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庆幸的是,还好两人正站在校门口的角落,不会过于招摇。
苏琢笑眯眯地抬起女孩的手轻轻晃了晃,眸光柔和,如同面对无上的珍宝,“只有表演陪着我时间也太短了,排练和放学的时间都归我,好不好?”
剩下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敢藏在心里——
以后大半生的时间也归他,才最好不过。
闻知忆感觉自己的脑筋搅成了一团浆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轰鸣而过。
她只能凭借仅存的一丝理智拼命挣脱苏琢对她右手的桎梏,同时答应下来:“可、可以是可以啦,你先放开我……”
搞不懂苏琢这些人为什么老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啊?就连乔姝颜没事干都喜欢抱抱她,说她抱着趁手……她又不是什么人形抱枕!
感到手中力道轻微的反抗,苏琢顺从地松开手,双眼眯起,活像一只悠闲摇晃尾巴的大狐狸。
他不会因为女孩的抗拒而感到苦恼,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从来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感情这种问题,如果将对方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那走吧。”苏琢道,指了指闻知忆每天放学都要去的车站。
她被搞得有点糊涂:“你不是有人接送吗?而且我们不顺路。”
“顺路的。”苏琢只是笑得很惬意,就是他家司机换了个地方接他而已。
几站路,不算远。
闻知忆没有再抵抗,稀里糊涂就把这三个周的部分时间交代在苏琢身上。
周末晚上,闻小叔给闻知忆打去了电话,告诉她竞赛教练的事情不需要她再操心跟进,他已经帮江与夏和那位老师牵好线了。
听筒那头,闻小叔充分表达了当他得知需要牵线搭桥的学生居然是江与夏的惊喜之情。
“我那个老朋友,刚从一中辞职,本来都心灰意冷要去经商做生意,还好我给劝了回来。”
闻小叔在电话里絮叨。
具体如何劝服那位老师的?简单,给他看了江与夏这半个学期以来做的不少模拟卷。
不是他夸张,那位老师当场看直了眼,沉默良久咬咬牙答应带江与夏。
按老师的话说,反正也要不干了,带这孩子就当拼一把,输了没有遗憾,赢了锦上添花。
“那就好。”闻知忆也是才想起来这事,周末太忙了,又是补习班又要背台词,还有做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题。
“嗯,没别的了,就是知会你一声。你的数学也掂量着点我告诉你,要是我听你们老师来找我告状你等着。”
挂电话前的闻小叔不忘敲打自家侄女。
闻知忆仗着他看不见翻白眼,居然还有闲工夫教训她,一个沈戾还不够他头疼的吗。
这话她没敢说,她怕她说完小叔当场心脏骤停。
成绩、学习习惯乃至平时待人接物都差得惊天动地的学生,沈戾是闻小叔教学生涯以来碰到的第一个。
挂掉电话,闻知忆趁机刷了一会久违的恒中论坛。
一手消息处依旧高高挂起,她大略翻了翻,楼主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现在都是靠大家水帖才维持得住这个帖子的热度。
现在的消息处差不多已经蜕变为恒跃的知乎问答,大到学校工作安排,小到某班某人的八卦,都有回复。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来凑热闹,到现在为止已经快三千条跟帖了。
闻知忆在另一个板块划了划屏幕,看见一条名为“英语周,你们班都准备了什么剧本”的帖子。
底下稀稀拉拉几条回复,楼主倒是热情得很。
2l:改编的莫泊桑那篇《项链》,太高大上了,感觉不如迪士尼。
3l:原创剧本吧…好像我们班英语课代表亲笔写的。
4l:我们班……罗密欧与朱丽叶,老班差点不同意,哈哈。
她的视线停留在四楼的帖主id上,只觉得眼熟,花了好一会时间才从脑海深处捞出来记忆,这个id是岑文弈的。
……也就是说十六班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在闻知忆愣神期间,她点开了四楼的回复。
回复1l:哦!那肯定得找帅哥美女演主角吧?
回复2l:什么帅哥美女,想多了,我们班只有普罗大众(摊手)
这条回帖看得闻知忆不由挑眉,按照她的经验,往往这时候岑文弈绝对会各种拍沈戾的马屁,把他戾哥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这怎么…起内讧了?
看来沈戾所谓大于天的兄弟情不过如此。
她在心里草草评价了一下就关掉了论坛,转而去看日历,盘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用来复习。
恒中假期少,高中三年只有高一这个寒假能度过一个完整的农历新年,高二开始往往等不到正月十五就要回学校补课。
今年过年早,一月中下旬的样子,除开话剧表演那一周,差不多还有十周左右。
时间紧迫,要做好规划。
闻知忆吸了口气,握紧拳头替自己加油打气。
两年半后的高考暂且不提,先定个小目标——稳住期中的排名。
在背台词和学习的双重压力下,两周的时间过得飞快,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话剧表演当周。
而苏琢果然履行了他当时的话,这两周课余时间和闻知忆简直腻歪得没眼看,甚至可以称得上形影不离。
闻知忆也在相处中逐渐更加了解苏琢。
比如他基本不怎么吃零食,尤其是膨化食品,甜的饮料也很少喝。
比如苏琢画画的时候注意力极其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他和眼前的作品。
再比如,苏琢对文学作品的涉猎之广,已经达到了令闻知忆叹为观止的地步。
偶尔他提到的某些作者的作品,闻知忆仅仅听过名字,并没有真正过。
“艺术都是相通的,不会因为它的载体是文字亦或图画有本质上的差异。”苏琢说句话时,正将他刚才彩排期间给女孩画的画像从演草本上撕下来。
“它们都是对美的直观感受。就比如——”
他说着,指尖虚划过纸上人像的脸庞,而后抬起眼,眯眼笑着将画递给闻知忆“比如,你就是我对美唯一的具象化。”
苏琢背光坐在窗台上,冬日里的阳光没有那么炽烈的温度,轻盈地拢在他身侧,似乎要将他的轮廓融化在金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