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从北冰洋途径乌拉尔山脉,经过平原,高原,山地,吹过了贝加尔湖,吹冻了忽兰忽失温。
让整个天地间,失去了活力。
没有生物能在野外抗住极寒冷的气温。
能被冻成冰干的严寒中,动物们陷入冬眠,或者缩在洞穴里,整个冬天都不出去。
羊圈的棚子上,一夜过后,积成了山般的冰柱。
羊群们挤在一起,羊毛上被冻成一团团的冰块,有的羊连眼睛都冻住了。
台吉们在圆柱形的蒙古包里,燃烧着牧民们早已晒干的牛羊粪便取暖。
蒙古包外,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皮毡。
牧民忍着刺痛的北风,哪怕戴着皮手套,里面的手也裂开了不流血的血口。
从地上打雪烧水,烧化的水不只是供应人们,也供应牲畜们。
举着棍棒,去羊圈马棚敲碎冰柱,然后拿起叉子,叉开捆住的干草料,给牲畜们喂食。
把冻死的牛羊清理出来,艰难的屠宰刮皮。
长时间的户外活动,不少的牧民,鼻子呼吸出的气息,让胡子上布满了冰渣子。
一头牛的牛角,被冻裂开了。
牧民连忙去找部落的兽医,把牛角割掉。
只敲掉羊圈上的冰柱,就耗费了半日的功夫,在身体被冻僵之前,牧民们回到了另外的帐篷中歇口气。
一种从大车上卸下来的,直接搭在草地上的蒙古包。
比起台吉们的那种无棱无角,流线型,包顶为拱形的,更费时的蒙古包,前者不如后者保暖。
顶毡虽多,也不够所有的牧民使用。
优先提供给了台吉,蒙古大夫,将领,勇士他们,他们的帐篷顶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牧民们只有薄薄的一层,甚至有人没有分到。
为了熬过漫长的冬天。
在几个月之前,牧民们就开始准备各项过冬的物资,到了现在的时候,已经无法行动,只有靠着前番的积蓄,来熬过去。
准备越充足,就能越顺利的熬过去。
否则部落会冻死许多的牛羊,也会冻死很多的牧民。
但是。
不久就是草原上的希恩吉尔节,汉人的春节。
草原部落以白色为纯洁,吉祥之色,因此把春节或希恩吉尔节,也称作白节。
哪怕生活条件与环境恶劣,草原部落也会举办的十分浓厚。
草原部落要过节日。
冯胜之,顾应时,李成贤等官员,联名上报将军,今年的辽东,要举办社火。
往年民生艰难,一切以求活为重。
所以社火多年没有大办。
这是不对的。
关乎民族的种火,是代代相传下去的,不光是辽东,整个汉民族都会过社火。
唐清安穿越这么多年的,当然知道社火的重要性。
把几名台吉的事情放下,大手一批。
各地官府组织百姓们,支持各地大肆举办社火。
有了将军的批复,整个辽东大地,在寒冷的年关下,犹如烈阳一般的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老少出动。
辽东人就爱这个。
不光是是辽人。
从周朝举办摊这种古老的驱疫仪式开始,代代延续,数千年下来,成为了民族的符号,一直延续到唐宋。
在元朝戛然而止。
流传了两千年的摊仪,彻底消失了。
明朝光复汉族后,宫廷摊虽然消失,但是地方上的民间祭礼却未消散。
继承了传统的摊仪、发展为迎春仪式、元宵灯节仪式的社火,是最主要的活动。
重新在汉民族中壮大起来。
社火在整个民族的大地上,五花八门的绽放开来。
年关。
各地官府开始召集各里,各甲的乡亲,早已得到消息,期盼多日的,会各种杂活的百姓们,纷纷主动报名。
到了立春的先一日。
整个衙门前的街道,全是各类奇装异服的人,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过堂咯。”
衙役们兴高采烈的喊道。
这一天。
谁都不会生气,衙役们也不会向百姓们露出严肃的神色,哪怕是官员,也会与百姓一脸和睦。
奇装异服的扮演者们,按照职业分穿朱衣玄裳,装成故事,会聚县署大堂点验。
称为“社伙火”过堂。
又过了一段时间。
乐人扮杂剧,女童唱春词。
街道各家门悬灯彩,祖先设立香烛。
早已玩疯了的小儿们,骑着竹马群相驰逐。
街道上到处都是歌管为乐。
平辽侯府。
天还未亮。
正街上就停了十几辆四轮马车,周吉和李敦二人,亲自指挥着人们。
不久。
唐清安带着妻子和孩子们,还有丫鬟婆子们,坐上了四轮马车,向城门驶去。
在城门的门楼上,已经布置好了桌椅点心。
时间还早。
唐清安坐在桌子上,一旁的探春亲自倒了茶水,捧来送给夫君,薛宝钗坐在唐清安的另一侧。
秦可卿有三个孩子要看顾,没时间搭理唐清安。
香菱还有她的娘亲封氏,坐在另外一桌,同桌的还有晴雯,莺儿,两人也各自拉着自己的孩子。
封氏时不时的帮忙拉扯一下。
周边的嬷嬷丫鬟们,眼神已经看向了城下,忍不住的笑容。
“我要下去玩。”
天色已经放亮,唐晏桕看到了不少嬉戏的孩子,吵闹着向秦可卿说道。
秦可卿瞪了小儿一眼。
“你看看你大哥,就不能学学好?”
