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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夜谈(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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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嘀一声轻响,语音乍然结束。

    祁斯白眨了下眼。耳边好像被那道声音烫了一下,隐隐有些发热,可脑子却还没能处理最后听到的那两个音节。

    小J说了句什么……哦,问他在干嘛。

    祁斯白用手肘支着床边,想坐起来一些。后脑勺离开床头板的一瞬,登一下闷响,磕到了墙上。

    他揉着脑后,想小J还说了什么。

    哦,他叫了他一声宝贝。

    ……小J叫他宝贝?!

    祁斯白瞪了瞪眼睛。

    他,一个大男生,一米八三,六块腹肌。被另一个男生,叫宝贝??

    ……他妈妈都不这么叫他!

    祁斯白惊讶之余,心底还涌起一点哭笑不得的闷气。

    他刚拿起手机想要和小J理论一番到底谁是宝贝,他左手肘按在床沿,一滑,按了个空。

    他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都从床上侧翻出去。

    左手“咚”一声重重撑在地上,右手握着手机,连带着手机屏幕一起,“啪”一下砸在地面上。

    好大一声动静,祁斯白在原地愣了两秒,觉得自己那点零星睡意好像都被摔没了。

    隔壁屋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祁奶奶的声音随之传来:“小白?怎么了?”

    老人浅眠,有时候还容易失眠。屋外稍大一点响动,都能把他们闹醒。

    祁斯白回神,忙喊:“奶奶,没事!”

    祁奶奶赶到门口来看时,祁斯白已经龇牙咧嘴地从地面爬起来了。

    “怎么会从床上摔下来?”奶奶又好笑又心疼,“……这又是什么新花样,每天都在耍杂技么?”

    祁斯白讪讪咳了一声,“没有,手滑了。”

    祁奶奶没带老花镜,眯眼努力瞅了瞅墙上的挂钟,“今天这么早上床啊?”

    祁斯白看着墙上指着十一的时针,支吾着把奶奶安抚好,让她回房继续睡了。

    躺回床上,祁斯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又再解锁屏幕,看着那行短短三秒钟的语音。

    ……才三秒吗。

    刚刚播放时,他只觉得心底像揣了只蹦跳不停的兔子,那段语音显得无比绵长。

    祁斯白吸了口气,一脸正经地点开语音——

    还是那句在干嘛呢。

    而后,是一阵轻轻浅浅、杂乱但清晰的呼吸声。

    最后,又是一声宝贝。

    第二次听到小J念这个词,祁斯白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只觉得耳后更热了,热意蔓延到脸颊,脑中正爆炸着。

    他在心底默念,小J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大惊小怪。

    小J连亲亲都发过那么多回,现在……不就是多叫一句宝贝吗?

    ——可是语音和文字是不一样的啊!

    语音好像可以隔绝开那道电子屏幕划下的冷淡距离。

    比文字亲昵和真实得多。

    祁斯白默了片刻。

    他想,小J跟其他人的行事风格一向不同,他要尊重世界的参差。

    好不容易散了脸上的热,祁斯白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想以一种纯粹的欣赏态度来听听小J的语音。

    毕竟……他最开始加小J的微信,不就是因为他声音好听、唱歌好听吗。

    语音条三秒钟。祁斯白点一下,缓一会,点一下,再缓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每一遍都能听到不一样的细节。

    背景音里有呼呼的风声,有车辆鸣笛呼啸而过。

    有小J刻意压低的、拖得旖旎的尾音,有他嗓音深处的一点哑。

    那道声音好像有点醉,又好像清醒无比。

    祁斯白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戳了几遍。直到手上不知怎么一松,手机倾斜着直直砸下去,边角哐一下砸中颧骨。

