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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对酒当歌话旧年

    在长安各方等待李元婴反应的时候,他已经乘船,顺着新河道直奔滕州治所滕州,是墨翟与公输班,还有孟尝君和毛遂的老家……励志达人凿壁借光的匡衡,也是滕州人,毫不夸张地说,实乃人杰辈出之宝地。

    “王爷,你真的不介意吗?”唐俭看着脸色平静如水的李元婴,很不放心地轻声问道。滕王对晋阳公主的到来,安排了许多事项,突然说有正事要忙……呃,年仅七岁的小女郎,能有甚正事去忙?

    “唐傅不用担心,某知道晋阳忙什么事情,阿兄说的没错,确实是正事。”李元婴站在船头,看着河道两岸的田野,脑海里闪过麦浪滚滚、花生满地以及棉花朵朵的景象……小包子被留下的真相很简单,拆除长安一百零八坊的坊墙,将作监和工部能指定位置的人,不足用。阿兄作为父亲,思考问题的角度是小包子的安全和性格养成问题;政事堂那群老狐狸却只会想着,怎么多快好省地完成任务。

    拆完长安,还有洛阳,拆完洛阳还有扩建长安……小包子短时间内不会来滕州,雉奴和裴十七……“叶法善,你回长安滕王府,只要晋阳公主出宫,你就跟在她身边,不得有失。”

    “喏。”素白道袍的叶法善放下手里的茶杯,取下头上的莲花子午冠,收入袖中……

    ……萧若元直接摁住叶法善的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又想幻化成云雀离开吗?你忘了自己可以御剑乘风吗?”

    李元婴:“……”

    某好像没见过叶法善御剑乘风,难道当鸟也会上头?可是……此鸟非彼鸟,有甚好上头滴呢?

    “当然没忘。”叶法善澹定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柄剑,标准的三尺长剑,不知道是否精光暗暗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看剑鞘便可知是把好剑。“是你太过急切,某还没取出剑来,就急于发表意见。萧十一,你着相了。”

    幻化云雀的鸟样飞回长安,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想,更不可能这么做。先不说路上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危险,光扇翅膀就能累晕在半路上。某的脑子很正常,既没被黔之驴踢过,也没被皮里春秋夹过,更没有人会将某当临江之麋,宠惯得不谙世事。

    萧若元:“……”

    你才着相了呢!你全家都着……不牵连家人。你师父和某说话,都从未如此连讽带刺,连捎带打过。

    唐俭无语望天,不想变云雀你摘莲花冠作甚?如同滕王讲的故事,此地无银三百两。好羡慕能留在广野泽的李老银、虞美人还有欧阳猕猴,只因为四人之中某最年轻,不需要再多修整几日,顺便等等魏徵和袁天罡。

    许圉师:“……”

    为什么滕王身边的人都如此……诡异呢?明明先帝和陛下身边的人,都很正常……李卫公和唐莒公也已经变得不那么正常了。对滕国令任期之间事情的艰难程度,某心里真的没底啊!

    叶法善朝李元婴抱拳一礼,踏上长剑,消失不见……只要某不承认,就没人知道某的真实想法为何。

    “今日的风,有些过于喧嚣。”李元婴没有回头看叶法善的身影,估计到了没人的地方,便会变成云雀,玩大唐版遛鸟,还是自己遛自己的独特版本。

    许圉师:“……”

    岸边的柳树都没有随风轻摆,哪里来的喧嚣?某要不要申请去凉州当个户曹或者别的曹参军事,又或者只当一个参军事?品级降低些无所谓,至少不用一头雾水,无所适从,茫然不知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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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牡丹来抚琴一曲?”唐俭非常配合地建议道。

    不是风喧嚣,而是因为晋阳公主心情低落,陛下有过相同的经历,估计等晋阳公主成婚的时候,陛下和滕王会特别心有戚戚然地对酒当歌话旧年。

    萧若元想到在广野泽附近查勘土质的秦五,他一定能懂滕王说的风有些过于喧嚣。只因为他们两个仅仅辩论那种绣法绣出的云和水波更有灵魂,就辩论了一整夜。武孺人跟在一旁演示滕王所说之针法,相比之下,秦五的针法落了下乘。于是借口勘验土质,顺便等候袁公和孙公,没有随滕王南下。

    让某没想到的是武孺人的绣技,竟然能做到以针代笔,宛如画图。东晋王嘉撰《拾遗记》略曰:文帝所爱美人薛灵芸,常山人也,年十五,容貌绝世……妙于针工,虽处于深帷重幄之内,不用灯火之光,裁制立成……宫中号曰针神,文帝为之改名夜来。

    不能算是专于绣技,至于璇玑图,属于织锦与绣技无关,着重表现的是文采斐然之下的故剑情深……滕王打算推武孺人做绣技第一人吗?那样的话,未来王妃会怎么想?唐孺人和唐傅会怎么想?至于玉夫人……不用考虑,崔家别的房头巴不得能送人进府,与她分享甚至直接替代她。

    因为已经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旁敲侧击地打听,当选滕王媵需要的条件。韦公表情太过严肃,那里打听消息的人不多;李卫公基本待在滕王府不出门;唐傅的孙女是左孺人;虞傅和欧阳友装聋作哑的手段之高妙,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魏公那里……脑子被黔之驴踢过的人,也不会去找他;宗正卿李神符、少府监窦德素、工部尚书李道宗、大理寺卿刘德威以及司农卿李纬,每日都不会被不同的人打扰,打听消息的人甚至包括各国使节。

    “让牡丹弹箜篌,萧十一以箫相合。”李元婴看了眼跑神状态的萧若元,散漫地笑道。秦五不是输在绣技,而是输在千余年的技法积累,刺绣技法的积累和织锦、缂丝甚至凋刻相同,都需要绘画技艺的更加完善,提高人们的美学素养。有人会拿簇金绣的失传来举例,簇金绣表现的更多层面是盛世繁华,是雍容大气的极致,而不是美学的极致。如同后来的鲁绣与苏绣的区别,用色鲜明、针法豪放、朴实健美的鲁绣,无论如何也绣不出苏绣绣画的清新澹雅与闲适写意。

    萧若元回过神来,端起茶盏,懒散而又清冷地说道:“某最近用脑过度,需要好好歇息,没心情演奏欢快的曲调。”

    李元婴:“……”

    你一路逛吃逛吃逛吃,什么时候用过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