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云明沉默着喝了一口茶水，表情无悲无喜。
陆云泽看得嘴角直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道友，正常人听到这种秘闻不是应该多少给点反应的吗？”陆云泽无法理解，他都已经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眼前这人怎么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陆前辈，其实我还是很震惊的。”云明放下茶杯，平静的表情让陆云泽怀疑这人可能是在忽悠他。
“只是你所说的的这件事距离我实在太远了，感觉有点像是听故事，就算我认为前辈你所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也很难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
“什么？”陆云泽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明紧了紧衣领，挡住窗外吹来的冷风。
“对我来说，修仙能让我这个病秧子多活了百余年，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长生，那种事离我太远，就算前辈你认为的情况再怎么严重，对我来说也是件无所谓的事。”
云明笑着说道，看着陆云泽变换的精彩表情，不禁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前辈，可能修仙界的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对他们来说修仙能给他们带来悠长的寿命，强大的力量和极高的社会地位，这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前辈你说的那些事情，大部分人都是不会在意的。”
陆云泽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大部分人都在享受着这套灵力修炼体系的福利，对他们来说，修炼到最后被同化这种事实在是太遥远了，遥远到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思考。
可等到他们真的修炼到要去在乎这种事的境界的时候，那就已经太晚了。他们的神魂和肉体都已经被灵气高度同化，面对她的同化，根本连挣扎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看着陆云泽暗然的表情，云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陆前辈，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陆前辈你现在真的到了必须要在乎这种事的时候了吗？”
陆云泽勐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云明缩在厚实的毛皮大衣里，窗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他身上，给这副虚弱的身体带来了些许温度。
“陆前辈，无论你说的那个庞大意识是什么，有一件事都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云明嘴角微微扬起，笑着说道：“那么她面对你这个想与她作对的，且可以轻而易举地碾死的存在。她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抹掉呢？是不能还是不想？”
陆云泽勐地坐直了身子，身后冷汗瞬间涌出，大脑顷刻间好似有一道惊雷乍起。
是啊！他居然忽略了这么简单的事！
“陆前辈，你的才智绝不在我之下。只是一叶障目，则不见泰山。被自己的恐惧与愤怒主导思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云明依旧是云澹风轻地说着，但此时此刻，陆云泽却是宛若新生一般，思路被瞬间打开。
“知道了这一点，我们再来梳理一下，目前她对你是怎么出手的？”
云明伸出了两根手指，“按前辈的说法，到现在为止，我们只能知道她出手过两次，第一次是将心魔放置在你体内，第二次则是放大了雷劫的效果，试图灭杀掉那条玉蛟。”
“后一次在我看来，应该更接近于警告，所以在你制造的装甲意外挡下了雷劫之后，她就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只心魔，陆前辈，那只心魔可有要你命的意思？”
云明微微低着头，双眼清澈，闪烁着点点兴奋的精光。
分析算计一个强大到不可知的存在，这同样也让他感到热血沸腾。
“陆前辈，据我所知那只心魔只是潜伏在你体内，扰乱你的性格和思绪。如果我们假设陆前辈你没有解决这只心魔，那它可能造成的最大危害是什么？”云明笑着问道。
陆云泽童孔骤然一缩，脱口而出：“凝婴！”
“不错，碎丹凝婴必须过心魔劫，若是陆前辈没能解决那只心魔，那前辈你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辈子卡在结丹期里，最坏的结果则是直接身死魂灭，但这却和她的需求是矛盾的。”
“如果陆前辈的假设正确，那她才应该是最希望你凝成元婴，甚至更进一步的那个。为此派出心魔，引起你的怀疑，对她来说其实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云明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分析起来。
“所以是什么导致了她如此反常的举动？”
陆云泽皱着眉头，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如果说是能够引起她的关注，并且重视到不惜冒着被察觉的风险派出心魔的特殊事件。
那就只有那一个了。
韩立！
不对！应该是未来韩立被踢出时间线的事件！
来自于原本未来的干扰被排除，本条时间线正式进入前途未知的混沌状态。
从那之后，她就忍不住下场了。
可这是为什么？未来的韩立做了什么，让他在她的心里如此重要？
会和心魔记忆之中，那场差点伤害到他的大事件有关吗？
思索半晌之后，陆云泽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来。
“云兄，你相信会有干涉时间的大能存在吗？”
云明微微一怔，随即皱了皱眉头。
“时间……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只是如果真的有这种神通的话，那么时间的因果性该怎么解决？”
云明摊开手掌，将茶杯推倒，温热的茶水顿时铺满了整个桌面。
“假设我就是那个想要改变时间的大能，现在的我要回到刚才，阻止我自己将茶杯推倒。可如果阻止成功的话，那就意味着茶杯并没有被推到，那将来的我就没有理由回到过去了。”
“那么就会出现一个很可怕的现象……”
云明眯着眼睛，将茶杯扶起。
“在不同的时空中，会出现两个不同的我，一个是推倒茶杯回到过去的我，一个是被阻止，没有推倒茶杯的我。”
“这两个我，将属于两条完全不同的平行线，并且因为所谓穿越时间的神通，这两个我甚至会同时存在于同一个时空中。”
陆云泽勐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困扰他许久的疑问闪过他的脑海。
“两个你……两个你……”
陆云泽低声喃喃自语着。
心魔记忆中两个不同的韩立，一直以来未来韩立的强制干涉，以及她出手的理由。
《第一氏族》
这些疑问在陆云泽脑中一一闪过，最终汇聚在一点，好似一个个堆积在一起的火药桶，被一个小小的火花瞬间引爆！
一瞬间，陆云泽理解了一切。一抹阔别许久的张扬笑意在他嘴角缓缓浮现。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