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霞光破晓。
山间的雾气不算浓重，阳光可以很轻易地留下痕迹。
将近两百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聚集在议事塔前。
议事塔位于青苍山正中央，塔身六角，足有七层，高达十九丈，是夜家山庄的权利中枢。
每逢要事，或者有突发情况发生，夜家族长便会在这里召集家老进行议事，做出决断。
今天是夜家山庄的重要日子，族长和大多家老自然身处于其中，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观察着这些神态各异的少年。
“不错，看来都到齐了，开窍典礼是你们人生的重大转折点，我想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随我走吧。”
此次带队的是护法家老，说话声音刚劲有力，走路带风，显然实力不俗。
护法家老带领着少年们进入议事塔，不过却没有上楼，而是通过一处暗道前往地下深处。
他们来到了一处地下溶洞之中。
与一般的地下溶洞相比，此处的灵气极为充裕，岩壁上甚至镶嵌着无数颗散发着幽光的天然灵石。
使得整片地下溶洞即使没有火光照耀，也显得并不昏暗。
随着众人不断深入，他们开始依稀听见流水声，视野越来越开阔，照射到他们身上的幽光也愈来愈明亮。
没过多久，一条泛着彩光的地下水潭出现在他们眼前。
而这口地下水潭便是能够生产灵石的灵泉，夜家山庄根基之所在。
也只有能够源源不断产出灵石的灵泉，才能支撑得起一方中型势力的开销。
浓郁的灵能波动让夜芊霜有些兴奋，踮起脚尖贴在凌空离耳边低声细语道：“离儿，我觉得你可以用《噬天魔功》将这口灵泉吞噬掉一部分，反正这口灵泉是大型灵泉，含量大，他们应该注意不到。”
“不行，这口灵泉是夜家山庄的重中之重，暗处有许多眼线注视着，况且开窍典礼正是人多眼杂的时候，如若被发现，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凌空离压低声音，轻轻敲了一下夜芊霜的脑袋。
“哦，知道了。”自己的意见被凌空离直接否定，这让夜芊霜有些失落。
察觉到了夜芊霜的情绪变化，凌空离再次开口道：“芊霜你的建议其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只是今天不是时候，我们先让夜家人替我们保管一段时候，反正这口灵泉早晚都会是我们的东西，不用着急。”
“嗯嗯，那就按离儿的节奏来吧。”夜芊霜面部表情柔和了几分，看上去心情好了一些。
人群在临近灵泉时，停了下来，带队的护法家老也在此时再次发言：
“十步以下，代表没有修行资质。十步至二十七步为玄级资质。二十八步至五十四步为地级资质。五十五步至八十一步为天级资质。八十一步以上吗？哼！反正你们也不可能走到，就没必要跟你们说了。”
“总之在灵泉中走得越远就代表资质越好，行了，下面听我点名，叫到的人进入灵泉，尽自己最大努力，能走多远，走多远，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少年们，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回响声在地下溶洞内久久不散。
他们此刻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想要通过开窍典礼来证明自己。
只要他们能够开窍成功，他们便不再是凡人，而是能够修行的修行者，凡人眼中的人上人。
“夜博园。”护法家老掏出名单说出一个人名。
“到！”夜博园应了一声，迈开僵硬的双腿踏入了温热的泉水之中。
泉水并不深，刚刚没过少年的大腿，泉水的流速也很轻缓，并没有给予夜博园阻力。
可当他踏入泉水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他的身躯笼罩在了其中。
就像是他被埋进了地下深处，四肢都被沙石禁锢，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怎么会！我才刚刚踏出一步啊！为什么我已经走不动了？难道我没有修行资质吗？不！不应该这样啊！我是家中最为聪慧的，就连隔壁家的傻子都有修行资质，我为什么没有！一定是老天在骗我！”夜博园在心中怒吼，他已然慌了神。
他开始拼尽全力，与那股无形的压力对抗，可在堪堪踏出一步之后，他身上再无了气力。
如一条被晒干的死鱼一般躺在了灵泉之中。
见此情景，护法家老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多年来主持开窍典礼，他见过太多太多如夜博园一般的少年了，见怪不怪。
只是一边记录着成绩，一边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夜博园，两步，没有修行资质，下一个！夜自于！”
原本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夜博园听到自己的成绩后，猛然惊醒，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对着护法家老大声吼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没有修行资质！一定是这个检测方法有问题！对！一定是这样的！家老大人，我要求重测，我要你还我一个清白！”ωω
没有修行资质，便代表着他此后只能作为一个凡人活着，而凡人不管在哪一处势力都是最底层的存在。
卑微至极，毫无出头之日。
护法家老其实也能理解夜博园的心情，但理解并不代表认同，更何况夜博园只是一个连修行资质都没有的废物！
