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粉色的花瓣随风飘洒在地上,坊市上空隐隐约约显现的一层灵光,却不会阻挡这些命不久矣的尘埃。
此时已入冬季,大约?
“要下雪了,陈兄。”
“嗯。”
陈皮兴致缺缺的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梅花,仿佛就是自己不知剩下几年的生命。
“陈兄为何今日缺了些许往日的雅致?难道陈兄不喜欢听曲嘛。”
...
我是陈皮。
一个不知道还剩几年能活的炼气期修士,而我旁边的,却是个一天到晚都想着带我出去冲浪的无良道友。
“如果老四你说的是上次那种嗓子粗的像被脐带缠住脖子一样的,那陈某的确谈不上喜欢。”
一个精致的假笑,看的于老四头皮发麻。
“呃,哈哈,误会,误会,上次啊,上次是因为,呃...是有故事的,我以为陈兄可能喜欢这种调调...呵呵,这次绝对不会了。”
“我喜欢那种调调,而不是这种调调,还有,上次的故事我没感受到,但是我感受到了事故,你觉得呢。”
于老四看着陈皮的假笑,不由得又是一阵发麻。
“我觉得...可能陈兄的症状更严重了点,陈兄自己没有感觉嘛。”
陈皮白了对方一眼,背着手,看着街上洒落的梅花,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一路在坊市走了半炷香的功夫,这才到了一处巷子里的一处隐秘所在。
于文唯轻车熟路的过去敲了敲门,陈皮心中暗暗记下了节奏。
吱呀~
“于公子?这是?”
“这是与我同来的道友,不妨事的。”
“于公子都发话了,妾身哪里还会多言,快请。”
那自称妾身的妇人闪过身去,将两人让近了门。
“这边,于公子可是守时啊,还有半个时辰便开始了,来,这边,您慢点。”
三人进了小院,却没有往屋里走,而是带到了后院中。
“老四?”
陈皮轻轻拽了拽身边之人的衣袖。
“嘿嘿,陈兄,这就是你没见过世面了,此处啊,当然是有个传送阵了,不然?难道就在这后院听曲嘛。无妨的,一会看我。”
于文唯说完,对着笑盈盈妇人丢过去一个小小的储物袋。那妇人接过,连看都不看,只在手里稍微逗留了一下,就给收了去。
“还是公子大方,不像那些穷鬼,公子稍作准备,妾身马上就开始启动阵法。”
妇人说完,双手开始掐诀,身随法诀开始舞动,如同起舞一般,水灵灵的法诀被妇人掐的维妙维俏,就像能变出个花来,可让陈皮好生喇了个屁股。
“开眼了,这法诀...掐的这么自然嘛?”
陈皮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然的问出声来。
“道友真会说笑,妾身这点小伎俩算得了什么啊,一会啊,您到了春水瑶,便知道我们阁中的姑娘,那才叫水汪汪呢。”
陈皮闻言,朝着老四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忽然间,眼前景象一阵变化,陈皮没有丝毫准备,当场就栽在地上。
“哈哈,陈兄,这,便是传送法阵了。”
看着于老四毫发无伤的嘲笑,陈皮躺着顺势回了个白眼。
“哈哈,无妨,无妨,这法阵啊,越是第一次遭罪,以后啊,就越是淡然。”
“哦?如此说来,四公子之前,岂不是比陈某人还惨?怕不是刚过来,就栽谁的怀里了吧?”
陈皮拍了拍屁股,一脸若有所思的笑着问道。
“呃...害,没事跟陈兄斗什么嘴啊,我真是欠的。”
二人还在调侃,却见身前迎来一位狐媚般吸引人的女子。
此女一身洁白,却是画了浓妆,多少有点反差的美感。
“于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只是这位道友有些面生了,不知....”
“这是陈公子,本公子带来的。”
“既如此,两位公子还请落座吧。”
此女引导二人在一旁落座,此刻已有不少修士提前到了,只是大多不像修士打扮,倒是穿着更像文人。
“陈兄也看出来了?这些啊,全是秦国的儒修,也有些不是,不过穿了这衣服,谁也看不出来,真想知道点什么,等会一开口,自然知道了。”
“此话何意?我怎么感觉四公子今天说话这么晦涩难懂...”
