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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丧钟

    梁耀无语的说:“我们再不突围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圣上了!”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活人才有资格去担心刘聪会不会饶了自己,死人是没有资格操心这个的。

    另一个心腹幕僚李卓也说:“将军乃是功臣之后,就算战败,圣上看在靳护军的份上,不会太过为难你的!赶紧撤吧,再不撤可就晚了!”

    靳准现在的职位是中护军,统领禁军确保皇城的安全,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只有皇帝绝对信得过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因为这直接关系着皇帝本人的身家性命。让不靠谱的人担任中护军之职是什么下场……在这方面,曹爽最有发言权了。他跟司马懿那个老乌龟博弈了那么多年,其实一直都是占着上风的,靠着曹魏宗室的支持,利用自身地位的合法性步步紧逼,光是靠着频繁的人事调动、安插心腹,便将司马懿给逼得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靠装病来麻痹曹爽了。然而曹爽千不该万不该,博弈来博弈去将司马师这么个狠角色给博弈到了中护军这个要命的位置上,让司马家有了控制禁军的机会。高平陵之变,司马懿靠着三千死士和郭太后的支持,一举拿下了整个洛阳,那么点死士所攻击的每一个目标都是洛阳朝廷的命脉所在,若不是司马师长期担任中护军之职,对洛阳皇城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断做不到这一点的。

    用了一个不靠谱的人担任中护军之职的下场就是身死族灭,这一点曹爽同志已经试过了,不久的将来匈奴汉国的皇室也会明白让居心叵测的人担任中护军之职会是什么后果,到那时,他们哭都没眼泪哭。

    幕僚们苦苦劝说,而晋军攻势越发猛烈,北门的栅栏在大斧狂劈之下已经变成一堆碎肉,南门也在攻城槌猛撞之下轰然洞开,城中更是不断有燃烧的石球落下,不断有士卒被砸死砸伤,面对这样的绝境,靳元也坚持不住了,一咬牙,说:“召集三军,从东门和西门突围,退回凤凰山大营!”

    幕僚和军官们如蒙大赦,纷纷跑去准备了。

    此时,西门还没有打开。围攻西门的晋军将石弩推了过来,朝着城墙和城门发射油罐。油罐被石弩高速射出,砸在坚厚的城门和城墙上撞得粉碎,装在内部的油料四处喷溅。晋军立马发射火箭,顿时城门城墙都是一片火海。这样的攻击想要摧毁城墙那不是可能的事情,但是它可以摧毁木制的城门,这不,几个油罐砸过去,硬木制成的城门顿时就熊熊燃烧起来了。晋军见状放声欢呼,又用石弩发射装有柴油的油罐。他们不知道汽油跟柴油的区别,但他们知道有一样小火轻轻一点就着,有一样是怎么点也点不着,发射完汽油罐头就发射柴油罐,这样便可以将那些点不着的“废油”给利用起来,把敌军烧得嘎崩脆!

    不仅发射油罐,还发射石弹。

    石弹当然没有办法砸穿城门,但它们可以在已经被烧得脆了的城门上砸开一道道裂口,让大火烧得更快一点。

    防守西门的匈奴军队自然知道晋军想干什么,他们扑过来试图灭火,却被高温给逼得根本就没法接近,就算接近了,他们所能采取的灭火手段也不过是泼水而已,可惜,汽油和柴油引发的火灾靠泼水是没法扑灭的,相反,越泼它烧得越猛!

    西门被焚毁那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东门……

    晋军发动数次进攻都被守军击退了,就连攻城槌也被守军用被褥包裹着硫磺点燃投掷下来,生生给烧毁,负责进攻东门的羊峻面对守军如此顽强的防守,着实有点儿头大,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这也不能怪他,攻城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那种城池不大但城墙异常坚固、城中物资储备充裕、守军兵力不算多但异常顽强的城池,甭管是多牛的名将撞上去,都会碰得头破血流。耿恭几百人对抗匈奴数万大军,守了大半年;毛德祖带五千精兵在虎牢对抗北魏举国精兵,同样守了大半年;陈宪只有一千人死守悬瓠对抗北魏十万大军,守了四十三天;昌义之率三千人死守钟离对抗北魏几十万大军的疯狂进攻,一守就是六七个月……这些战例中,攻城一方可不缺精兵劲卒,猛将谋士,然而面对一城孤军舍命相搏,在拥有十倍甚至数十倍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却打得异常胶着,迟迟无法突破。孙子兵法里一再强调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少将领带着几万十几万大军围困城池,一围就是数月甚至数年之久,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反倒一个劲的施以恩惠,拉拢人心,不是他们不想打,而是他们知道硬打的话不一定能打下来,相反还会弄得自己损失惨重!

