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想到他说的是这句话。
侧身看见内侍总管。
内侍总管直接就跪了下去,“是行刑的侍卫从宸王身上取的血,奴婢实在不清楚情况如何。”
“左右不过再验一次,求父皇恩准。”
“朕若是不允呢。”
太子跪了下去,“陛下就不想知道,再试一次,血液是否会融吗?”
皇帝闭着眼睛,没有答应。
“求陛下,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江挽月捂着伤口,沉沉地对着皇帝磕头。
崽崽糯糯见状,也跟着求。
他们不懂为什么,但他们知道,要护着娘亲。
“皇爷爷,求求你,糯糯求求你。”小糯米团子说着,还打了个泪嗝,“皇爷爷。”
“皇爷爷,你为什么忽然就不疼我们了。”
“糯糯可以改,糯糯乖,求求你,求求你了。”
小糯米团子奶声奶气的哭腔,直往皇帝心口上戳。
“罢了,最后一次。”皇帝睁了眼,“若是不行……”
“儿臣愿意一并担责。”夜凌玄说道。
皇帝摆了摆手。
重新有人端了一碗清水过来。
夜北骁抬起手,往碗里挤落几滴。
内侍又端着碗走到了小公主的面前。
糯糯最怕疼了。
因为早产,糯糯一直身体都偏弱,痛感也比一般人要强烈。
可是她自己擦干了眼泪,主动对着内侍伸出了软乎乎的小肉手,“换一只手手,糯糯疼疼,换一只疼。”
江挽月看得心窝一疼。
只能眼睁睁看着糯糯被取血,滴入碗中。
这次,血竟然缓缓地融了。
“陛陛陛陛下,血血,血血血又融了!”内侍总管惊叫着。ωω
皇帝脸色一变,“快拿来我看看!”
竟然真的融了!
夜凌玄道,“再取一滴崽崽的,验另一碗。”
“还不快去!”
内侍又取了另一碗清水过来。
崽崽跟夜北骁的血,也融了。
“陛下,又融了!!”内侍惊喜地说道!
一旁站着的淑妃,手指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脸上不动声色,下意识将右手背到了身后去。
“陛下,小公主跟小王爷,都与宸王殿下的血脉融合了!是宸王殿下的孩子!是方才第一次没验好啊!”内侍总管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幸好重新验了一次吗,否则,否则可就出大事了啊!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陛下。”
皇帝又惊又喜。
看见糯糯跟崽崽的哭脸,又觉得一阵后怕,“第一次为什么不融?”
“淑妃娘娘,你说,第一次为何不融?”
太子看向淑妃。
淑妃跟太子对视,眼眶中已经泛起水光,“想必是赵公公取错了血导致的。”
太子从内侍总管手里接过装着崽崽跟夜北骁血液相融的碗,走向淑妃。
淑妃红着眼眶看他。
这是太子第一次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走向自己。
“淑妃娘娘,得罪了。”
太子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捏着淑妃发指尖,在水里搅。
刚刚融好的血又分开了。
“淑妃娘娘碰过碗里的水,这才是第一次血液不融的原因。”
太子的声音温柔,哪怕在揭穿她的时候,也是平缓温和的语调。“是淑妃娘娘的手指,沾了东西,不想让血液融。”
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亲手破了她的局。
不管她怎么努力地想要让太子没有软肋,可依旧什么都没改变。
到了这一步,淑妃的手反而不抖了。
也好……也好。
被自己心爱的人揭穿,也好过输给江挽月。
“没错,是我。”淑妃眼含热泪地笑了,“太子殿下不愧是储君,聪慧过人,还有与兄弟共进退的气度。”不愧,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
小时候,喜欢夜北骁的世家贵女要更多一些。
那些贵女千金都觉得夜北骁更有男人气概一些,有安全感。
可她最喜欢夜凌玄了。
只有夜凌玄有包容一切的温柔。
宸王那样傲慢的人,凭什么跟他比。
没有任何人比太子更好了。
可是,最好的他却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发疯,亲手揭穿自己的局,将自己送入地狱。
“太子殿下,怎么猜到是我动的手脚?”
“因为大殿内,只有你。”
他无条件信任江挽月,所以,有问题的一定是她。
他竟然无条件的信任江挽月……
淑妃痛苦的哭着,又哭着大笑。明明她是为了他好,可她自己反而成了笑话。
皇帝震惊。
江挽月也不明白,“淑妃娘娘,我们没有仇怨,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结怨不需要原因,看你不顺眼需要原因吗。”淑妃又哭又笑,半真半假地说着,“如果非要写理由,那恐怕就是你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保护和我得不到的东西,我看不惯你事事都如意,影响了别人却不自知,这样,够吗?”
“你简直疯了,不可理喻。”
“淑妃陷害宸王侧妃,心思歹毒。想要残害皇家血脉,更是罪上加罪,将淑妃打入冷宫,等候发落。”
淑妃被带走。
皇帝看着眼前跪了一地未起的人,心脏痛了起来。
崽崽和糯糯,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恐惧。
“江挽月,还真让你说对了。”感情这事,一旦有了裂痕,就是难以回去了。
崽崽和糯糯已经开始记事了。
他们今后还是会叫他皇爷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几日的恐惧。
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娘亲差点死在他们眼前。
皇帝像是在瞬间苍老了,他说,“都还跪着干什么,还不滚去让太医诊治。”
夜北骁强撑着精神,靠在江挽月肩上起身。
他身上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处,竟一直不停地在往外沁血。
江挽月的衣服都被他的血给浸湿。
她扶着夜北骁往外走。
夜北骁的大掌,仍捂着她脖子上的伤口,他声音虚得只剩气音了,“别乱动,会流血……你这小细脖子……也不怕断掉。”
江挽月擦了擦眼泪说道,“你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也伤得不重。”
“嗯……不重……”
夜北骁话音刚落,就昏了过去。
男人捂着她伤口的手掌滑落下去,高大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往下瘫倒。
江挽月用尽全力擦勉强抱住他的身子不让他到底。
可她掌心碰到的每一处都是鲜血淋漓。
江挽月慌了。
他竟被打得浑身是伤也闯了过来。
他就不怕死吗?
江挽月放声痛哭,“夜北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