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正月十一日,雍亲王府五阿哥行抓周礼。
照例蕙兰给小安寿提前培训了一下,然后小安寿“不负众望”的抓了一支毛笔。
前来参加宾客一阵叫好。
蕙兰作为侧福晋,现在已经有资格参加这种场合的宴筵,不过即便她是今天当事人小安寿的额捏,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当背景墙,只能和其他王府的侧福晋聚在一起说话。
不过比起和这些人说话,蕙兰更想和额捏钮祜禄氏说话。
午膳过后,客人离开,蕙兰在给四福晋行礼退下后,才领着额捏钮祜禄氏等人回到自己的西大院。
小安寿这会儿已经累了,睡在奶娘的怀里,蕙兰直接让奶娘回西厢房将小安寿安置好。
“额捏,阿玛在两浙那边可还好?”蕙兰问道。
她在雍亲王府里,肯定是不知道阿玛的情况,但额捏他们在外面,一家人虽然不能团结,但肯定会通信。
“好,你阿玛一切都好,去年你阿玛评了优,今年可能会更进一步。”钮祜禄氏笑着说道。
蕙兰闻言一喜,笑着说道:“那阿玛可有说是从四还是从五?”
从四就是从四品运同,从五就是从五品运副。
至于从三品的盐运使,就明海现在的功绩和资历,怕是升不上去。
因为盐运使不单单是地方盐运使司的老大,一般还兼着都察院的盐课御史衔,不仅管理盐务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还有为皇上侦察社会情况之责,故又称“巡盐御史”。
这种职位,要得到皇上的一定信任才行。
蕙兰心知肚明,她阿玛现在能更进一步,不是工作上做得有多优秀,或是写了什么谋略让皇上眼前一亮。就是蹭了哥哥高瑞抓到“朱三太子”的功劳,所以老大的位子是肯定坐不上去的。
“这他倒是没有说。”钮祜禄氏摇头。
“那额捏是不是等大选后,就回两浙。”蕙兰问道。
钮祜禄氏想了想说道:“等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总得等你弟弟的婚约定下来。”
男孩子的年纪虽然大一点成亲也没什么,可好姑娘就那么多,最好的一批还会被皇家挑走,这种儿子的人生大事自然得留在京城时刻关注情况。
“也是。”
“对了,这是族里补给你的嫁妆单子,你好好收好。”钮祜禄氏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来,交给蕙兰“一共是四十八台。”
在这方面蕙兰从不矫情,钮祜禄氏给,她就收了“有劳额捏了。”
“你是我女儿,说这些客套的话做什么。”钮祜禄氏嗔怪道,随后又说道:“庵罗果那事,我已经派人去南边问了,你既然用得着,那就早点准备起来,才好有备无患。”
蕙兰闻言拉着钮祜禄氏的手,有些感激和撒娇的说道:“额捏……”
“傻孩子,额捏不帮你随帮你,有事记得和额捏说。”钮祜禄氏说道。
“额捏放心,我是不会和额捏客气的。”有些事情她身处在王府后院,的确不怎么方便。
钮祜禄氏没在蕙兰这里待多久,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钮祜禄氏就起身离开。
蕙兰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亲自将钮祜禄氏送到院外,才目送她离开。
等她转身回院里的时候,不知道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她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李庶福晋面露狰狞之色,双手狠狠的撕扯着手中的丝绢,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真是让人羡慕,想见亲人,就能见到亲人。”
而她的父母,因为她成为了四阿哥胤禛的女人,所以并未在府上任职,又是包衣奴才不是官身,不能像钮祜禄氏那样递拜帖后,正大光明的进府见女儿。
一旁的红姑姑见状不对,连忙将李庶福晋半哄半拖的请回了西二院。
“主子,您失态了。”红姑姑提醒道。
李庶福晋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胸口上下抖动,深深的呼吸了两下,胸口里的那股越积越大的郁气,怎么都消不了。如今又是在自己房间里,李庶福晋没忍住,看向红姑姑问道:“姑姑,家里回话没有?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爷没有请封我为侧福晋!”
