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旧从东方升起。
阳光,如往常般缓缓驱散了晨雾。
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仿佛人的出生与逝去,就都只是自然的定律,沾染不起尘世间任何的涟漪……
那此刻,战友间交织的泪水和抽泣声……
又算不算他们曾来过这世上的证明呢……
昨夜的激战中,行天营共计死亡六人……
损失行天一架……
而众人又在那个依然冒着烟火的吊篮中,翻出了两具残破不堪的焦尸……
“这应该是许辛和钱小六……抬去车上吧……”行天营的百户蒋凯,用沙哑的嗓音轻声说道,随后缓缓抬起手中的朱笔,在手中的小册子上勾去了两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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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营中阵亡的士卒,下官已经着人推去后山了,这是名册……”
竹楼中,蒋凯拱手而揖,双手轻托着名册缓缓递了过去。
言冰低头看了看名册,咬了咬嘴唇,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必看了……咱们的营中少了几个人,都是谁……本帅心里有数……昨夜点火示警的那架行天,应该是钱小六和许辛的那架吧……?”
蒋凯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看向了主座上的言冰……
“他们负责的区域和换班的批次,都是我制定的……我自然会记得每个人的所在……”言冰说完,缓缓站起了身,拍了拍蒋凯的肩膀轻声吩咐道:“昨夜阵亡兵士,均按头功计,许辛,钱小六,按奇功计,送报随军主簿,再去备些上等的棺椁……本帅,亲自吊唁……”
“主帅!现在局势未定,战端随时可能再起,下官建言,等此间事毕再行下葬吧!”蒋凯说完,拱手而揖,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
行天营,这支特殊的部队人数本就不多,这些所谓的千户和百户,都只是挂个虚名而已,营中总共也就不到五百人,所以,行天营的校官们,几乎都和每一个士卒都十分熟悉,私下里,都是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关系。
要说这几名士兵的逝去,蒋百户可谓是断臂之痛也毫不夸张,但为了大局着想,他也只能咬牙忍痛,将这些兄弟们的葬礼往后拖一拖……此刻他内心的煎熬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可他出于军人的职责,又不得不说……
言冰皱着眉看了看蒋凯,随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说得对……战端,随时可能再启……眼下还有两天……嗯……去把行天营的兄弟们都喊进来,本帅重新制定计策……”
“是!”蒋凯拱手领命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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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又是十架行天缓缓升空,交替了白天负责巡逻的队伍。
但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只有一架行天负责低空的巡逻,其他九架行天均都升上了高空,而且地面火把的数量和范围,也比昨夜多了三倍都不止。
一时间,整个保龙阁方圆五里,都被照了个亮如白昼!
而原本盘坐在竹楼房顶的二师伯和四师叔,也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则是保龙阁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可是,这周密的计划,终究还是白费了……
这一夜……
相安无事……
直到第二天清晨,那架低空徘徊的行天缓缓降落,二师伯和四师叔两人才骂骂咧咧地从行天的吊篮中跳了出来……
“娘的,这些狗贼,都学机灵了!!”司徒呈乾一拳狠狠砸在自己的手掌上,似乎没能反过来偷袭对方一波,心里十分憋屈。
而刘紫皓闻言,则直接白了司徒呈乾一眼,沉声说道:“唉……师弟啊,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了,为兄怎么老觉得,你把咱们也骂进去了?”
“辛苦二师伯,四师叔了……”早已在地上等候多时的言冰,一脸微笑的迎了上去,然后拱手一揖。
两人看向面前乖巧的丫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心直口快的四师叔司徒呈乾就率先开了口:“启华,师叔想着,要不要直接放出气机在边上来一圈,总这样跟防贼似的防着,师叔都有些疲了……”
二师伯刘紫皓也点了点头,一同附和道:“此法我看可行,与其这般提心吊胆,不如直接搜上一圈来的实际,前夜贼人夜袭失败,今天一整天又未见任何异动,许是对方看这时日将近,放弃了也不一定。”
言冰闻言,想了一想,便拱手说道:“就由两位长辈做主,晚辈听令便是。”
“嗯……”刘紫皓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丫头,帮着飞霞门与保龙阁安然渡过数次劫难,可谓是居功至伟,但她却不自傲,不自满,善于听取他人建议,难怪三师弟有意让她来接管掌门之位,看来,并非他护犊心切,而是独具慧眼了一回啊……
难得……
真个难得……
刘紫皓捋着胡须,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几分,随即扭头对司徒呈乾说道:“师弟,你负责西跟南,为兄负责东和北……”
“好!”
司徒呈乾的好字一出,两人的衣摆立刻无风自动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周边的气机也越来越盛,而言冰也是吃过一堑长了一智,任由身边的气旋如何舞动,她只自顾自地拽好裙摆,防止尴尬,丝毫没有拿自己微弱的气机去探寻一番的意思。
那种如临深渊的恐怖感和绝望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片刻之后,两人缓缓收回了气机,刚刚还随风狂摆的衣襟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东北百里之内,没有暗劲以上的武者……”二师伯眯着眼,轻声说道。
四师叔撇了撇嘴,朗声说道:“你们在这稍待,我去乘那飞天的玩意,再往出探探!”
司徒呈乾说完,扭头又向行天走去,言冰和二师伯赶忙上前拦阻……
“四师叔大可不必如此,若是这般探寻,对方一日可行千里,这就没个尽头了……”
“启华所言在理,这眼看三师弟与李掌门出关在即,对方今日不来,想必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师弟还是省些力气吧。”
司徒呈乾闻言,缓缓转身看向了二人,然后这个粗壮的大汉,就跟个孩子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愤起一拳,直砸地面!大声吼道:“那这事……就这么完了……?我怎么觉得,这么憋屈呢!!!??”
刘紫皓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阵阵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翻滚了老远,然后低头对自己的师弟徐徐说道:“此次能够平安渡过此劫,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们习武之人,向来一言九鼎,就连那紫金门和无上剑庄,都没有直接出面打破约定,那我们名门正派,又怎好出尔反尔呢……”
“两位长辈无需长呼短叹!!侄女这边早有计较!不出一年!!定叫这两个阴险门派,比灭门还惨!!!”
冰寒的目光,邪魅般的笑脸,再加上她笃定的语气!
看得刘紫皓和司徒呈乾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又相继开怀大笑了起来,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她,从未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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