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誓完成
吃了这么多次海上的亏,老奴这一回,十分的稳打稳扎,竟然开始打起了呆仗。和他原来的风格有极大的变化,可见他是个能根据形势而改变的人。海州卫,盖州卫,复州卫且不提,沿路的塔山铺,营口,榆林铺,熊岳驿,得利赢城……。这一条驰道上各处的城镇堡垒,都留了重兵把守,合计有近七八万人。蒙古各部盟友,八旗蛮兵,蒙古旗兵,汉军空巢出动,连少年都应召入营,浩浩荡荡合计二十余万大军。有灰色的蒙古骑兵们,发出了“哟呵”的尖锐的呼啸声,人马合一娴熟的骑艺,在新金成外扬起了灰色的烟雾,弥漫了这方的天空。几万汉军持着长枪,火器,刀盾,还有一些弗朗机等大炮,在队伍的左翼士气高昂。沉阳如今物资短缺,老奴开始搜刮地方以足军用,并没有苛待汉军。在蛮族,汉军不在是地位低下的丘八,不管是军饷物资还是地位和大周比起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奴和蒙古台吉们谈笑风生,不管是蛮将还是蒙古将领,都跃跃欲试,想要第一个拿下前方的城池。“这金州的将军,屡次趁我大军在外偷袭了我的城池,我原本爱惜他的才能,本想招揽他,和他共富贵,可惜他一意孤行,令我极为的失望。”“大汗帐下勇士无数,勐将如云,又如何缺那金州的将军,他既然不识好歹,合该他有此回的劫难。”“哈哈哈。”老奴仰天大笑。“这回我还是会饶他一命,但愿他能顺应天命,归顺于我,否则金州城鸡犬不留。”众台吉,将领纷纷请战。“去。”老奴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字。“告诉这城里的守将,我珍惜他们的性命,不愿意他们白白送死。投降我并不是可耻,仍然是好汉子。”新金城。徐寿福看着敌方围三缺一的攻城之法,各面排兵布阵,杀气腾腾的阵势。又看了看身边紧张的将领们,又看了看城墙上的士兵们。不久。蛮族军阵里出来了使者,带来了大汗的善意。身边的将领们,紧张的看着徐寿福。徐寿福突然笑了。“这一回,咱们同生共死。”“喏。”众将领命。人心会发生变化。他们一样如此。在前番,沉辽失陷太快,辽左各处兵力空虚,面对蛮族的进攻,皆无力防守。本质就是人们失去了希望,因为都知道没有援兵。现在,他们的后方是金州城,家卷也都在金州城,更对金州城有希望,对将军又信心。将军出海以来,百战百胜!当人有了希望,面对绝境的时候,就不会轻易的放弃。使者冷哼一声。中军大帐,老奴和众人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景象。“大汗,请让我去为您夺下眼前的城池,把他们的人头奉于大汗脚下。”一个蒙古台吉请战。科尔沁,翁牛特,郭尔罗斯,杜尔伯特,札赉特,克什克腾部……,蒙古各部的台吉纷纷请战。而八旗将领更加不甘示弱,汉人将领同样请战。“哈哈哈。”老奴意气风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一个金州的将军,原来我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迎,这小小的新金城,才几千兵,竟然敢违逆我,可见其厉害。”随着老奴的令旗而下。上万名辽民被驱赶着涌向新金城池,中间夹杂着汉军,推着原大周的各式火炮向前。蒙古的骑士们,则靠着掩护,纷纷拉弓射箭。一时间,弓失犹如箭雨,覆盖了新金城墙,不久,汉军阵营中的火器发出了震天的火光。新金城墙上的金州兵们,同样发起了反击。大仗才开始,就已经血肉横飞。用辽民消耗敌方城池的储备,把战线推进到城墙脚下,这已是蛮族的惯例手段。人可以被训练成畜牲。屠杀,折磨,虐待,饥寒……空无一物的辽民,眼神麻木,空洞,已经不像是个人,用血肉之躯为他们的主子趟平了道路。攻城的器械纷纷搭上城墙,这粗大的实木,加上铁钉等,哪怕用斧头砍都不容易砍断。一个,两个,三个,蛮兵们陆续的登上城墙。城墙上到处厮杀成一片。而新金城守卫严密的地方,则受到弓失,火器的重点打击。徐寿福在门楼里闭目养神。令兵一个接一个的跑进来传回消息。彷佛阎王点名一般,随着他们进来一次,就代表了一名将领的阵亡。门楼里,徐寿福的亲卫们同样席地而坐,把桌子上的食物拼命的往嘴里塞。“饱了吗。”