“坐在这的,全是各国传送过来的修士,其中以北地秦国的儒家修士居多,稍有其他地方来的,概是因为,此地乃是化龙教举办的盛典所在地,隐秘之极,只会邀请各地稍有势力的宗门和家族,散修可没几人有这闲心。”
于文唯抖开了手里的扇子,也学着那些儒修一般,只是这寒冬腊月...多少感觉有点违和。
“看出来你挺热的。”
“陈兄,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叫风雅,风雅~跟我念,记住最后一个字这个调调。”
“可算了吧,你长得就像贼不走空似的,只剩风了。”
被陈皮怼了个哑口无言的于老四讨了个没趣,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
“行行行,陈公子,我说不过你,就是不知道我家陈公子一会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能说会道。”
“哦?四,一脸自得,却是没有再言语。
陈皮看了他一会,也不知道老四今天抽的什么风,只当他是卖了个关子,随后又开始观察这小院的环境布置。虽然没什么出门的经验,不过以前可是看了不少,到一个陌生环境来,修为不高,心里自然没底,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陈皮细细观察,还不忘在心中评估一番:
此地阵法仅从表象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想来是和坊市的差不多,院外的花瓣落叶皆能透过法阵灵光入内,但是一些飞虫蚊蚁却不行。也不知道和坊市比,到底谁胜一筹,可惜我不通阵法。
这侍女修为都不算高,大多都是炼气初期,少有我看不透的,想来此地最多也不过有一两个筑基修士坐镇了,小场面。
在心中细细估摸了一番,陈皮自觉问题不大,便也开始放松起来,只是一只手还是搭在储物袋边,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半晌后,眼看酒壶都空了大半...
“那谁,来。去问问,怎么今天如此拖延嘛,你这春水瑶卖的什么关子,我等可是之前准备了许久,今日无论诗词歌赋,在下总要摘上一朵,莫非...你春水瑶是自觉输不起了?”
在陈皮等人不远的一桌修士看来是等的有些着急,招手唤来一位侍女,一面催促起来,一面手里还在把玩着什么。
“前辈稍后,妾身这就去问问。”
言毕,那侍女面带红晕,一笑起来让人觉着如沐春风,步履婀娜的就去了。
“陈兄,看那边,就是刚才动手动脚那个,他啊,就是在上次鸾凤会上连折四‘枝’的大秦儒修-王无虑。此番再来,定然是做了充足准备,时隔三年,报仇雪恨来了。”
“三年?鸾凤会?什么玩意。”
“啊哈哈,都怪在下,关子卖大了,都忘了说,陈兄我等现在所在的小院,便是鸾凤会的举办地了,此等盛会皆是魔门三宗轮流举办,今年也不知道是哪家,此事倒是无关紧要,关键是这......”
于文唯话音未落,台上便传来一声古琴之音。随后就看倒,一中年女修含笑对着台下众人开口道:
“妾身栾水仙这厢有礼了,实在抱歉,妾身有一新收的小女,因三年尚未成一诗一词,对自己不甚满意,这才拖了许久,为了表示歉意,也是为了成全小女心愿,妾身方才已经同小女商量过了,此次大会第一支花的定题,便由妾身的小女晴儿来做主。”
“这第一题妾身便提前透给诸位公子了。也算是热热场。”
这妇人刚一说话,台下众多修士便开始狼嚎起来,丝毫不见方才的文人风范。
“风雅?”
陈皮盯着身边的于文唯问道。
“呃...嘿嘿,嘿嘿。”
于文唯讪笑了两声,便不再理会。
“好!这第一支花,我正阳书院曹丕,摘定了。”
“哈哈哈,正阳书院也来凑热闹?还是让你们的王无虑王师兄,连折四枝吧,哈哈哈哈。”
“放肆,我王师兄的名讳,也是你等能叫的?粗鄙蛮人,也知道吟诗作对?尔懂什么锦绣文章。”
那被称为王师兄的修士,本来没打算出声的,只是想先观察一番情况,毕竟春水瑶的几位花魁,不但法力精湛,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精通,能难住这妇人小女的,定然不简单。不过这时候大家都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再不出来说几句,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
“哼,粗鄙蛮夷,在下即便是上次连折四枝,又岂是尔等能比?怕不是你们这些人,连枝都没折过吧?啊?不会吧?哈哈哈哈哈。”
正阳书院的一帮儒修,本来稍显下风,没想到自己王师兄反而用这连折四枝,等对方挡了回去,当下开怀大笑。
......
