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来!”周朴看着送死的士兵,大喊道,却只能看到远去的孤单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悲痛莫名。
“将军,不要管我…….快走!”怀来的士兵,用力推开周朴,奋力的想要站起来,却触发了箭伤,喷出一口鲜血,就此倒了下去。
“不要!”扶起已经没了心跳的士兵,周朴合上了他的眼睛,郑重的行了一礼。
他知道这个时候该退回去从长计议,利用城里的守军继续浴血奋战,用那些鲜活的生命去和敌人拼消耗,也许可以坚持三天,也许可以坚持七天,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坚持半个月,但又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去。
他不知还要看到多少信任自己的年轻生命,白白牺牲在自己面前,虽然他有异能,但在万人级别的大战场上,凭他一个人又能救得了多少,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心中绝望。
城内负责守备的王平望着悲壮的战场急得满头大汗,冲出去救人,还是继续修城坚守,让他摇摆不定,要不是将军临走命令他坚守城内,此刻他早就带着剩下的步兵冲出去接应了。
冷静的他明白,这会儿如果出城,一旦被敌军包围,这场战役就提前结束了,望着孤零零地帅旗下满身箭矢的身影,心中不断地喊着赶快回来。
那名冲锋的最后亲兵消失在敌军的阵中,只留下一抹倔强的背影。
周朴朝着这位孤身闯敌营的勇士遥遥行礼,举起帅旗,朝着城楼的方向打出一个“坚守”的旗语,翻上马背,一手举着帅旗,一手举起带血的长枪,朝着靠近的敌骑兵,冲了过去。
魏军大阵,张郃伸手一举,示意弓箭手停止射击,那支之前让他吃了苦头的骑兵队伍已经被消灭,战场上只剩下马谡孤零零一个人,已经是穷途末路,却还依旧朝着这边冲过来
“你们六个,不,你们八个一起上,给我宰了他。谁砍了他的人头,他提拔他做副将。”张郃一边吩咐周围护卫组织防线,一边朝着身旁的几员校尉将军大喊道,手中不断扯着缰绳,让马儿缓缓退去,这下意识的动作表露了他内心的胆怯,周朴的逼人气势给了他太大压力,即使只是一人一骑也让他不敢和对面对峙。
八个年轻的校尉都是刚刚赶到这里,虽然第一次见到马谡,但看着对方冒着箭雨,身中百箭依然拼死冲锋,让几人心中也是暗暗佩服,巨大的奖励刺激让他们瞬间热血沸腾。
看着周朴满身是伤,驾着一匹劣马冲来,几人怪叫着争先恐后冲了上去,生怕落后了被别人抢了功劳,情绪高昂的他们没有看到那些护卫在张郃身边的那些亲卫紧张、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张郃眼底深深的忌惮和不安。
八人盔甲鲜明,分成两列,每列四人,挥舞着手中的锋利的朴刀、长戟,朝着周朴靠近。眼中满是贪婪,似乎周朴就是一只待宰的刺猬。
周朴耳边箭矢撞击声一缓,抬头一看,原来是敌人派出了骑兵阻拦,心中的悲愤正需要发泄,敌人正面冲过来正好,也不转向,直直硬着敌军冲了过去。
30米,20米,10米,5米,近了,敌人的长戟已经近在眼前,锋利光华的戟面上甚至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孔。
右手举枪一扫,对面长戟被他的长枪撞出火星,长戟的主人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被连人带戟扫下了马,滚葫芦一般摔了个七荤八素,身上不知断了几根肋骨,吐了一口鲜血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被震裂的虎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就这么败了?才一回合就被人挑落下马,曾经不可一世的他竟然变成了他眼中令人不齿的一合之将。
愤怒的想要爬起来再战,胸口一窒,又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已经无力再战。
败得太过突然,输得不明不白,心中不甘的他支起身子,看着战场上的景象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因为其他的人比他输得还要惨得多。
两个被挑落马下没了动静,三个被人串成了糖葫芦带着冲了一阵,又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在路边。
周朴连挑了几人下马后,发觉后面的敌将变得谨慎起来,有个黄脸的大汉,不敢与自己硬碰硬,矮身贴着马腹躲过自己的长枪,趁机用短戟刺中了他身下的坐骑。