“哼！清白？没有实力，你还想要清白？小子，今天本家老就给你上一课，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说完，护法家老释放出了威压，作用在了夜博园的身上。
夜博园一个没扛住，彻底昏死了过去，倒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不用管他，继续开窍典礼，刚刚被叫到名字的快点上场。”护法家老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夜博园。
“是……是！”夜自于被刚刚的那一幕吓住了，他开始担心自己也跟夜博园一样，并没有修行资质。
夜家山庄，内部纷争不断，而他的爷爷又是夜家山庄最具权势的几个家老之一。
他的资质从某个方面代表着他们这个派系的未来。
如果他没有修行资质，下场只会比夜博园这一类没有什么政治背景的人更惨。
夜自于颤颤巍巍地将双脚放入了泉水之中，但让他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心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呼……他妈的！夜博园真是个废物！咋咋呼呼的，真是吓死小爷了！我还以为有多难呢，结果就这？这不就跟平常泡澡一样嘛，真别说，这感觉还挺惬意。”
夜自于叫喊的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而等到众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他身上后，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六步。
十七步。
二十五步。
……
四十九步。
夜自于一直走到五十一步的时候，才再也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不过他的状态要比夜博园测试完要好得多，并没有倒入泉水之中，甚至自己走回了岸边。
“不错，不愧是自在家老的孙子，还差四步便是天极资质，当真是前途无量啊，当年我的成绩都没有你好呢，小伙子，好好干，你今后一定会踏入先天之境的。”
护法家老欣慰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夜自于的肩膀。
他算是和夜自于的爷爷夜自在一个派系的，自然希望夜自于天资出众。
可一部分人在暗处观察的家老就笑不起来。
夜自于的成绩接近天级，这便说明未来的家老之位必然有夜自于一个席位。
作为敌对势力，他们当然不愿意再出现一位强敌。
不过尽管心中想骂娘，表面功法还是要做的，于是一众家老扯着假笑纷纷向夜自在表示祝贺。
而在一阵寒暄之后，他们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开窍典礼之上。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自家的后辈之中竟是没有一个可以与夜自于的资质媲美。
“夜岩成，二十五步，玄级资质，下一个，夜空离。”
哦？终于到我了吗。
只有寥寥数人没有参加开窍典礼了。
典礼接近尾声，这群人的激情都已经褪去。
很好，我也不想让太多人关注。
夜空离是凌空离在夜家山庄的化名，他在心底轻笑一声后，从容不迫地走进了灵泉之中。
一步。
十步。
二十步。
凌空离始终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反而觉得全身异常舒爽，灵气一经入体便开始自由流转，洗涮着他的身躯，将体内的杂质排出体外。
砰！
凌空离在心中默默数着步数，到了二十七步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响，一个小光点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小腹之内。
并且随着灵气的汇入，这个小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不一会便化为了一个水晶球一般的物体，静静的悬浮于凌空离的体内。
而这个装着“液体”的“水晶球”便是修行的根本、修行的起始——灵窍。
灵窍神妙非凡，它虽存在于修士体内，但却不跟血肉有任何粘连。
它如须弥芥子一般，无穷大又无穷小。
所谓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便也是如此。
“已经开窍了呀，那就到此结束吧。”
虽然接着走下去能让灵气持续温养他的灵窍，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但为了掩人耳目，凌空离只好作罢。
毕竟天命值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凌空离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倒在灵泉之中。
过了好一会，才再次站起了身，走回岸边。
夜芊霜连忙跑过来搀扶住他，刚想要说一些什么，却被旁人打断。
“呵呵……杂种就是杂种，居然还需要女人扶着才能走得动路，真是个废人！”
夜芊霜被激起了怒火，他的离儿是世上最完美的存在，她自己呵护都来不及呢。
又怎能让卑微蝼蚁如此侮辱！
她顺着声音望去，赫然看见了一个熟悉而又生厌的面孔。
夜翠兰的亲儿子，她的表哥——夜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