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不吃了,还给你。”
糯糯认真的还糖葫芦给他。
夜北骁眼前一黑,面对自己怀里最好说话的这位,也无计可施。
算了。
爱叫什么就叫着吧。
明年再改口,也来得及。
他摇了摇头,“糯糯吃吧。”
“那好吧,你也不要伤心了哦。”糯糯奶声奶气地哄他,还给他讲道理,“虽然你是臭男人叔叔,但你以后还是可以变成好人的。”
“嗯。”夜北骁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听糯糯的。”
“有坏人!”
“打死她这个偷东西的贼!”
角落卖首饰的摊位上,传来一阵骚动。
江挽月想去看看情况,她一动,腕间的锁链牵扯到了夜北骁。
他无心管闲事,一把将她拽回来,一手抱着糯糯,一手牵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快看,打出血了。”
“再打要出人命了。”
围观的议论声再次吸引江挽月的注意,她不放心,频频回头。
夜北骁看了看她的侧脸。
她在担忧那个被打的人,哪怕根本就不认识。
她爱世界万物,平等地在意出现在世界里的所有人,唯独不在乎他而已。
夜北骁心中一痛。
他不是会管闲事的人,但那一瞬,还是回了头。
他喊了一声,“萧毅。”
“属下明白。”
暗卫纷纷涌上,隔开围观路人,打人的摊主被暗卫钳制住不能行动。被打的小乞丐抱头想逃,被暗卫一剑拦下。
“宸王殿下在此,我看谁敢放肆。”
众人齐刷刷跪地,乞丐抱头蹲在地上。
热闹的集市一时间鸦雀无声。
夜北骁牵着江挽月一家四口人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
打人的摊主委屈地跪地磕头,不断解释道,“王爷恕罪,小的并非故意打人,是这个小叫花子偷我东西。”
“我也并非故意偷你东西,我没钱又想活下去,只能偷些东西。”
乞丐捂住头,说话却是个委屈的姑娘声音,“你的摊位最大,看着最富裕,我才偷你两件东西的。”
“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跟我一个穷乞丐计较吗?”
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一下收获了不少路人的支持。
“你没这两件首饰又不受影响,可人家小乞丐可是会饿死的。”
“就为两件首饰,差点把人打死就是你的不对了。”
摊主脸都急红了,“她明明偷了我许多,被我抓个正着后恼羞成怒,掀翻了我的摊位,害我坏了好多个镯子和玉佩。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五口全靠小的摊位养。实在是气不过才会打她,求王爷明鉴啊!”
江挽月看了一地的狼藉。
她让萧毅拿钱,赔了摊主的损失,“你起来吧。”
摊主拿了钱,不由得又朝她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
宸王妃真是天大的好人,换成其他为人出头的达官显贵才不管赔了他损失。为了显示自己的善良仁慈,就只会偏帮,才不管自己的死活,更不会在意他是因为先遭了损失才打人的。
江挽月又看向被打的小乞丐。
小姑娘身材瘦瘦小小,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
害怕被打,又习惯了被打,她熟练地护住了脑袋。
这样就算被打身子,也不致命。
“你若是饿了,为什么不偷吃的,为什么要偷首饰?”
小乞丐会打不上来,一改刚才的伶俐,不说话了。
江挽月微微蹙眉,给了她一笔小钱,“这些钱可以够你找个地方安家了,你可以买些种子种地,或者做别的营生,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毕竟,人不会每次都这么走运的。”
小乞丐抓住了脚下的钱袋,但把脸埋得很低,依旧不说话。
夜北骁没了耐心,冷声道,“抬起头,说话。”
他声音冰冷没有温度,小乞丐打了个哆嗦,只能抬起头。
小乞丐的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凌乱打结,可是这张脸却看得江挽月怔住了。
“南枝……”
她竟然,跟南枝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南枝软乎乎的,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看着没完全长开,是个半大姑娘的模样。
眼前的小乞丐眼睛虽圆润,但眼神机灵些,也成熟些,身形也更为瘦弱。
她更像是躺在那无法醒来愈渐消瘦的南枝忽然就醒来了。
“你……”
小乞丐看了看江挽月,又看了看夜北骁,“多谢王爷,多谢夫人相救。”
夜北骁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子。树叶的那个叶子。”
看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打量,小乞丐立刻机灵地磕头跪谢,“多谢王爷搭救。”
她把钱袋从怀里又拿出来,放在地上,“叶子从小就被人拐卖流浪,靠四处坑蒙拐骗为生,即便拿了钱回去也会被老大拿走,还请求王爷和夫人收留叶子,给叶子一条生路。”
夜北骁看向江挽月,江挽月眼中已是红了。
“今后,你就叫叶枝,留在王府,专门伺候王妃。”
——
崽崽糯糯带着一大堆东西,被夜北骁送回了宫。
江挽月又被锁回了他的床榻上。
今日的片刻自由,转瞬即逝。
丫鬟伺候她更衣,换下出府的衣裳,换了一身府内穿的。
“王妃今日瞧着精神好多了,王妃精神一好,瞧着就更美了。”
“如今我已经不是王妃,你们该改口叫侧妃了,省得叫人听到后,拿捏你的错处。”
“王爷还未让府内改口,奴婢们都不敢擅作主张改口。”丫鬟说着,摘下她脸上的面纱。
叶枝也被带回了宸王府,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傻站在一旁看着。
虽然江挽月带着面纱时就已经很美了,但得见她的真实模样,叶枝还是瞪大了眼眶。
“叶枝姑娘看仔细了吗?以后伺候王妃更衣时可需要注意的,不要剐蹭到头发。”
叶枝还沉浸在王府的豪华之中,忽然被问,她茫然地摇头,又胡乱点头。
“不要紧,她不用做这些。”江挽月忽然说道,“南枝不必做的,她也不必。”
丫鬟们点头退到一旁,将窗户推平了打开。
外头又飘起了雪花。
夜北骁站在院内,等她看过来时,便抽出了手中长剑。
舞剑。
他动作轻盈,落雪在他剑尖纷飞。
剑刃闪着光芒,舞动时忽而缓若游云,忽而疾若闪电。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衣,如墨的长发只用了一顶银冠挽起。
纷飞的雪花落在他的眉眼上,雕刻般立体深邃的脸上,连气质都温柔了不少。
他铆足了一口气,像是在跟谁较劲。
丫鬟说,“王爷以前从未穿过白色,今日忽然舞剑给王妃看,定然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江挽月沉默地想,怪不得开屏的孔雀都是公的。
她今日多看了几眼舞剑的公子,他就记心里去了。
“可我不是母孔雀,我是人。”有些事情,不是讨好,就能好的。
丫鬟不懂她忽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听得懂她的后一句,“把窗户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