马儿吃痛狂颠起来,眼看就要落马,周朴一发狠,干脆起身跳到了对面的坐骑上,抓住敌将的脖子一扭,结果了对方的性命,一收缰绳,调转马头,继续冲锋。
他的左手没有神力,举着帅旗十分不便,干脆将帅旗绑在身上,腾出手来驾驭马匹,右手的长枪经过一段时间的挥舞,右臂力量越来越大,武器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右手的麒麟臂会随着持续的用力而增加力量,但力量的上限是什么,他还从来没有试验过,这次或许可以看到右手力量的天花板。
后面的几个敌将见周朴如此生猛,不敢恋战,拨转马头,朝着斜方向避了开去。周朴没空追逐他们,敌人主将张郃才是他的目标。
他的胸中憋着一股怒气,憋着一股为死去的将士报仇的决心。
前面就是敌人的帅旗所在,此刻下面因为围了三层盾牌兵,最外面的那一层更是如同门板般的落地大盾,下端插入泥土中,这种巨盾甚至可以用来抵挡敌人骑兵冲锋。
周朴连同战马直直冲撞到盾墙上,只是凹进去一些,并没有撞破防线。
盾墙后面挤挤挨挨站了十几排的重甲步兵,这些都是军中老兵,身上披着黑色重甲,用身体挡住了战马的撞击。
“好,挡住了!长矛手,给我刺!”张郃坐在战马上踱步,心里也是没底,刚才周朴连着挑落六个猛将,吓走两将,最后直直朝着他冲了过来,吓得他甚至想要不顾面子,直接骑马逃跑,还好,三层的盾牌兵硬是挡住了人马合一的冲锋。
只要挡住就好,那个马谡简直就是吕布在世,冲锋起来简直不是人,这几个西凉勇士,如此精锐的将领竟然都不是一合之将。不过,这次对方也该力竭了,作为一个百战老将,他很清楚,敌人能刀枪不入一定是穿了多层的重甲,护甲厚,确实可以有很好的防御,但缺点同样明显。
护甲的重量对个人的体能是个不小的考验,沉重的盔甲也会严重阻碍身体的运动和协调。那些重装的多甲士兵,通常都是骑兵,因为那份重量只有马儿才能长时间承受,如果让人穿着那么厚重的护甲步行或者跑步,不需要多久就能活活累死。
正思考中,突然前方嘈杂声大起,抬头一看,周朴竟然,直接从马上跳了起来,借着助跑的冲力,高高约过盾墙,直接跳进了人群中,这一下子密集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要慌,围起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困兽之斗而已,谁砍了他的首级,赏千金。”张郃也是被这个阴魂不散,怎么都不死的怪物给搞得快要疯了,一边缓缓后退,一边不断用重金激励着士兵。
士兵再次沸腾起来,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中心地带涌去,后面的士兵根本看不见前方发生了什么,只想着升官发财,拼了命地往里却挤去,而最前面的士兵此刻却恨不得多长两条腿来跑路,可惜后面不断涌来的人群,推着他们往前面送,满脸都是恐惧的他们吓得尖叫连连,气得破口大骂。
从天而降踏入敌军阵中的周朴,就如老虎跳进了羊圈,身后绑着的帅旗破破烂烂却屹立不倒,手中的长枪被他抡圆了舞得密不透风。就像一台落地的直升机,那带风的长枪无情地收割着人命,瞬间在阵中清出一片空地。
周朴银白的盔甲已经染成一片红色,眼中没了之前的犹豫,只剩下一片冰冷与绝决。敌人不需要他去追击,他们会不断地朝着自己涌过来,倒下去,继续涌过来,再倒下,如此往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朴心情沉重,眼中更是悲凉,缓缓迈开脚步,目标敌方帅旗,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会溅起一片血雨,每进一步,都会留下一片尸骸。
一炷香之后,大阵开始松动,拥挤的人群开始变得松散其起来,后面的狂热的士兵也渐渐变得莫名恐惧起来,虽然看不到敌人,但那边敌军的帅旗却一直不倒,士兵的叫喊声从来没有断绝,说明那个敌将依然在战斗,孤身一人,在万军丛中,陷入重重包围,却依然没有倒下,这真的是凡人能够做到的吗?
周朴手臂已经变得麻木,他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红,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手中的长枪早就折断,现在手上的是敌人那里抢来的长戟,而且这已经是折断的第五跟长戟了。
看着满地的碎尸,飞溅的血雨,那个男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杀不死的耐力,原本疯狂的士兵终于开始恐惧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往后涌去,最后甚至为了逃命不惜开始互相残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