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还带了个信,说二位掌柜为表谢意请尹大人吃饭,本以为尹大人会拒接,谁承想他竟爽快地同意了。令人吃惊的是,这尹大人还知道董梅是他们的义妹,并邀请她一同出席。沍
“二位掌柜说了,去不去全凭您自个的心意。”周平又道,“其余的不必多考虑。”
二人对尹正也不熟,传言他是个少言寡淡之人。他行事雷厉风行,当初就是他推举在全大楚开造梯田,期间受到了诸多阻挠。
据悉,梯田开造还在试行当中。
“没事,我去就是。”董梅道,她倒想会会这掌管农桑、民生百态的京官。
会餐这日,董梅见到的尹正就是那日拍卖会场的男子。那日匆匆一瞥,没细看。这尹正着实是个美男子,三十五岁,成熟稳健,瞧着就是搞事业的。
言豫给他倒了酒,双方客套一番,就规规矩矩吃起饭来。
“曾泰是青阳县县衙,主管梧田镇诸事。”尹正放下筷子,看向董梅,毫不拐弯又道,“前几年他政绩平平,最近一年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胆子大了,不像以前那般谨小慎微。想法也很好,造梯田、开山种茶种药,乃至防寒救灾、修路修渠,见效斐然。”沍
雅座里的兄妹三人都恭敬听着,一时间接不上话。
言豫起身给尹正倒酒,赔笑道:“我们虽常在那边做生意,但跟曾大人不过是……”
尹正继续道:“曾泰是个好官,否则的话,这些举措可能紧限于下沟村。”
“尹大人能这样坦诚,却叫我……意外!”她本应自称民妇,颔首回话,但却直视尹正,“尹大人也是好官。”
“曾大人的好最多不过一县的百姓衣食无忧,而尹大人的好却能令全大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董梅话毕,尹正顿了顿手里的酒盅,凝视片刻后道,“李娘子这高帽子我暂且收下,不过还有几件事想跟你讨教,望不吝赐教。”
花言二人立马起身,“尹大人说笑了,我小妹自小长在乡野,哪里受得起……”沍
不待他俩说完,尹正摆了摆手,道:“二位不必紧张,我是诚心向李娘子讨教的。”
董梅抿嘴一笑,示意兄长们放松。她明白,这是京都,若真出了风头未必是好事。
所以,接下来跟尹正讨论的话题,她都挑着说。
不过,不管她如何绕着话题走,尹正都能把她引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上去,什么梯田改造,农田灌溉,因地制宜发展农人副业等,甚至于南水北调的运河改造。
这些董梅真没想过,虽说以前的教科书上教过一些,不过那都是皮毛而已。
瞧着他一副为民的样子,董梅也算是知无不言了。
说是讨教,但尹正一脸的严肃,浑身的威严叫人退避三舍。花言二人对尹大人的做派是有所了解的,见自家小妹不发怵也就放心了,默然吃着饭,只待这饭局快点结束,以后定要躲着这位司农大人。沍
不过董梅倒不在意,看得出来,尹正听得极为认真。
散了席,二位兄长护送她回家,对于董梅今日的谈话也深有感触。
“小妹,你今个所言可从未对我们提及过,为兄听着很是新鲜。”言豫心有所感,什么原产品、半成品以及加工品,听着怪异,又十分的有道理。
“那尹大人不好糊弄。”董梅迟疑半刻,“左右也落不到我身上。”
“你放心。”言豫道,“尹大人确是正人君子。”
“小妹。”花辞打断二人谈话,“就拿你那豆腐来说吧,豆子便宜,做成豆腐就能多赚些,再把豆腐做成豆皮干、腐竹干,那利润又翻了好几番。”
“确实如此。”言豫又道,“农人再忙,也有不少闲暇时间,这些时间用起来做做副业,他们也能增收不少。”沍
董梅一脚踏进家门,就听院里传来欢乐的嬉笑声。姐妹几个席地而坐,带着兰芝玩木牌来,一旁的小四尽捣乱,去抢祖母手里的木牌。
此情此景,她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晚间,她陪着袁昌霖在院里走走,试探着表达自己该回去了。
袁昌霖轻叹一声,他知道女儿不习惯京都的生活,“梅儿,你忍心见你娘再伤心难过?”
“就是因这,我才找您商量的嘛。”朝夕相处这段日子,她虽不是梅娘,但她真把二老当成亲生父母了。
刚见面就要分离,对于兰芝来说真的很残忍。
“眼下就要入冬了,去年你们那里雪灾严重,这样的情况怎叫你娘放心。”袁昌霖偷瞄女儿,失去的二十多年不是一两月能补回来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习惯了。沍
话已至此,董梅也是不忍心。
先过了年再说吧。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董梅也就陪着兰芝忙活过年的事情。好在孩子们都喜欢京都的生活,兰芝日日把青莲青柳带在身边,教导她们持家管事,原本这些都是董梅该学的,现在她全都交给孙女们了。
既然决定留下,那董梅也不能整日待在内宅。
京都大街上,出行的妇人极少,这也是她不喜京都的原因。越是大地方,规矩越多。
想来她也不长住,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她跟袁昌霖商量,想借些钱买下百货楼附近的旧房子。眼下是不起眼的房子,随着百货楼的持续发展,附近这块地也会水涨船高,身价暴涨啊。沍
“说什么借,爹的一切都是你的。”袁昌霖对于董梅的远见很是欣赏,有女如此,此生再无遗憾了。
“带着你阿伯去看,看好了都买下来。”
“这些年我散了不少钱,但是你爹我也是有底子的。”他捋捋胡子道,之前没找着女儿,也无心置办产业,家里的银钱都存着,给自己和兰芝养老。
“爹……”说到底她不是梅娘,白白得了好处心里不是滋味。
而袁昌霖以为女儿好奇他的存款,在她面前交了底,“按理说咱家的茶山,田庄,各处铺子,加起来一年有两万两入账,但是这些年……你也知道了。不过你爹我留着三万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爹,这是你的……”养老钱。
“虽然现在只有区区三万两,你瞧着,不过两年,我能叫它翻几番。”袁昌霖知道女儿的心思,又道,“你莫要跟爹生分了。”沍
“我……不是那意思。”
“你是我的女儿,我老了,去了,难不成不管我们了?”袁昌霖有些伤感,“你是不知道袁家那些人,都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