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自打白日里看见许如意拥着桃夭,那般笑着,那般宠溺,那般口吻。她嫉妒,她十四了,虽还未及笄但也是可以说亲了。母亲知道她的小心思,没少给她相看。她长得好看,识得些字,才情也不错,又是家中独女,风车村适龄的青年才俊她亦是配得上的。
当晚林婶拿了张帖子给林丽,“这是你二舅妈给你的。”
林丽接过,翻开。
烫金色的帖子上写了诚邀她参加清澜镇上梅花宴,那是镇上每年为适龄青年男女办的相亲宴。
“今年你可去?”林婶握着女儿的手,去年她没去,一心扑在许如意身上。她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许如意身手不错,每年上几次山就能管了一年的开支,但在她看来,一年有三百天在山上,无异与守寡了。好坏怎么样,她做母亲的总要计较进去。
林丽看着母亲,鬓角都白了。母亲原本还有个儿子,她是有个弟弟的。可是一回上山采蘑菇,被狼叼走了,虽没看见尸骨,可一个才呀呀学语母亲都喊不清晰的小孩子,如何有活路?
自那之后,母亲伤心过度。身子也垮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她一个女儿。若是她能招个婿回来再好不过,若是嫁得近也还说得过去。若是嫁得远,二老有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办?所以她是想嫁许如意的,因为他无父无母。若与他成婚,她们家就多了一个儿子,他也能多一对父母。她亦能满足自己少女的幻想。
可惜……
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林丽反握住母亲的手笑道:“女儿去给母亲招个女婿回来。”
林婶惊讶,心下欣慰极了。拥着女儿:“想明白就好,想明白就好。母亲就知道你是个知理懂事的。”
林丽黯然,她不懂事。她只是未做出格的事情。母亲知道她喜欢许如意,没拦没阻,也没骂她。只是叹息,只是伤神。
高到底是她不懂事。手指勾起母亲鬓角的白发挂在耳后,哭着笑道:“女儿不孝,让母亲操心了。”
“不,不!我儿是个乖巧懂事的。母亲欣慰着呢。”林婶将女儿抱在怀里,拍拍她后背,这是她的乖女儿。“阿丽去外面多见见,许家小子便忘了吧。”
“嗯!”林丽小声抽泣地应着母亲,说忘便忘怎么可能,但她还小,时间总能治愈伤痛。
“梅花宴是后日,我等会去收拾些衣裳明日去舅母那住一晚,后日参宴完再回来,还能赶上小年。”
“母亲随你一起去,许久没见嫂子了,母亲也拜访拜访。”
母女俩又说了会体已话,收拾收拾睡了。
晃晃悠悠,这几日心惊胆战的到了小年。桃夭自那日之后身子上再没有外溢灵气。反倒是他们收拾的那块荒地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原本坚硬的黄土变得松软,他今早去地里还见着蚯蚓便。荒地似乎充满着无限生机。
桃夭爱吃饺子,也会做饺子。从和面到擀皮到拌馅包饺子,她都会,并且一个个饺子包得漂亮饱满。
因为是小年,就他们两人也冷清的很。桃夭叫来了陈婶子和王唤。
原本想将许洋也叫过来的,许如意说他外出了。桃夭只得做罢,许久不见,她还有些想念那条小青蛇的,哦不,是大青蛇。
陈婶与桃夭在灶房里忙活。王唤与许如意去给荒地围上篱笆,防止一些鸡狗之类的到田里打滚坏了庄稼。
“许小姑娘这手可真巧哩,这一个个饺子包得比酒楼里的都漂亮。”陈婶夸赞着。
桃夭灿笑着,“哪有,随便做的。”
陈婶子看向桃夭,想到去年。小年这日许如意从山中下来,给他们家送了只兔子换一顿过年吃的饺子。这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
天将黑的时候许如意二人回来了,收拾清洗一番,将爆竹点燃便准备吃饭了。
入眼就是一个个刚出锅圆滚滚的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子,有煮的有蒸的另外还煎了一盘。金灿灿的好不惹眼。桌子上配了几个小菜,两坛子酒。
许如意看了看酒,又看了看桃夭。那回喝酒,收货颇丰。又看了看饺子。去年此时,桌子上是一盘他从陈婶子那换来的水饺,冷冷冰冰的。
脸对着桃夭笑了笑,“夭夭辛苦了。”
老子……桃夭回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
两条长凳,四人分两边坐好。
许如意夹了个饺子放到桃夭碗里,笑得意味深长。又斟了碗酒放到她面前。
陈婶是过来人,自然将许如意的一些小动作看得分明。
“许娘子快喝吧,辛苦一下午。这还是上次的果酒,不醉人的。酸酸甜甜还能治咳嗽,多喝些没事的。”陈婶看着桃夭喝完一碗,又示意许如意倒满。
桃夭脸朝着许如意,定定地看着他,吃吃地笑道:“上回你喝醉了知道吗?”
