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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顽强的叛军

    接连挨了两炮,船舱里已是一片狼籍,都不用军官下令了,叛军的桨手拼命划动船桨,将这艘开了两个大天窗的战船划得如同一尾飞鱼,从水面上快速滑过,朝着水寨猛窜。后面那些战船也给吓得不轻,争先恐后的拼命划桨,往水寨里逃窜,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嚣张?

    有两艘船在慌不择路之下甚至撞在一起,双双倾覆,船上的叛军尽数成了落汤鸡!

    刚刚在这帮家伙手里吃了亏的乌桓骑兵这下可开心了,骑着马冲到河边,拉开强弓照着在河里挣扎的落汤鸡们猛射,一阵箭雨过去,那帮落汤鸡一个个从河面上消失了,只剩下大团大团血花在河面上缓缓扩散……

    这几门点火后都不知道是炸死敌人的概率大一点还是炸死自己的概率更高一点的木炮大发神威,虽然没能将那些讨厌的战船全部打沉,但也击伤了一艘,间接性的搞沉了两艘,算得上是战绩辉煌了。幸存的四艘战船惊恐万分的逃回了水寨里,估计就算拿刀逼着它们,它们也不敢再出来了。

    晋军那件会喷火的秘密武器实在太可怕了!

    它们不敢出来,并不意味着晋军就会放过他们。在李睿的指挥下,一千新附兵向水寨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新附兵以猛火油点燃水寨的栅栏,弄得火光冲天,水寨中的叛军莫不惊恐万分,还没打就先乱套了。新附兵冲进水寨中,与叛军展开厮杀,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将数百叛军据守的水寨给拿了下来,把叛军给撵进了城里,至于那四艘在木炮的打击之下幸存下来的战船,更是成了晋军的战利品!

    不久之后,晋军又用那两架巨型投石机生生轰塌了南面的一段城墙,上千名新附兵呼啸冲入城中,与叛军展开惨烈的巷战。

    按常理,仗打到这个份上,防守一方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突围,要么投降,这场空间站基本上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然而今天李睿和他麾下的部队见到鬼了:东南两个方向的城墙都被攻破了,然而叛军既不投降也不突围,而是选择了跟攻入城内的禁军逐项甚至逐屋的厮杀,把战斗拖入了混乱而惨烈的巷战中。整个穰城大半个城区都变成了战场,大街小巷箭雨横飞,浓烟滚滚,数以千计的军人分成十余人、数十人、上百人甚至数百人的小股部队在街道、房舍甚至屋顶上殊死厮杀,兵器交击声、惨叫声、咒骂声、哭喊声震天动地,海啸般撞着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战斗从日出打到日落,又从日落打到启明星升起,依旧没有半点要停止的意思!

    双方伤亡都相当惨重,头一批投入那个绞肉机中去的荆州兵和新附兵固然是死伤累累,城内叛军同样也是死伤枕籍。惨烈的厮杀在以惊人的效率制造着尸体和伤员,大街小巷中尸骨如麻,鲜血汇成一条条血河在街道上流淌,整个城市俨然血海炼狱。

    李睿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尽快结束这场巷战。他首先是从在战斗中被俘虏的叛军中挑出两名小军官,让他们好好的吃了一顿饭,再让他们回去给王常带个话,只要王常投降,自己绝对不会伤他一根汗毛。然而没过多久,那两名小军官的头颅就被叛军丢了出来,连个回话都没有。新附兵里又有人自告奋勇,进入叛军控制区里向叛军宣传朝廷优待俘虏的新政策,毕竟他们自身就是很好的例子嘛。可他们的命运也没比那两名小军官好为到哪里去,很快就让人推出来,当着晋军的面砍了。面对这种顽石一般,铁了心要抵抗到底的对手,李睿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咬着牙将手中的部队一批批轮番投入战场。你不是顽强吗?你不是仗着城内那迷宫般的地形死守吗?我就用绝对优势的兵力跟你耗,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血肉可以填补这道千疮百孔的防线!

    第二天早上,司马范来到前线视察,见战斗依旧在惨烈地进行着,他即惊骇又不解:“半个穰城都给打平了啊,叛军为何还不投降?”

    李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们司马家干的好事!”

    司马范莫名其妙:“怎么啦?我司马家哪里又惹到你了?”

