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个贴心而且让人心软感动的骗子,那也还是一个骗子。】
简少钧摸了摸鼻子,赵岭见状也收回目光。简少钧有这个表情,极大概率是心虚了。
有些道理赵岭还是明白的,比如说,算账要关起门算账。
他们冲洗完毕换好衣服后,简少钧用海东给的钥匙牌打开了浴室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光盘,随后将光盘放进了文件包中。
赵岭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确实安全,毕竟更衣室里是绝对没有摄像头的。
离开时,简少钧直接将钥匙还回了柜台,没有再回去找海东。
开车回家的路上,赵岭本想问简少钧汤泉的事。但因为全身都被热水蒸软了,再加上海东解决了他的一部分麻烦,这个星期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松懈了下来,外带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赵岭头一沾上车枕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里了,四周很安静,只有身旁微弱的手机屏的亮光。
“醒了?”简少钧甫一开口,或许因为车内暖气开的大,他的嗓子也有些哑。
“我们到多久了?”赵岭活动了一下颈椎和头,听着脊椎发出的响动,足以显见刚刚睡的有多沉。
“没多久,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简少钧看见赵岭敞开着的羽绒服挑了挑眉梢:“你刚睡醒,裹严实点。”
赵岭扁了扁嘴:“热。”
“那是因为你刚睡醒,外头冷,风一吹容易感冒。”简少钧耐心地解释道,坚持让赵岭把羽绒服拉好。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刚刚的对话有些许不对,简少钧率先将目光撇开,赵岭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怎么听刚刚自己都像是在……撒娇。
赵岭掩饰地边走边看手机,打开手机顿时惊呆了,此刻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就是堵成筛子也不可能堵出快一个小时的路。
“简少钧!”赵岭追了上去,“你刚刚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太困,能睡就多睡一会儿。”
“你、你下次还是叫醒我,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累……”虽然这么仔细一想,平常确实是简少钧照顾他多一点,但是他也并不希望总是简少钧迁就自己。
“可是,你刚刚打呼噜了。”所以肯定很累。
赵岭:“……”
看着赵岭又羞又恼的表情,简少钧再次加了一把柴火:“你不信的话,我录下来了。”
赵岭:“……”
“你要听吗?”
“也不是很有必要!!”
“我可以设置为我起床的铃声。”
“简少钧!你给我删掉!听到没?删掉!”
听是听不见的,抢也抢不过,打也打不过,只能老实认栽。
赵岭甚至暗戳戳地想,要不要今晚撑着不睡,简少钧说不定也打呼噜呢?到时候录下来,他也设置成起床闹铃,不仅设置闹铃,来电提醒也要设置成这个。
路上睡了一觉,赵岭倒是不困了,于是在书房坐在一旁看着简少钧将光盘塞进刻录机里。
“为什么用光盘不用U盘?”赵岭看着光盘迟缓地运行速度,不禁好奇地问道。
“光盘安全。”简少钧笑道,“一般涉密机关的电脑都不接U盘,只接受光盘插入。为了避免有人不遵守规定,甚至会将USB的口封掉或者拆掉。”
赵岭恍然,他看见光盘在转了快一分钟后终于打开,映入的眼帘的是一张张账目的照片。
“这是什么公司的账目?”赵岭好奇。
“星创影业有限公司的内账。”
赵岭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不就是陈纬的公司吗?”
“嗯,这个公司有点问题,金承业也注资了,只不过是让几个股东分别给他代持的。”
“那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赞助的那部电影的拍摄?”
“暂时不会。”简少钧简单地翻了几页后道,“但如果他投资的款项真的来路有问题的话,电影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我也是今天海东说后才有了一个猜测,具体情况还得看完这些账簿才能清楚。”
“你怎么突然想着要调查陈纬?”赵岭想起今晚海东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那两瓶酒里到底下了什么?不是?”