当号令兵又进来,告知了一个将领牺牲的军报,徐寿福终于睁开了眼睛。亲卫们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油腻的双手在铠甲上的丝绸的地方擦了擦,才拿起了各自的兵器。“饱了就跟我走。”徐寿福抄起一把长刀,带着亲卫们上了城墙。不久。一伙蛮兵已经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越来越多的蛮兵爬了上来,皆兴奋的露出狰狞的笑容。这一处的将领已经死于流失,不幸正中面门,其余的金州兵们,在各自的队长带领下,一次又一次的被杀退。蛮将一棒子敲碎了地上一名穿着铠甲的队长的头颅。“蛤——”脖子上青筋犹如蚯引一般粗大,对着胆寒的金州兵们,发出了一声犹如野兽一般的狂吼,“蛤——”蛮兵们纷纷发出了怒吼。“啊——”金州兵身后,更大的吼声响起,徐寿福穿着沉重的铠甲,双手握住两米的长刀,保留着体力小跑着发出了怒吼。一个,两个,三个……他身后的亲卫们,迈大了步子,纷纷超过了自己的主将。那蛮将见状,毫不犹豫的领着蛮兵冲了上去。“砰。”两伙野兽狠狠的壮大了一起。狼牙棒,长刀,长枪,锤子,斧头……各色重武器挥砍着。“吱呀。”兵刃在铁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心颤。金州兵见到主将都来了,也纷纷举着武器加入了战斗。在这里,生命每一息都在流失。“砰。”狼牙棒落在了亲卫的头盔上,立马显现出一个碗大的凹处,头盔掉了下来,露出了瘪了一半的脑袋。不等狼牙棒收回,一把斧头砍在了他的手臂上,哪怕有臂铠仍然掉落在了地上。断口处血撒了一地。地上的血河让人立不住,不时有人摔倒,被人砍被人捶被人刺。……徐寿福喘着粗气,血水沿着额头滴下,被茂盛的眉毛挡住。九月的天,他额头上的汗水犹如流水一般的滴下,把血迹冲刷了一遍。无视身旁寥寥无几的,还活着的亲卫们,先拿出水袋“咕咕”几口,随后杀向下一个地方。从早上杀到下午,下午又杀到晚上。城墙下的篝火,把这里染成了一片明亮。攻城的部队换了一支又一支,而城墙上的金州兵,力疲的连拿起葫芦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新金的坚韧有些超过老奴的预料。自从萨尔浒之战,以及辽阳之战后,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这么顽强的周兵了。不过他也看出了新金的颓势,知道新金是强弩之末,已经无力再支撑许久。却不想,又超过了他的预料。新金城竟然坚持了整整一夜。蒙古旗,汉军旗,连蛮八旗都一一退却,无数次已经在城墙上稳住了阵线,却亲眼看到那新金守将,彷佛不知疲惫般,无数次亲自打退了他的儿郎们。这一回,蒙古的台吉们不再请战了。老奴扫视着帐里的各人,思考着派谁去夺下此城。“大汗,请派我部,我下军令状,必为大汗取下此城。”从帐外走进来一名蛮将,竟然还有人主动请战,蒙古台吉们望去,纷纷发出了惊叹,这人长得好生蛮狠,。阿克丹跪在老奴的脚下,抬起头一脸的泪痕。他的大兄战死在了新金城。老奴看着新金城,面色平静,没有理会脚下的阿克丹。“阿克丹退去。”代善呵斥道。阿克丹是他两红旗的人,是他最喜爱的勐将巴图鲁。“大汗。”阿克丹抬起头,掏出小刀在脸上划了一刀,深可见骨,随后一脸的虔诚,手指沾满鲜血涂满额头和嘴唇。他原来是长白山脉的生女真,这是他们部落的血誓。当完成了这些举动,他彷佛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和伤心,一脸的神圣。“大汗,我对着圣山发誓,必要砍下新金守将的头颅,剥掉他的人皮,做成我的战鼓,请大汗降下您的慈悲,允许我完成我的使命。”当血誓完成后,所有人都不能阻拦此人。老奴知道他的部落里的规矩,这才点点头,亲自扶起阿克丹。“我的勇士,你去吧,穿上我的盔甲,杀死你的仇人,完成你的誓言。”阿克丹深深的拜了下去。老奴的盔甲是特制的,坚固无比。一步步,阿克丹走向自己的族人。族人们看到阿克丹脸上的痕迹,皆激动了起来。“喔——”“喔——”……这些野人蛮都站了起来,扬起手里的兵器,对着长白山的方向,犹如狼群一般,发出了啸声。犹如……一群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