    眼眶泛出生理性的眼泪。

    祁斯白被砸得有点懵,右手在脸侧胡乱摸索着掉落的手机,脑中好像还一遍遍回荡着刚刚耳机里播放的声音。

    虽然,小J这人说话总是这种自来熟的风格。

    虽然,小J说不定是个纤瘦又可爱的男孩子。

    可是。

    祁斯白躺在原地,又眨了眨眼。

    他叫我……宝贝诶。

    祁斯白捞起手机,翻身趴在床上,点开回复框。

    光标一下一下地闪烁着,他脑中空空如也,甚至想着要不要去搜一下,被人叫宝贝应该怎么回复。

    视线胡乱飘着,他忽然想起来,刚刚一边戳着语音条,他一边盯着屏幕上方的时间看。一共听了四分钟,按十秒钟听一次估算……他听了二十四遍。

    哦,最后那遍还没听完,手机就砸下来,扯掉了耳机。就当二十三遍吧。

    祁斯白手臂压在额顶,有点哭笑不得,说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小J。

    小J喝酒了。

    小J给他发语音了。

    小J声音还是很好听。

    可是二十三遍过后,祁斯白隐约能感觉出,小J说话时刻意放低了声音,拖着尾音,有意将他嗓音里蛊惑人的质感体现出来。

    ……他们不直的人都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用撩人的嗓音喊人宝贝的吗?

    可他是直的啊!

    刚刚被砸到的地方隐隐开始一涨一涨地鼓胀着,他用手背蹭了下发胀的颧骨,脑中终于恢复镇静。

    小J问他在干嘛。至于那句宝什么贝,无视掉就好。

    祁斯白感觉自己的脸刚刚像个烧开的热水壶,秃噜秃噜往外冒气的那种。直到现在才勉强镇静下来。

    他指尖顿了顿,开始打字。消息还没发出去,对话框又弹出一条语音。

    祁斯白戴好耳机,试探着点下去。

    是一句带着笑腔的问话:“你在写什么小作文吗?”

    祁斯白隔空被他调侃,一下把自己那条简短的回复怼了过去:[在刷竞赛题。]

    隔了两分钟,那边还没有回复。

    祁斯白屈了屈手指,又发了一句:[你呢。]

    这次,小J很快又弹回一条语音:“嗯……你猜?”

    祁斯白没忍住,笑了下。大晚上将近十二点的,小J让猜他在干嘛?要不是他听粉丝说了面基的事,他去哪里猜?

    Cheese:[余音绕梁线下聚会?]

    小J低低地笑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

    祁斯白没多想,回复:[周六去你们社团YY频道听到的]

    随即,他蜷了下指尖。

    聊天框两边的人好像都同时顿住了。

    祁斯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小J的聊天似乎一如往常。之前以为的那点可能的隔阂,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性向本来就是个人的选择,他无意干涉别人。而他和小J也不过是因为网络身份而有缘认识、甚至偶尔可以一起聊聊竞赛题的网友,仅此而已。

    他刚刚好像不小心戳破了什么,但要不要说破,全看小J。

    他耐心地等了会,小J切换成了文字。

    J:[你听到了?]

    Cheese:[嗯]

    J:[你怎么想?]

    祁斯白一愣。

    小J当众出了个柜,为什么要问他怎么想?

    Cheese:[你那天那番话很帅啊]

    J:[没啦?]

    J:[你不反感?]

    Cheese:[你的选择]

    祁斯白不想让小J误会,所以回得很干脆。

    那边静了半晌,祁斯白等累了,又躺下窝回被子里,决定转个活络一点的话题。

    Cheese:[好奇问一下,你们……都喜欢叫别人宝贝吗??]

    祁斯白打出宝贝这个词时,还觉得有点羞耻。

    J:[?]

    Cheese:[你们……圈?]

    小J像是努力地意会了一会祁斯白的意思,而后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祁斯白有点紧张,结果一点开,又听见一阵笑:“啊,你说这个啊。”

    “我们粉丝,就喜欢管喜欢的人叫宝贝啊。”小J说着,声音里好像还揉进一点委屈似的沙哑:“别的粉丝能叫宝贝,我就不能叫吗。”

    背景音里,风声呼啸着,仿佛隔着耳机都能带来凉意。

    小J解释得好像很认真,可祁斯白莫名有种这人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感觉。

    那边又弹来一条语音:“我这边还有表情包呢,你要看吗。”

    Cheese:[?]

