嫩的脸不免有些诧异,“刚才是你爸妈在吵架?”
周瑛摇头:“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才没有听错,你让我进去,什么事儿啊还支使小孩儿来撒谎,我要和你父母说——”妇女把周瑛推开闯进门。
面对干净整洁,除了周瑛外看不出有第二个人居住痕迹的房间,妇女哑口无言,不服气地钻到厕所里转了一圈出来后,心里的闷气也消了大半,疑惑道:“真只有你一个人?可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吵架,还动手了……”
周瑛猜她听到的大概是那对小夫妻争吵的声音,但她已经答应了房东不把闹鬼的事乱说,便保持着沉默。
不多时,妇女的丈夫也跑上楼来,怀里还抱着眼睛红红的小男孩,看起来刚哭过,他拉住女人的手往门外拽:“你跟个小姑娘胡搅蛮缠什么?快和我回去。”
“我哪里胡搅蛮缠了……儿子不是被闹得睡不着吗?我就上来看看。”
“哎呀你懂什么,”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这房子里死过一对夫妻,邪门得很,别没事儿上这里瞎搅和。”
女人愣住,表情变得不太好看,但还是质疑丈夫话语的真实性:“真的吗?”
“我还骗你不成……快走快走,小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啊。”男人陪着笑把女人拉走。
他怀里的小男孩却眼睛不眨地盯着周瑛的床上,那里坐着一个穿绿裙子的阿姨,她翘着腿哼哼着研究自己的手指甲,看上去心情很好。
送走这家人后,周瑛躺回被窝里失眠到大半夜。
看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间房子死过人的事不是那么好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