    冷兵器时代,面对敌军上下一心要固守的坚城,纵使是名将,也没有太多办法。

    羊峻叫:“还有没有攻城槌?有的话抬上来!那个谁,把那几辆蛤蟆车推过来,把这该死的城墙给我挖了!”

    想要挖穿城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一切顺利,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成功。但现在羊峻可不在乎什么时间不时间了,他只想攻进城去,砍光城中的胡虏!

    军士们同样咬牙切齿,大家一起合力,冒着箭雨将三辆蛤蟆车推向城墙。

    这时,李睿带着那两百重骑兵跑了过来,见此情景,有点好奇的问:“羊校尉,你在干嘛?”

    羊峻指着紧闭的城门,说:“敌军异常顽强,城门始终撞不开,攻城槌还被焚毁了,我打算用蛤蟆车挖穿城墙!”

    李睿说:“这城墙得有一两丈厚吧?用蛤蟆车挖也太麻烦了,咱们都是军人,军人最讲究效率了,为何不选择一种更简单直接高效的战术呢?”

    羊峻斜着眼睛看他:“你有办法?”

    李睿嘿嘿一笑:“我还真有!”大手一挥,一队民夫吭哧吭哧的推来几件被固定在车轮上的装备。这件装备是用硬木制成的,中间被掏空,里面镶嵌铁皮,外面再用铁箍和粗铁丝层层加固,看上去还蛮威风的。这玩意儿共有六件,四件是用整段木头对半剖开然后加工的,还有两寸是用两寸多厚的硬木板像制造木桶一样拼接而成,同样是内部镶嵌铁皮,外部用铁箍和粗铁丝层层加固,这个口径可大多了,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寸。

    羊峻纳闷:“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睿说:“木炮!”

    羊峻眉头拧成一团疙瘩:“不就是个横放的木筒嘛,能有什么用?”

    李睿说:“等下你就知道它有什么用了。”说完下令将木炮推到距离城门大约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炮口瞄准城门。他亲自动手,拿出一个用桑皮油纸包裹的发射药包,用一根木棍捅进炮膛内,然后装入一个得有个六七斤重的铁球。搞定后他用锥子从炮尾预留的小孔探进去用力一扎,将油纸包扎破,然后插上一根装了引药的鹅毛管……

    搞定之后,他又对其他几门木炮进行装填,步骤都差不多,不同的是,用原木制造的木炮都让他塞了个铁球,而用硬木板铆接而成的木炮,则装了霰弹。霰弹由一颗颗龙眼核大小的铁珠子组成,这个弹种其实不挑食的,用鹅卵石,用箭镞什么的都可以,急眼了的话把锅子砸碎将碎铁片装进去,也照样可以,只要能打出去都能将敌军扫倒一片。不过李睿做事比较讲究,没有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选择了铁弹。

    这一大包铁弹少说也有十几斤,如果能够成功发射,可够敌军喝一壶的了。

    装填完毕,他取过一支火把,冲羊峻叫:“让你的人把耳朵捂上!”

    羊峻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想干嘛?”

    李睿说:“我要开炮了,你不把耳朵捂上,给震得耳吟了可别怪我!”

    羊峻不屑:“本校尉会怕……咦,城门开了!”

    可不是嘛,就在他准备放狠话的时候,原本坚闭的城门居然活见鬼似的缓缓打开了,大队匈奴骑兵从里面汹涌而出,这帮孙子要突围!

    李睿见状也顾不上羊峻的耳朵会不会被震聋了,飞快点将火把探向大炮的火门,同时大吼:“许浑,点火!”

    许浑这个大憨憨也拿了一支火把站在两门木炮旁边,接到命令立马便将火把探向火门!

    好巧不巧的,他正好就站在那两门打霰弹的木炮中间……

    李睿也快速的点着了两门炮的鹅毛管引信,冲呼啸而来的匈奴骑兵怒吼:“杂胡们,尝尝老子为你们量身订制的要你命3000!”

    话音未落,许浑点着的那两门木炮炮口喷出一大团烟焰,两声巨响如滚雷一般,震得天幕隆隆发抖。也许这个憨憨还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敲响的是东亚游牧民族的丧钟,正是这两声巨响,提前一千多年终结了游牧民族的气运。中国乃至全世界的历史也因此偏离了原来的航道,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狂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