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指腹捏着纱布,一圈圈在他受伤掌心缠裹。
既然答应了给他包扎伤口,她就会给他包好,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
她专注的动作弄得夜北骁伤口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江挽月。”
“嗯。”
“既然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本王可以给你改过的机会。”
“……”江挽月诧异,“什么?”
夜北骁凑近了些许,俊朗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脸,他忽然勾了下唇角,“你不是觉得本王偏爱飘雪,不公平么。你求求本王,本王可以宠你爱你。”
他似笑非笑地说着,呼吸都落在她脸上。
似乎在试探,又似乎,是认真的。
江挽月顿了顿,清浅一笑,“王爷,其实我并不喜欢一勺一勺的喝药,平时,都是一口便喝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夜北骁的笑意凝在唇边。
他刚刚便是一口一口喂的。
“继续说。”
“因为药太苦了,一口一口的喝,像是钝刀子在割肉。而一口喝完,苦也是很快就过去了,不用受那么久的折磨。所以,江飘雪那样时刻讨好,日日算计求来一星半点的恩宠,随时担心宠爱失去又连尊严都没有的样子,我做不到。”
江挽月几乎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了,“王爷在意江飘雪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也接受王爷对她的保护。只是,她招惹我,我必然会自己还手的。”
所以,当初给她休书时,她没有半点抗拒就接受了。
还各位珍惜地藏在枕头底下。
她不在乎他的宠爱,哪怕她是他的女人,给他还生了孩子。
夜北骁眼中的热度逐渐消散下来。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我的婚事已然如此,我会保证能不偏不倚的做好这个王妃,不去苛待后院的任何女人,即便没有爱情,相敬如宾,也可以过一辈子。”
“王爷想爱谁,想宠谁,作为王妃,我都会支持王爷。”
“我不知道王爷如今对我是什么心思才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并不想要讨好来得宠,更不想靠着求宠过一辈子。”
夜北骁捏着她下颚的手松开。
他眼中的笑意冷了个彻底,“好,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
江挽月下颚被他捏出了红色的指印。
她肌肤雪白,一点点红色都特别明显。
他想着,曾经江挽月脸上的红斑或许也没那样丑陋,只是因为被白玉无瑕的白衬的才吓人。
极致细腻的温柔白,鲜艳夺目的妖冶红。
这女人身上总是混合着一些截然相反的东西。
这种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他本能地会关注她身上的一点一滴。
没错,只是吸引力罢了。
这些年,他身边太干净,除了飘雪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从前是江飘雪身子不好,他没碰,是怕伤了她。
后来发现飘雪的病是装的,也就没了碰她的心思。
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竟然真的只有江挽月一个能与他身心契合。
江挽月,只是勾起了他对女人的兴趣,他才会破例给了她那么多容忍和宽容。
他会爱上江挽月?
绝不可能。
他应该只是身边,该真的有些女人了。
夜北骁起身离去时,身上的压抑气息,比来时还恐怖。
他走过时,带起的风都带着寒气。
被冷风刮过的南枝猛地打了个哆嗦,“东枝,咱们王妃没受欺负。王妃捅伤了江飘雪的事,应该就算这样过去了吧?”
“这件事看样子是过去了。”
东枝往屋里看了看,自家王妃因为自己成功报了仇,现在情绪很平和。
“只是他们没在床头打架,看来没有床尾和了。”
“那希望下次能打上吧。”
南枝似懂非懂的感叹了句,江挽月就走出来了。
“什么打架?”
南枝紧张,不打自招,“我们可没说王爷和王妃打架。”
江挽月浅浅一笑,“你呀,藏不住事。”
东枝无奈,上前搀扶,“王妃刚喝了药,怎么不休息会儿。”
她问,“琴歌棋舞人在哪?”
东枝答:“关在屋里了,她们知道怕了,被关着一声也没吭。”
……
江挽月直接去了两人住的小屋。
门被打开时吹进疑似新鲜空气,也带着凉意。
琴歌棋舞看见江挽月,硬着头皮请了个安。
江挽月就让她们跪着,不让她们起来,“直说吧,为什么要帮着江飘雪递信陷害我跟萧启。”
屋子里东西放的乱糟糟的,桌面也许久没有擦拭了。
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许久了。
江挽月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居高临下,“我只想听原因,真正的原因。”
琴歌知道事情暴露,藏不住了,只能实话实说,“是王妃给我们的伤药中加了蚀骨草在先,王妃敢做,就不敢让我们记恨吗。你不想让我们姐妹二人跟你分了王爷的宠,我们想要你失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况且,我们只是递了一封假的书信,算得上是什么陷害?”
“我们早就看见你与萧统领私下说过两次话,虽说是陷害,也不过是把你们之前的画面重演一遍。”
棋舞倒是实在一些,“我们见不到王爷,只有雪侧妃才会帮我们里应外合,所以,我们才听了雪侧妃的话,配合筹谋了这件事。”
琴歌见棋舞说漏嘴,用力将她推搡在地。
棋舞胆子小一些,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还嘴,反倒更害怕了。
她扑簌簌的掉泪珠子,“雪侧妃答应过,会向王爷帮我们两人求个名分。可宫宴之后,雪侧妃朝不保夕,如何能帮我们。雪侧妃说了,只要她得宠,一定会护着我们,再也不让我们像入府时那样受伤,还给我们重新安置个大的院子,不用挤在如今跟丫鬟一般待遇的小屋子里无人伺候。我也只是想未来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才犯了错,王妃我错了,王妃你饶我一命吧。”
江挽月心中难平。
“当初,这小院子,是你们两人自己选的。”
“可我们选这里,是为了能伺候王爷。可你在我们身上留了疤痕,以后如何能伺候王爷?王妃,一切都是你逼出来的。”琴歌恨得牙痒痒,“否则以我的才貌,不管在哪位王爷府里都是能得到宠爱的。”
“蚀骨草并非我所下。”江挽月自认无愧无心,“我一直在给你们寻药,也寻到了最好的除疤的药,大夫说了,你们后背的伤需要一些时日,只要耐着性子用药多养些日子,是会好转的。”
“你嘴皮子一碰,没有依据的事情,说我们就要信吗?”
琴歌反唇相讥。
江挽月无奈地笑了,却没再多解释什么。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鬼。
这便是命。
被江飘雪当棋子在利用,却对江飘雪深信不疑。
这样的人,也不值得自己多费力气。
而琴歌却觉得,自己看穿了她,又揭穿了她,她才沉默的。
琴歌得意于自己的聪明,“你送来的药我们早就丢花盆里去了,压根没用过,我们用的,都是雪侧妃送来的。我们伤疤没有恢复,伤口却愈合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