    小J很快发过来几个诸如“让我看看宝贝现在在干嘛呢(偷看).jpg”、“我宝贝可真好看(入迷)(呆住).jpg”的猫猫表情包。

    祁斯白先是被小J一口一个宝贝说得耳边又有点热,随即又被满屏的“宝贝”震得说不出话。

    他忽然有些沉重地怀疑,再过段时间,他不会连被小J叫宝贝都能免疫吧??

    祁斯白惊呆的同时,对小J和人相处的方式实在是叹为观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一个直男,他也不想回复小J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可是小J叫他宝贝诶。他总是容易被小J的甜言蜜语、呸,胡言乱语哄得找不着北。

    祁斯白以为今晚的深夜交心就到此为止,正要叮嘱小J夜晚天凉,小J忽地又发来消息。

    J:[你好几天没有理我,我以为你介意]

    J:[所以你真的不介意?]

    Cheese:[没有]

    Cheese:[只是那天听你那么一说,我忽然有点猜测我身边一个同学……]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

    J:[为什么会这么猜测?]

    Cheese:[就……感觉他和我之前认识的男生不太一样。]

    祁斯白这几天多少一直有些憋闷,胡乱的思绪不知道跟谁讲。现在小J问了,他就零零散散地跟对方讲了一些琐碎缥缈的事。

    J:[如果他是的话,你会躲着他吗]

    祁斯白愣了愣。小J的问题还真是……直切要害。

    他最初和江逾声保持距离,是因为学校里流言太盛。可自从周六之后,他的想法变得连他自己都看不太懂。

    祁斯白也想坦坦荡荡回答一句“不会”,但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消息发出去时,他忽然意识到这话容易产生歧义。他不知道会不会躲,不是因为他反感,而是……

    手机忽地又是一震。

    J:[我觉得,他不是吧]

    J:[有些男生就是这样对待朋友,和是不是同没有关系啦]

    Cheese:[真的?]

    J:[生活中很少会碰到,安心]

    祁斯白静了片刻。

    借抄作业、讹奶茶、送水……确实,也可以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

    他原本只是对这个群体有不少困惑和奇怪猜想。现在小J这么一说,他心底好像立了一根定神针,让他倏地一下,镇静下来。

    -

    周三早晨,祁斯白起得有些晚,走出单元楼时,才意识到今天的天比前两天还要阴沉。

    草丛边低低地盘旋着几只蜻蜓,空气停滞而潮闷,一副随时要下一场暴雨的感觉。

    祁斯白先去柜子处拿了单词书,匆匆往英语早读教室走时,正好在楼梯口碰到上楼的江逾声。

    祁斯白脚下慢了半步,回想昨天小J言之凿凿和自己说过的话,一抬头,就和江逾声撞上了视线。

    江逾声表情淡淡的,一脸困倦。

    祁斯白顿了下,微笑着和他道了声“早”。

    江逾声像是有点意外,又好像仍旧淡然自若。他也轻声说了句“早”,而后自然而然地走在了祁斯白身侧。

    祁斯白和江逾声不远不近地并肩走着,兀自跟自己点了个头——

    看,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很正常。

    进了早读教室,祁斯白和江逾声分道扬镳。他坐到提前占好的位置上后,牧阳成一下就凑过来八卦:“诶!你和江逾声一起来的?”

    祁斯白翻着单词书,警惕地看他一眼,一句“没有”斩断牧阳成的所有脑补。

    牧阳成啊了一声,坐回去背了半页单词,又忍不住探过头来:“一会互不认识,一会又相敬如宾的,这就是你们大佬之间的相处乐趣么?”

    “……”祁斯白娴熟地抬手掐住牧阳成后颈,“何老师要听到你这么乱用成语,得气得罚你抄一遍成语词典。”

    牧阳成扒拉扒拉祁斯白的手,随口说:“对了,我听说咱们这学期期末提前到六月底了。”

    年级还没下发正式通知,祁斯白惊讶地看他:“六月底?往年不都是七月中旬?”