    李睿说:“但凡你们把这些流民当人看,他们都不至于对朝廷军队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和不信任!但凡这些流民对你们有一丝丝的信任,现在都已经投降了,哪里还用得着浪费这么多军士的生命跟他们打巷战!”

    司马范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这锅他司马家真的得背。

    西晋后期天灾频发,战乱不断,尤其是关中、四川、山西、河北,简直就民不聊生了。老百姓为了躲避天灾或者战乱,不得不离乡背井,逃到相对没有那么糟糕的荆州、扬州乃至江东地区求活,比如说著名的乞活军,就是从山西河北一路逃到山东、江淮地区去要饭的。而西晋地方政府对于这些流民采取的措施一向都是严加防范甚至驱逐,不允许这些可怜人在自己的地方讨生活。这次南阳叛乱的起因就是荆州地方官员要将关中流民撵回关中去,甚至扬言到期不走就把他们全部杀清光逼的,无路可走的关中流民只能揭竿而起。正如李睿所说,但凡他们把这些流民当人看,这些流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晋军死磕到底了。你司马家将这些流民当成蝼蚁,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就别怪他们斩木为兵,积纸为甲,自己去拼杀出一条活路来!

    司马范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睿没好气的说:“还能怎么办?凉拌!”

    司马范跺着脚说:“我没跟你开玩笑!这穰城久攻不下,王如主力就在新野,距离这里只有区区五十余里,一昼夜就能杀到了,到时候我军将腹背受敌,凶多吉少!”

    贾攸低声说:“王如主力大军已经来了。”

    司马范骇然:“已经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攸说:“刚刚收到斥侯的报告,王如大军昨天晚上出动,一夜行军三十余里,已经逼近龙堰,很快便能抵达穰城了。”

    司马范叫:“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贾攸侧着头看着他,一脸无语加鄙视:“跟你说有什么用?你是能带领大军杀过去挡住王如,还是能兵不血刃招降王如?”

    司马范:“……”

    这个贾攸,别的本事没见有什么精进,扎心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回头他一定要把这个谋主给换了!

    李睿扬了扬浓眉:“组织几万大军夜间行军几十里,奔袭我军后背?”

    贾攸说:“要不是昨晚龙堰那边下了一场大雨,道路翻浆,他现在已经出现在我军后背了。”

    李睿说:“是个狠角色,怪不得能抽到山简、王澄、杜蕤这些大员满地滚!”

    司马范越发的无语:“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些无能的官员,但现在不是嘲笑他们的时候吧?难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想想应该如何应对吗?这可是好几万大军,而我军又钝兵于穰城,难以抽身,情况很危险了!”

    贾攸对李睿说:“王爷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军久攻穰城不下,王如大军近在咫尺,稍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还是尽早拿出个可行的应对之策来,以免陷入被动。”

    李睿沉吟片刻,叫来裴炜、傅声,说:“你们拿着我的令牌去,各自调集两个骑兵团,随我南下,迎击王如叛军!”

    裴炜、傅声两个都吓了一跳:“王如来了?”

    李睿点头:“来了。那家伙跟我们玩邪的,昨天夜里大军拔营出发,一夜行军近四十里,要不是天降大雨,只怕现在已经摸到我军后背来了。现在他们已经逼近龙堰,我们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两员悍将不敢怠慢,立即拿了李睿的令牌前去召集骑兵部队。

    李睿又叫来羌昱、张宣,说:“王如叛军主力已经逼近龙堰,近在咫尺了,我要带领四个骑兵团前去阻击他们,这边的战事便交由你们负责。羌昱,剩下那五个骑兵团由你统一指挥,务必加强对周边地区的警戒,防止地方豪强趁机捣乱,更要提防胡人南下!张宣,步兵交由你指挥,继续围攻穰城,不能让城中叛军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两员大将对视一眼,羌昱沉声说:“李校尉,你是一军统帅,不能轻易涉险,还是让我带领骑兵南下阻击王如吧。”

    张宣说:“是啊,羌昱熟悉骑兵作战,让他去更合适!”

    李睿摇头:“羌昱跟我麾下的骑兵并不是很熟悉,指挥起来很难得心应手……再者,这种以少打仗的仗,还是得由我亲自带领,身先士卒,才能最大限度的鼓舞士气,激发大家的斗志。”

    羌昱说:“可是……”

    李睿摆摆手,说:“别跟我争了,照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