许如意不言。
“才那么一点点……哈哈哈哈。”桃夭笑着又仰头喝了一碗,跟喝白开水似的。下午包饺子时就渴了,可不愿洗手端水喝。后面又忘记了,这回真把它当水喝了。想到许如意上回一滴醉的酒量,算了,别浪费酒。
王唤看着镇定自若的许如意,好似男人不会喝酒也挺正常似的。他不觉得没脸吗?王唤不敢问,这人打起老虎来都一两下功夫的事,或许男子气概并不能用酒来衡量。闷着头,今日他也喝得少了些。
小年的下半夜,屋外飘起了毛毛细雨。今夜桃夭喝得有些多,碗筷就陈婶子帮忙收拾了。
两人上床休息时,外面噼噼啪啪下起了雪子,一颗颗砸在瓦片上。桃夭侧着身子看着正宽衣的许如意出神地听着屋外下下雪子的声音,骤然觉得有些凉,拢了拢新被子,不想让冷风灌进来。
哦,这新被子也是许如意买的年货之一。就是不知这审美怎么回事。大红色的鸳鸯被,唉!都怪她中了劳什子术士,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买些什么。
朦朦胧胧间,许如意翻身上来了。桃夭挪了挪身子滚到了里边,屋里的木炭噼啪一声响,许如意也侧身将桃夭拥在怀里。低沉着声音浅浅道:“夭儿。”
“嗯。”桃夭今晚喝得多了,意识有些迷糊,像只小猫似的轻轻地应着,还往许如意怀里拱了拱,寻个舒适的位置躺好。
看着桃夭瞌紧的双眼,许如意伸手勾住她脖子上的红线将那桃核取出来了。原本原木色的桃核此刻稍淡了一点。他明白,桃夭在慢慢恢复,这天上地下也该搅一搅了,该得的公正终究得自己去争取。
手抚上她的脸,细腻白皙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荧光似的绿色灵气。但岂止是脸上,她整个人都像发光似的,无时无刻不吸引着那些牛鬼神蛇。她就像沙漠里的那汪泉水,不知要令这大陆掀起何种血雨腥风。
桃夭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许如意还紧紧抱着她。两人的衣衫也不似以前那般整齐,襟口腰带都松松夸夸地挂着,她那月白色肚兜的绳子也不知如何解开了。胸口似乎也有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反观许如意,上衣不知哪去了,胸口斑驳的红痕令她莫名脸红,磨了磨不安分的牙。她昨晚睡着之后干了什么?
她的娘咧,钻进被子蒙着头。她看不见,什么都没看见。不是她干的。
许如意自是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圈住裹着被子的桃夭,隔着被子黯哑道:“夭儿。”
“夭儿,为夫很欢喜。”
欢喜你个头,桃夭不言。
实则昨晚啥事也没发生那红痕不过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抓的,但许如意不说任桃夭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