    “今年好像是准高三返校复习提早了半个月,所以高二结束后,在郊外进行的那场集体拉练也提早半月,期末就被挤到六月底了。”

    祁斯白哦一声,耸耸肩:“那就提前吧,怎么了?”

    “期末考后的拉练算是高三毕业前最后一次年级集体出游吧,那不得提前就规划好到时候带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听说还可以带帐篷去野营?”牧阳成兴奋地撞了撞祁斯白。

    祁斯白印象中,准高三的拉练似乎算不上是轻松的“出游”,不过他看牧阳成在原地傻乐,也就没多说什么。

    中午过后,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中途,小雨转了一次暴雨,稀里哗啦下没一小时,又哑了声,一直到傍晚放学时间,都是延绵的细雨。

    祁斯白收拾好书包,从柜子里翻腾半天,找出一把勉强还能应付的旧折叠伞。他从307经过时,被陈老揪住,让他帮忙去一层传个话,让荆炎彬来307一趟。

    祁斯白领命下楼,经过一层大厅时瞥到了江逾声的背影。

    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就斜倚在侧门处,很扎眼,正安然看着高中楼前茫茫一片的雨幕。

    祁斯白给荆炎彬传完话,再回到中厅。走近大门时,发现江逾声垂着头,正在看教学楼前台阶上四散溅起的雨珠。

    他打量了江逾声几眼,恍然意识到江逾声是没带伞,在等雨势转小。

    江逾声听到他走近的动静,朝他抬了下下颌算是打招呼,便又转回去继续看外面。

    祁斯白犹豫一瞬,垂眼,抖了抖自己的伞,慢腾腾走到门口,从江逾声身侧经过时,在头顶撑起了伞。

    半边雨伞暴露在雨中,被雨珠砸得叮叮咚咚响。

    祁斯白脚步顿了顿,一回头,江逾声也正抬头看过来。

    两人在檐下、在葱茏的雨声里,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祁斯白忽地勾了下唇,有些久违地调侃:“江神,你准备一直站在这儿赏雨吗?”

    江逾声随手扯了下自己的书包带,沉默了一秒,顺着祁斯白给的台阶下了:“那,祁神可以送我回家吗。”

    “……速度,”祁斯白没好气地笑了下,指了指伞下空出来的那半边位置,“进来。”

    江逾声两步迈到祁斯白身边,而后就被祁斯白扯着外套袖子,两人别别扭扭地挤在一起,走进雨中。

    雨伞并不大,两个大男生一起撑,其实有些勉强。祁斯白自然而然地把伞面往江逾声那边倾,快走到门口时,风雨扑了满面,时不时露到伞外的左衣袖也都湿透。

    江逾声忽地开口:“我来吧。”

    话音落下,他就从祁斯白手中强行接过了伞把。

    祁斯白握了握突然空了的掌心,江逾声指尖冰凉的触感好像还残留在他指间。

    这一次,脑中的遐思还没来得及冒头,小J昨晚一锤定音般的一句“生活中很少会碰到”就让他差点跑偏的思绪正了一下——

    不就是哥们之间碰个手吗。

    祁斯白忽略了那点异样,侧眸看一眼江逾声,“你刚在门口站了多久?”

    江逾声匆忙拽住祁斯白的胳膊带他避过一个水坑,而后不明所以地问:“没多久,怎么了?”

    祁斯白垫脚看了眼裤腿后面溅上的泥点,随口说:“你手好凉。”

    江逾声脚下一停,祁斯白还直直往前走去,差点就要冲进雨里,又被江逾声冷不丁一拽,一脚急刹车,溅起一大片泥污,将江逾声的裤腿也都染脏了。

    祁斯白看着不知怎么落后一步的江逾声,又看一眼他被自己弄脏的裤腿,笑了下,“嗯?”

    江逾声探究地看着祁斯白,伞面下意识偏到他头顶上方。

    直到被祁斯白提醒了一句肩膀湿了,又被祁斯白一下拽到身边,彼此被雨水沾湿的肩膀相抵着,江逾声才低声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