红姑姑听了李庶福晋的话,面色凝重起来,摇了摇头“回话了,但他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段时间家族已经自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事犯了王爷的忌讳。”
“家里没问题,那就肯定是那几个贱人在爷耳边吹了枕头风。”李庶福晋怒火上涌的说道:“我就知道,肯定那几个贱人见不得我好,尤其是福晋……”
“主子!”红姑姑提高了音量打断了李庶福晋的话,这种话要说被人听到了捅了出去,那李庶福晋就真的没翻身的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李庶福晋在四阿哥胤禛那里的人设一向都是温柔可人。
这种人怎么能说“贱人”这种词了,那会直接人设坍塌。
更何况还扯到了四福晋身上,不管四福晋之前的手段如何,四阿哥胤禛不觉得她之前有错,那她就没错。
说四福晋坏话,那就是现成的罪名——以下犯上!
“姑姑,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听你的话,没有闹,没有故意去找郭络罗氏的茬,可这些日子以来爷连我的房门都不踏进来了……”李庶福晋眼眶里的泪珠实在是包不住了,落了下来,泣下沾襟,哽咽的说道:“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明日黄花?”
见李庶福晋如此,红姑姑反而不慌张了,想了想后说道:“主子,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李庶福晋问道。
“假话自然是您还貌美如花,真话就是人老珠黄这是自然规律谁都如此,谁也躲不了,但您还有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了。”红姑姑回答道。
李庶福晋显然不满意红姑姑的这个回答,冷笑着说道:“姑姑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哪怕就是看在弘昀的份上,王爷总会给我一两分脸面。可你有没有想过,母凭子贵,子凭母贵,有了四阿哥五阿哥他们,爷心里还会有我们母子几人吗?”
“主子!”红姑姑声音又提高了很多,收敛起来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庶福晋,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您觉得王爷没给您和二阿哥他们脸面,那主子,您觉得什么叫脸面。”
李庶福晋被红姑姑的这副样子给吓着了,好一会儿后,才缓过神来开口道:“爷,没有晋封我为侧福晋。”
红姑姑依然用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奴才说句僭越的话,皇长孙弘晳阿哥的额捏李佳氏,如今在毓庆宫也不过是格格的身份,她阿玛身上还有轻车都尉的爵位,可皇太子的侧福晋却另有其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庶福晋像是炸毛了的猫一样,一下子张牙舞爪起来“你是觉得我不配当侧福晋!”
红姑姑闻言,立马跪了下去“主子,之前是您让奴才说真话,真话就是如此这般的不好听。”
看见红姑姑这样的动作,反而让李庶福晋冷静了不少,其实她心里清楚,红姑姑不可能害她,两人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哪怕红姑姑的话在不好听,让自己心里再不舒服,李庶福晋其实也明白,那是实话。
直勾勾的看着红姑姑,许久后,李庶福晋一屁股坐在火炕上,冷着脸说道:“起来吧,把你想要说的都说出来。”
“主子,您的心态想法出了问题。”红姑姑起身后,直言不讳的说道。
李庶福晋闻言眉毛一挑,继续保持着一张冷脸看着红姑姑。
红姑姑半点不受到影响“主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等李庶福晋回答,红姑姑就先开口道:“这里是雍亲王府,王爷最大,这府上的一切都是以王爷的意志转动,不是以主子您的意志为主。”
“这府上的一切,都是王爷的,王爷想给谁,就给谁。其他人没有资格,去做主。同理侧福晋的位子,晋封谁,都是王爷以自己的志愿为主,不是底下的人争抢到的,而是王爷的赏赐。”红姑姑说道。
总之一句话: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李庶福晋闻言若有所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主子,抛除晋封侧福晋的事情。平心而论,王爷对您已经算是很好了。”红姑姑说道。
抛除侧福晋,她一直都是后院四福晋之下的第一号人物,晋为庶福晋不说,四阿哥胤禛还给她阿玛李文壁捐了官。身后的家族李氏,不能说最受四阿哥胤禛的器重,但也比其他包衣奴才得重用一份。
可以说,除了这一次没有给李庶福晋请封侧福晋外,四阿哥胤禛对李庶福晋真的是非常好。
李庶福晋抬头看着红姑姑“你是说我贪心?”
“主子,奴才当然希望您越来越好,当然希望您成为侧福晋。与此同时奴才也觉得您对侧福晋的执念太深了,深到已经迷障了您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红姑姑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