这妇人等众人说话,抬手一道灵气,包裹住数百枚玉简,向着台下众人飞去。陈皮反应极快,抢先一步接下了其中之一。
“嗯?陈兄近来道法见涨啊,这驱物术在你手上,居然如此....呃...”
于文唯本来想客气一句,忽然词穷了。
“老四啊,不是兄弟说你,就你现在这文化水平,今儿你要是没带我来,怕是要丢人了,嘿,你看此题。”
陈皮在妇人刚一出场便来了兴趣,虽然他不会吟诗作对,但是奈何人家会抄啊。
呸,二创!
陈皮递过去玉简,而后淡然一笑。
“哦?什么题,陈兄居然能露出如此自傲之色?”
于老四捏着玉简,灵力注入其中,缓缓审题。
“诗词——折枝?居然是折枝?!哈哈哈哈哈,妙也,妙及也!”
众人看完题目后,也是当即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位名叫晴儿姑娘所出的题,居然是折枝,不过,正阳书院的儒修却是笑不出来了。
“这!这分明是挑衅!”
“就是就是。”
“哼,好一个晴儿,折枝,便让王某来会会你,哼。”
片刻后。
“这第二枝花呢,便是小女-云儿,第三枝花,则是小女颖儿,这第四,便是上届盛会未被摘花的诗诗了。本届盛会,诗词歌赋均可,只是不可偏离题目许多。诸位道友在此稍候,妾身此番去去就来。”
众人还在审题,陈皮看完后便开始观察起众人来,场中修士虽多,但是此刻便审题结束,且已经在冥思苦想的并不多。
“这第一题,我便没有半点眉目,这可如何是好啊,陈兄,你怎么看。看你方才如此有信心....呃,陈兄?”
于文唯看完,摇了摇头,便开始试探起身边的陈皮来。却不料对方正看着远处一人,显然已经入神。
“是她?是她....是她!”
陈皮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于文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不见什么异样。
“陈兄?你...你可不能现在就犯痴症啊...”
陈皮闻言身边有人在拽自己,当下猛然惊醒,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这才坐下。
“我无妨,四哥,我且问你,此处的姑娘,都是怎么来的。”
“哦?难道兄弟遇见熟人了?这...这可不好办啊,此处...嗯...”
于文唯说着,忽然传音过去。
“兄弟,这里不方便说话,此处听说有不少高阶修士坐镇,此地侍女来路少有不正的,但是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陈皮闻言,淡然的点点头,此女虽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如果自己实力不足,自然也不会贸然行事的。
“多谢四哥提醒,只是,若有机会,陈某还是想把人带走。”
“那想必这位道友应该对兄弟挺重要的,于某虽然修为不高,不过嘛,消息还算是灵通。我听闻有些春水瑶的花魁不愿被陌生修士随意采摘,便是参加三年一度的盛会的花魁,亦是这般。
所以说,兄弟若是有能耐,可以试试在会上摘花,然后和此女谈谈,愿不愿意帮你忙,为这个道友赎身,代价吗,一般来说都是放弃这次摘花的机会,不知兄弟...”
“四哥的意思是,我先拿到摘花的名次,而后和这个女子单独谈?让她帮忙赎身?不过这摘花落叶和折枝,到底什么意思,还有,若是这花魁不愿意呢。”
于老四想了想,略作犹豫的回到。
“这摘花嘛,便字如其意了,落叶的意思,便是兄弟若能在会上拿到次名,便可与其一叙,至于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便就凭本事了。这折枝嘛,相比头两名次就没多大意思了,除了能拿到些许灵石和法器,还能带走一个此女所作诗词绣花之类的,当然,还额外送一位花魁的贴身丫鬟带回去,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至于之前所说....嗯,这些花魁可能也会有不愿意的吧,不过,若是兄弟连摘四花呢?总不能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吧,这些高阶的花魁都是从各地瑶场里精细挑选出来的,没理由这么快就放弃这么多灵石,不论是为了以后赚取灵石还是现在的待价而沽。
我觉得,应该...起码...可能会有一个愿意帮忙吧。若是真的没有一人帮你...这魔门三宗势力极大,是能和正道六宗平座的,兄弟三思,三思。”
陈皮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此女的影子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有可行的办法,还是先试一试。
“如此,兄弟心中有数了,多谢四哥。”
两人传音完,佯装没事人一样,一个不停饮酒,一个冥思苦想。
“迎花魁~”
“迎花魁~”
“迎花魁~”
院中诸多侍女的声音从远到近,清晰的落在众人的耳中。
重头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