“有,但还要其他的东西。”简少钧目露阴冷,“我原本是不明白为什么陈纬会对你敢兴趣,你们远无冤近无仇。”其实简少钧最开始是想左了,尤其是当他第一次知道陈纬男女通吃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一方面。所以才将酒送到了专门的鉴定机构鉴定,但是当他真的看见酒中加入的药物时又不确定了起来。
陈纬再荒唐,应该也不至于做出这样铤而走险的事,而且凭借他男人的直觉,简少钧并没有在陈纬身上看见对赵岭有企图的目光。
而在金家的那两天,简少钧有了全新的猜测,尤其是当金承业被戴绿帽子后与陈贻大打出手的情况下,第二天竟然不情不愿地和陈贻在人前上演一出恩爱夫妻的戏码,这一幕让对于金承业有着深刻了解的简少钧足以心生疑窦。
能让金承业低伏做小的绝不会是感情,更何况他与陈贻也没有太深的感情,排除感情外,只能是利益,而且是足够大的理由。并且是陈贻能够拿来威胁他的利益。
再顺这个思路想下去,在陈贻明晃晃出轨的情况下,还能够拿来威胁金承业的,那一定不会是男女方面的事。
但陈贻作为每天逛街买包喝喝下午茶做做美容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太太,又有什么能够威胁金承业的呢?简少钧也不觉得金承业会蠢到把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告诉陈贻。
于是,简少钧想到了陈贻的堂哥——陈纬。
所以当海东将调查结果放在他面前的时候,简少钧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陈纬对赵岭又是送美人,又是送加了料的酒,而且加的该是毒.品。
目的应该只有一个——陈纬当时想控制赵岭。
为什么选定赵岭,简少钧本来以为是金承业和陈纬谋划已久的,但用的酒是上过报纸的酒,买的毒.品也是当地临时买的,破绽百出的计划只能说陈纬是临时起意。
当时赵岭最合适,所以他选上了赵岭。
而且陈纬应该也是焦头烂额了,这才想着病急乱投医,想要曲线救国。
依照陈纬精明的性格,简少钧不担心陈纬妄想再次将赵岭拉下水,但他担心金承业。
这件事金承业也掺和进去了,而且牵扯极深,按照他对陈贻百般忌惮的行为来看,说不定上游老板找的就是金承业本人。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黄,这个公司的经营,金承业恐怕比陈纬还要着急。
但与陈纬不同的是,金承业野心极大,但行为却向来粗放,他总是说陈纬太过小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么不难想象,陈纬觉得拉赵岭下水百无一利,但金承业恐怕不会这么想。尤其是金家走了一遭,金承业对于赵岭的兴趣恐怕与日俱增。
想到这里的时候,简少钧开始隐隐有些后悔当日将赵岭带回家的举动。
他没猜到背后的盘根错节,但当他猜到时已经晚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对我下药?”赵岭打断了简少钧的沉思,他想不明白,“我又不是银总,我能对他有什么帮助?”
“你记得离他远一点,他以后给你的任何入口的东西都不要接,包括烟。”简少钧没有将最后那层窗户纸挑破,他不想吓到赵岭,更何况他的猜测目前仅仅只是一个猜测。
“嗯,放心。”赵岭见简少钧忧心忡忡不愿多言的样子,也不再追问。
简少钧不是不想说,只是太多东西都是基于他的猜测之上,他也怕他说了会给赵岭带来错误的方向。但他现在想知道的是,那天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陈纬临时起意,做了这么一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草率计划呢?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能找到这个事件的始末,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件事的突破口。
“你知道最近娱乐圈有发生什么事吗?”简少钧突然问道。
赵岭有些懵:“你说哪方面的?”
简少钧摸了摸下巴:“比如哪些剧组资金链断裂这样的事。”
赵岭摇头:“没有,我没有听说过。明天上班的时候,我让Ze把最近的娱乐圈资金链的事都整理一下,有具体的时间吗?”
“应该是11月12月发生的。”
“两个月的话好找,我让她搜集好了给我。”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赵岭笑眯眯道,“本来这件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涉及到投资项目,本就是银萃该做的背调。”
想到这里,赵岭又问:“这么说,我们背调做的有问题。”
简少钧摇头:“明面上这家公司一点问题都没有,到现在其实也没有问题。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我找银总谈谈,他有他的人脉网和消息源,也许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布置好明天的安排后,简少钧将文件关闭,赵岭有些惊讶:“你不看了?”
“术业有专攻,而且我这段时间有点忙,这些我回头找专业的人看。”这话半真半假,这资料简少钧不可能找别人去看,就算找人咨询,那也是自己看了一遍之后的事。但他并不想赵岭被牵扯进来。
陈纬的行为其实很好解释,赵岭是被他看中的一个倒霉蛋,没有赵岭还会有有赵江,赵湖,赵海。所以虽然陈纬想过将赵岭牵扯进来,但整件事与赵岭其实并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赵岭碰巧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又碰巧去了金家,恐怕之后的事都和赵岭再无瓜葛了。
而当初陈纬看见自己时惊讶的目光已经暴露出了他并不清楚自己与赵岭间的关系。
但即便如此,简少钧也并不打算停手,就像金承业从不打算给他留活路一样,他也不打算给金承业留退路。
当赵岭和简少钧躺在床上的时候,赵岭盯着天花板却睡不着了,辗转半晌后,他终于开口道:“抱歉,今天连累你了。”
简少钧睁开双眸,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母亲,还有海东,包括陈纬的事。”
“我不单是为了你。”简少钧伸手揉了一把赵岭的头发,“赵岭,我心底住了一个恶魔,他随时随地都在叫嚣着想要出来。”
赵岭以为简少钧在开玩笑,笑着踹了一脚简少钧的小腿:“你才知道?你今天是不是骗我去泡汤?”
简少钧轻笑一声,他当赵岭已经忘记这件事了:“那不是看你太累吗?放松一下。”
几个字就让赵岭觉得眼底有些发烫,从他明白什么叫“在乎”这件事后,他就再也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情感,但从那一荒唐的夜晚后,他却时常品尝到了被在乎的滋味:“骗子。”
“嗯。”简少钧翻了个身,薄唇巧合地擦过了赵岭的耳廓,“赵总不喜欢汤泉?我还以为赵总很喜欢。”
赵岭:“……”喜欢个屁,简少钧就是个骗子。
就算是个贴心而且让人心软感动的骗子,那也还是一个骗子。
作者有话说:
赵岭:骗子。
简少钧:我骗你什么了?
赵岭:汤泉。
简少钧恍然:那赵总就没骗过我?
赵岭:当然没有。
简少钧:办公室。
赵岭:其实,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充满着欺骗,习惯着习惯着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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