唐晏乾本来安静的坐着,不想在父亲面前失分,羡慕的看着弟弟,听到母亲的话,连忙又坐得更加端正。
“老爷。”
周氏笑着进来,向唐清安说道,隔壁的阁楼中,谢友成等官员也已经到齐了。
唐清安点点头,离开了这里,去了隔壁。
随着将军的离开。
各家的家卷才进来,加上各家的孩子,立马就热闹无比。
唐晏桕有了玩伴,不再吵着要去楼下玩。
各地有各地的活动,金州也有金州的活动,唐清安看不到各地,和同僚们一起观看金州的活动。
“听说陕西那边的是扭秧歌,和我们这边很是不同,倒是没有见过。”
谢友成笑道。
将军和他们,关注了陕西这些年,说来也好笑,他们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去过陕西。
对陕西的认识,皆是通过纸张。
唐清安笑了笑。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在后世却通过屏幕看到过。
不过他也知道。
后世国内的影视水平,啥都不是,拍啥都体现不出来,拍啥最后都成了爱情。
所以他也不敢大言不惭,向众人解释啥是扭秧歌。
冯胜之觉得自己知道的最多,忍不住说道。
“听说那边放火。”
“放火?”
众人纳闷,唐清安也一头雾水。
冯胜之两手比划。
“以铁屑合火药,装入纸筒中,燃烧后,铁花飞腾,有老杆、小杆、起火等。”
明显是从书中看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搞懂,说的众人迷茫,还是不懂是啥。
唐清安倒是隐隐知道冯胜之说的是什么。
“秧歌、社火、竹马、高跷、游船、太平车、鱼龙柳翠、舞狮子、台阁……”
冯胜之自己没明白,把看过的书里记载的,细致的讲了出来,以为众人能明白。
众人听的不明白,失去了兴趣,都是“老人”,谁也不用拍谁的马屁,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城下
冯胜之讨了个没趣,也见好就收。
“冬冬锵,冬冬锵。”
……
“来了。”
人们纷纷站起来,走到栏杆前面,望着远处的队伍。
鼓乐阵阵,彩扇翩翩。
一队艳装重彩的大秧歌,从历史的深处扭来,踩着岁月中古老而欢快的鼓点,就这样迎面而来。
闹秧歌。
他们的身后,是东方升起的太阳。
仿佛是开端。
百姓们看到了门楼上的高官武将,听说将军也在,人们跳的越发的卖力,经过了城门。
一队又一队的秧歌队,比赛似的。
他们的身后,跟着打扮成“耍公”、“伞头”、“货郎”等的怪异模样的人物。
使秧歌队伍中的角色不断增多,在鼓点声乐中,踩街打场演出。
前后三十余队的闹秧歌的队伍,每一队都有细微上的区别,形势灵活多样。
陕西他不懂,辽东本地,冯胜之当仁不让。
“在西边一带,比较严格,服装讲究,动作要求统一,表演起来更为粗狂豪放。
北边一带,以唱秧歌见长,表演上比较讲究细腻,传神,以扭,逗取胜。”
“哎哟,不好。”
谢友成惊呼一声。
踩高跷的队伍中,有名后生摔倒了,引发了一阵小骚乱。
正当有老者要上前时,那后生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气恼的踢了一脚地上的高跷,埋怨让他丢人,逗的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大笑。
“姜子牙着褂衣,右手持打神鞭,左手持杏黄旗,骑四不象。”
“太上老君着蓝道袍,手持拂尘,骑黄牛。”
“元始天尊着蓝道袍,手持拂尘,骑独角兽。”
……
黄河阵的队伍出场,装扮各路神仙,唱着大秧歌,引发了百姓们的喊声。
大头戏出场了。
九女船,船两侧各有十六个角,由扎白毛巾,穿喜鹊衣,着红彩裤的身强力壮的三十二名后生抬着。
船舷两侧绘有八仙过海,王八挑眼等图桉。
船上的民女,装扮成王母娘娘,以及其八个女儿。
王母娘娘戴凤冠、着女蟒、执云帚,八个仙女梳仙人救、着宫衣、戴宫肩、提花篮或团扇。
船上有九个座位分三行,每行三人。
“哦,哦,哦。”
百姓们纷纷起哄。
白日闹完,还有晚上的,从朝阳县西五家子乡一带传出来的“夜八出”。
这短短的一场活动。
是民族精神的内在要素,和遗传因子,可以保证中国文化的连续性,可以为剧变中的人民大众提供文化调适的精神依托。
是民族的根。
草原部落,大周,朝鲜,安南......东方的土地上,在这一天的共有传统节日。
西方的国家们,他们这一天没有节日,但是他们也有共同一天的传统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